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轉變,同生共死的覺悟,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我在意嗎?”祁夜短短的幾個字,和他眼睛裡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一下將戚默打斷了,戚默呆愣着,就那樣呆呆的震驚的看着祁夜的眼睛,然後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彷彿整個人都已經被那一雙眼睛控制了一般。
戚默頓住,雖然她早知道自己說的那些理由都都騙人的,可是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今祁夜這樣淡淡的打斷了她的話,他這樣看着她,彷彿想將她絲絲的纏繞起來,要她落入他溫沉的眸子裡,然後無法自拔。
可是戚默的心裡一陣陣的揪緊,人都是有感情的,不論是對誰,哪怕眼前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但是在他將整顆心,整個人都掏空了給她時,她又怎麼能做到無情無心?
有時,戚默恨這樣的自己,軟弱,並且容易被動搖。
她是有一刻的動搖,因爲心底還是有一個聲音在叫囂着,既然她和雲笙都無法得到幸福,那爲什麼她不可以自私一點?自私一點的忘記了雲笙,然後去享受祁夜給她的這份唯一的真心?
可是那個聲音太過弱小,因爲戚默選擇了很多的路……卻沒有一條,是放下一切與祁夜雙宿雙棲。並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只是哪怕想過了,卻也被其他的想法和聲音覆蓋了。
戚默低着頭,咬脣,有些憂傷,那樣的憂傷在祁夜那雙凌厲的眼裡看來,彷彿便已經是答案了。
可是叫祁夜欣慰的,是她沒有立刻拒絕,她在爲難,她在糾結……這樣是不是代表,其實在她的心裡,已經是有那麼一點,在乎他了?
“對……”戚默剛要開口,已經被祁夜的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臉頰,祁夜的手很誇大,粗糙,但是動作很輕柔,輕輕的摩擦着她的臉,他坐着,仰頭看她,卻打斷了戚默想要說的三個字。
對不起。
這三個字在戚默的舌尖縈繞着,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戚默張了張嘴,發現無法說出口,而祁夜也輕輕的笑了起來,他坐起身,就那樣面對着戚默,湊近了他的臉,那已經被戚默擦乾淨的英俊的臉。
像是第一次,沒有戚默的反抗,也沒有祁夜的冷酷和霸道,然後他們離得這麼近。
“什麼都不用說,有時說出來,比不說殘忍。”祁夜低低的笑了起來,他的手還放在戚默的臉上,卻有些顫抖,他低眉,看着戚默緊咬着的糾結的脣,笑道:“我知道答案的,但是若你不說,哪怕知道……我心裡也會好受一些。”
戚默沒有回答,也沒有再說什麼,將嘴邊的話都吞了回去。
如果對他來說,這樣他會好受一些,那麼她便不說罷……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說不說其實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我們已經接近白帝城了,之前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就快辦到了,那之後……你便不用這樣陪在我身邊了,用這件事情來將你栓在我的身邊,是我不對,但是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希望,這最後一刻,能再做一件事情。”
祁夜輕輕的說着,目不轉睛的看着戚默,那黝黑的眸子散發着一種能叫人的心都跟着被牽引,然後停頓的光彩,戚默毫無防備的,擡頭就撞進了他那樣的眼神裡。
無法動彈,無法心跳,甚至覺得在祁夜一點點湊近的臉頰面前,她……呼吸都停止了。
“對不起。”這三個字卻是被祁夜說了出來,然後他湊近了,輕輕的湊上了戚默的脣,他的雙臂不知道何時伸開,將戚默擁在了懷裡,他只是親吻了她的脣,就那樣輕柔的印刻上她的脣瓣,然後沒有了接下來的動作。
不過是短暫的幾秒,可是對於戚默來說像是那樣的漫長,因爲她竟然無法拒絕也沒有掙扎……祁夜並沒有別的意思,那像是一個離別的絕望的吻一般,只是輕輕的觸碰。
戚默鼻尖似乎都是祁夜的氣息,然後他輕輕的放開了她,有些念念不捨的,因爲戚默看到他雖然笑着,但是眼睛裡卻有一絲微紅,叫人心痛的紅。
“走吧,你想要的,在等着你。”祁夜說着,轉身與戚默擦身而過,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哪怕她不會接受他,哪怕自己會這樣一輩子活在孤單裡,哪怕他必須將她還給另一個男人,看着她的心她的情都因爲另一個男人而傾負,也無所謂了。
因爲就算如此,祁夜也已經決定了,她要向前走,那麼他便爲她開路。
祁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這大殿裡,外面的戰鼓又響了起來,敲醒了戚默彷彿已經出竅的靈魂,戚默回過神時,祁夜早已經不在這裡了,但是戚默冰冷的脣上似乎還留着祁夜溫暖的氣息。
她傻傻的站着,卻是苦澀的笑了起來,難道一切就真的是命嗎?若一開始……她沒有遇到過雲笙,會如何?若她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祁夜,那結果又會是如何?
