66 形同陌路,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霓裳鳳舞的若水姑娘一夜成名,在天祁的大街小巷每天都有人討論着那一場仙女下凡般的夢幻之舞。
更有各大茶樓,說書先生每天繪聲繪色的描繪着那一場絢麗的舞蹈,恁是將若水姑娘誇讚得美若天仙,是九天玄女下凡。
坊間更有傳言,說此生不見若水舞,必是抱憾終生,下世都不得安穩。
霓裳鳳舞的聲明更躁,幾乎在天祁京都一家獨大,見過若水那一次舞蹈的,想着再見下一次,而沒見過的……就想一定要見一次。
可是從那天過後,整整十多天過去了,若水再沒有登臺演出過,那當真是黃粱一夢一般,醒了,就再也尋不回的感覺。
本來爲了爭奪舞魁之位,各家小姐用盡了權勢只爲了多得一兩次登臺演出的機會,而這若水姑娘,卻是自那次後,再沒有見到了。
聽聞每日出大價錢求若水一舞的達官貴人多如牛毛,可是不論什麼稀世珍寶都入不了她的眼。
這個問題還是困擾了齊容好長時間,畢竟她這樣子一直不出面,真的好嗎?
齊容答應過雲笙,會盡力幫忙的,害怕她這樣長期下去,人氣會不如當初,倒不如趁熱打鐵,把噱頭做足。
剛進了戚默居住的雅間,伸出手去準備敲門,門卻猛然一下開了,一個白衣的公子,俊俏的雪顏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帶着絢麗的有些調皮的笑容印進了眼簾。
“我就出去一會兒……”戚默嬉笑着,剛轉過臉來,看到了齊容站在門口,手還僵在空中。
馬上收斂了笑容,戚默問道:“齊老闆怎麼來了?有事?”
齊容愣了一下,略有尷尬的收回了手,這張素麗的容顏挽起了全部的髮絲,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白色在她的身上,比任何五彩斑斕都絢麗,像是會發光一樣。
“這是要出去?”齊容第一次見戚默穿男裝,雖然知道眼前的便是當初冠絕天祁的第一美少年默小侯爺。
可是習慣了平日裡她樸素的女裝打扮和那日一舞時的絕世傾城,猛然看到她換了男裝,竟是差點就回不過神來了。
“嗯,這幾日練習得緊,秋葉好心放我一天假,所以準備出去走走呢。”戚默讓開了身,將齊容迎了進來。
齊容打量這屋子,在霓裳舞坊,有很多的房間,各有各的等級和價錢,齊容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從不會放過哪怕一點點的賺錢機會。
想要住得舒心,就得花錢,這裡什麼都有,只要有錢。
而戚默住的只是一般的房間,因爲她沒錢,但是卻和火玉和雲笙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齊容也不曾怠慢,用最小的價錢,讓她住了這起碼不算差的房間。
“這屋子似乎樸素了點,姑娘想換一間嗎?”齊容打量了片刻,在屋子邊的紅漆木椅上坐了下來。
畢竟,戚默的若水姑娘這個名氣,可是幫他掙了不少的錢。
“不了,這挺好的,我喜歡這裡,安靜。”戚默給齊容倒了茶,又問道:“齊老闆有什麼事就直說了吧?”
齊容抿了口茶,笑了起來,他的眉目微微的彎曲,那一雙絕世狐媚的桃花眼,笑起來時,自是風情萬種,他輕笑道:“這幾日客人們爲求若水姑娘一舞,可是都一擲千金了,姑娘若是再不買賬,怕是要得罪了不少不能得罪的人。”
戚默笑了,淡淡的,卻是自信滿滿,似乎早有把握,她看了齊容一眼,然後坐下,似半開玩笑的擡眼問道:“齊老闆,這世界上最讓人難忘的是什麼?”
齊容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才笑了起來,“求之不得,念念不忘。”
“齊老闆是聰明的生意人,”戚默用手杵着下巴,似笑非笑,“戚默那一鳴驚人,不過靠的是一時新鮮,還有衆人水中看花的朦朧,若是這新鮮三五天便出一次,那再是絕色傾城,恐怕也抵不過男人善變的心。”
“那你做何打算?”齊容來了興趣,這是他第二次,從一個女人嘴裡聽到這樣的見解了。
戚默似乎微微的嘆了一聲,可是她的笑容還是自信滿滿,“當然也不能不露面,既然我要爭的是舞魁之位,那麼就要吊足了胃口,若水姑娘的下一次演出,會在舞魁的決賽之日。”
齊容略有些詫異,微微皺眉道:“可是上次你已打下了那樣的基礎,下次想要再一鳴驚人,恐怕很難,到時……有可能是滿盤皆輸。”
戚默起身,回眸時,嘴角上揚,雙眼晶亮,那樣美麗的素顏,那樣堅定又自信的目光,微微一笑,“我不會輸。”
齊容愣在原地,她那麼說……他竟就那麼信了,連他自己都有些詫異,可是回過神來時,哪裡還有那一身雪衣的風華?
只留下空氣中的餘香繞鼻,倒是齊容垂眸笑了起來,“雲笙吶雲笙,你這無趣之人,卻沒想也會認識這麼有趣的人。”
若水姑娘下一次出場只在舞魁決賽當中,這消息很快就傳揚出去了,有人不滿的大罵,也有人疑惑不解。
只是……大家都伸長了脖子等着,知道了確切的日期,數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似乎時間過得更慢了,讓人的心裡像是裝了一隻貓一般,整天不輕不重的撈着,不疼不癢……卻是難受得緊。
市面上對於若水之舞傳得越發神乎其神,更有大大小小的舞坊給這個舞蹈取了一個名字,叫夢神女。
舞娘們爭相競防,可是總有人說,不論跳得再好,也及不上若水的一定半點,因爲那被傳得如同神話一般的舞蹈,在每個人的心裡,都高了一個層次,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把稱,覺得應該再美一些,似乎總也達不到心裡想象的那個要求。
只是各舞坊裡流傳的夢神女,依舊火爆,家家生意興隆,更有文人雅士賦詩作畫,這風頭,直壓去年一姬奪魁之人的風頭。
幾天前的賽事,決定出十位爭奪舞魁的人選,若水姑娘即便未參賽,名氣卻也是高掛第一候選人,這風頭直壓的同期競選的所有人都失去了顏色,擡不起頭來。
可是偏偏,沒有人見到過這若水姑娘的容顏,在衆多的參賽者中,大家更是連想都想不起有過這樣一個若水姑娘,所以……她那天才叫做一鳴驚人。
而有傳聞更說,今年一姬之位非若水莫屬,這風頭太過,卻是讓更多的人期待着舞魁決賽的那一天到來。
戚默穿着男裝,混跡在街道上,看着路邊孩童玩耍時都編着夢神女的童謠來唱,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自己不過是投機取巧,幸得這一身的輕功,加上現代的頭腦,懂得做足了噱頭的表演,懂得吊人胃口,只是她自己也沒想到,會取得這樣好的效果。
讓她省去了不少的麻煩,當初選擇用若水這個名號,一是害怕公佈了真實姓名會露出什麼端倪,畢竟,她還是西陵的默小侯爺。
二是……這樣省去了不少的麻煩,那些暗地裡羨慕嫉妒恨,想着要陰她害她的人,怕是連對象是誰都找不到。
一舉兩得。
戚默深深的吸了口氣,滿意的笑了起來,夏日不算炎熱,陽光溫暖,有清風送涼,街道兩邊琳琅滿目的各種小玩意讓人四顧不暇。
一掃好幾日身體的疲憊疼痛,也掃去了整整快半年來的陰霾和痛苦,戚默的心情難得的好,笑得自然格外的輕鬆灑脫。
就如同在西陵一樣,一身男裝的俏麗公子,難掩絕世風頭,路上頻頻有女子回頭,嬌羞的嬉笑着看她,就連賣菜的大嬸和小販,都要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戚默也是習慣了,不過未了不惹上什麼是非,轉了幾個道,朝着人少的地方而去,見了一家人不是很多的酒樓,就想拐進去。
不料迎頭撞來一人,只停一個較弱的“哎呀”,戚默後退了好幾步,撞得眼冒金星,而對面的粉衣姑娘卻是整個人都跌坐在地。
“唔……痛……雲笙……”稍顯稚嫩的聲音,戚默揉了揉腦袋,聽到這嬌柔的聲音稚嫩的叫出那個名字時,忙放開手,然後她愣住了……
眼前確實是雲笙,面無表情,雙眼深沉的像是有深深的旋窩在其中一般,他依舊穿着他的玄衣,就站在戚默的眼前。
而他的眼,不過淡淡的掃過了戚默,然後轉移到了那粉衣姑娘的身上,只是淡淡的道:“那麼着急幹什麼……摔着沒有?”
他的聲音明明是平淡的,該是沒有感情的。只是他伸出完美無缺的手,輕輕的將那女子扶了起來,還細心的爲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淡然,他從來都是淡然的,可是……他從來不會這樣去照顧一個人。
站在一邊的戚默,幾乎沒有入他的眼,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本是美輪美奐的,可是卻有些刺眼,因爲不知爲何……戚默看到時,竟是覺得這一幕溫情得很。
“疼……雲笙……”祁星死死的抓着雲笙的衣袖,她手腕處的衣衫擦破了,她輕輕的揉着,雙眼含着淚,晶亮的眼睛,美麗的眸子……梨花帶雨的若人憐惜。
“好了,我帶你回去,擦了藥就不疼了。”雲笙淡淡的說完,扶住了祁星的手臂,然後淡淡的掃了戚默一眼,低眉道:“請公子讓一讓。”
讓一讓?
戚默回過神來時,卻不知怎麼已經讓開了……
雲笙輕輕點頭,扶着祁星頭也不會的走了,他從始至終,那淡淡掃過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團空氣一般。
戚默咬了咬脣,看着雲笙那樣扶着一個女子,雖然……她知道他的眼底並沒有柔情,可是除她以外,戚默從未見他對任何人那樣好過。
心裡淡淡的惆悵,可是戚默知道……雲笙一定不是故意不認她,雲笙那晚說過,過了那晚,就算見到了……也只能是陌生人。
戚默垂眼,將心裡那一絲的難過強制壓了下去,怪誰呢?戚默……只是怪你自己不整齊,怪你自己不強大……無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邊!
怪你自己!所以……一定要強大起來。
戚默深深的呼吸,也不去酒樓了,轉身大步的離開,朝着來時的路一步步的快速走了回去!
現在纔不是她來遊玩的時候!纔不是!她不能掉以輕心,一定……一定要等到有一天,可是站在雲笙的身邊,等到她有那樣的資格那一天!
戚默的身影決裂,在熱鬧的街區是那樣的醒目,酒樓二樓的窗戶邊,那冰冷陰狠的狹長眸子輕輕彎曲,祁夜似冷冷的笑了起來。
形同陌路……他們在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