祁夜是將她召喚而來的真龍之子,戚默知道,那時並不是夢,而是她的記憶,她被自己前夫打死後,曾今一度在無盡的黑暗裡徘徊,以爲那就是地獄,可是地獄裡卻什麼都沒有。
直到那個聲音響起,知道在那黑夜裡,想起那個魔一般的聲音,牽引了她……然後當她睜開眼睛時,便已經在這片奇異的大陸上了,是祁夜將她從那黑暗裡喚醒的。
也就是說,是祁夜給了她第二次重生的機會,可是最後他們卻走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步。
戚默不知道命運最終會將她帶到什麼樣的結局,但是她幽幽的閉眼,在她的結局到來之前,她知道,自己會先給雲笙一個結局,一個對他來說,最好的……也是最殘酷的結局。
而她……若是還有以後,那麼一切便以後再說吧。
想好了,戚默轉身出了大殿,皇宮的城樓上,軍隊經過休整後已經再次集結,甚至已經匯聚在聖殿唯一的出口處,與南北二國的軍隊緊張的對持着。
聖殿四周都是紅色的硝煙,是天祁軍燒起來的硝煙,像是一種暗號。
戚默的馬牽了過來,她知道祁夜一定是在聖殿那裡,然後她上馬頭也不回的朝着聖殿奔馳而去,祁夜的馬在這千軍萬馬之中,在這高大恢宏的聖殿之前,也一樣是那樣的耀眼。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便是一切的中心,四周的所有都只能成爲襯托他威嚴的存在。
就如同當初戚默看雲笙那樣,雲笙更加的淡然,冷漠……但是他和祁夜一樣,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是所有人眼中永遠無法磨滅的一抹色彩。
以前戚默沒有發現這樣的祁夜,如今她明白了,雲笙爲何選擇了祁夜……因爲只有祁夜,纔有資格,染手這個天下。
“你打算如何?”戚默的馬沒有人攔,她很輕易的到了祁夜的身邊,祁夜看着不遠處聖殿四周升起的狼煙,戚默問他時,他也沒有回頭。
只是嘴角是一抹自信高傲的笑容,彷彿回到了那個渾身威嚴一臉冰冷,又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王者,再不是剛纔那個目光溫柔,甚至一臉痛楚的告訴她,天下他不在意的那個祁夜了。
“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在此之前,我早已經知道聖殿易守難攻,在之前攻城時沒有遇到將帥阻攔時,我便知道……所有的精英部隊和南北二國的國主,都彙集在了聖殿,準備背水一戰。”祁夜回答得很簡單,也彷彿很輕易,像是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般。
“可是如今我們沒有船隻,若是貿然從這條路上突破,傷亡不可估量!”戚默也憂心忡忡,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之前犧牲了太多了,那些明明和她無關緊要的人,卻也因爲她而流血犧牲。
不論是天祁軍,還是敵軍,對於戚默來說,這都是孽,是她註定要揹負在身上的孽。
“我早已經準備好了,你看着便是!”祁夜冷冷的笑,語氣卻是霸氣十足的,彷彿戚默的這些擔憂在他的眼裡,根本不算一回事。
狼煙不過燒了沒有多久,猛然天祁軍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鼓聲頓時雷動,那種磅礴的氣勢,叫人的心也跟着一點點的顫動了起來,這時,冷炎急忙的打馬前來,低聲道:“王,水師已經來了!”
“水師?”戚默一愣,就看到了祁夜臉上傲慢自信的笑容,他輕輕擡手一揮,道:“準備登船攻城!”
戚默一愣,放眼朝聖殿一邊那唯一一條通向大海的河渠,遠遠的模糊的能看到很多船隻的影子,整齊的,並且快速的從寬廣的海面靠近着。
聖殿之中也吹響了號角,不一會兒,祁夜的軍隊已經分成了好幾批,井然有序的等待在聖殿旁邊的海面四周,等待登船。
祁夜的船隊靠近了,那些戰船異常的高大,堅固……聖殿中在船隻接近的同時,射出了無數的箭矢,那些箭矢插在船隻上,卻彷彿只是撈癢癢一般。
似乎是早已經有所準備,船隻甲板上的士兵不多,都躲在箭矢射不到的地方,船隻近了……戚默纔看清,那船隻底部竟是有兩三層的高度,彷彿船隻的行進都是在船底進行的,所以哪怕船上沒有那麼多人,也可以。
南北二國一定是沒有估算到祁夜竟不知不覺的有了這麼強大的一隻水師軍隊,倘若是在祁夜下屬的幾個國家裡,西陵的水師在其中最爲強大,但是也沒有這樣高大厲害的戰船。
這彷彿是天降奇兵一般,祁夜大舉進宮南北二國,多調集的都是陸兵,所以誰也沒有想到,還有這樣一隻奇襲的水師。
那些船隻頂着箭矢,繞過了聖殿的四周,緩緩的停靠……也虧了圍繞着聖殿四周大型海面,否則這麼大的船隻根本不可能開得進來!
這原本是隔絕敵人最好的海面,如今……卻成爲了聖殿中士兵們無法攻擊的死角,眼看着士兵們從四面八方開始登船,聖殿裡指揮的人恐怕也是坐不住了,聖殿的攻擊號角一響,他們堅守的一方卻率先從唯一的道路上衝了過來。
這彷彿是正中祁夜的下懷,祁夜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一擡手,原本躲在盾兵後面的無數弓箭手張弓搭箭,祁夜的士兵只是四周道路一側,整個通往聖殿的道路都是空白的,如今敵軍首先衝了出來,就已經失去了主導的權利。
祁夜一揮手,那些箭矢如密集的雨點一般紛紛射向那條大路之上,那些吼叫着衝出來準備決一死戰的士兵們連路的一半都無法突破,便已經傷亡慘重,最終再不敢上前半步!
本來是打算死守聖殿防守!如今……卻成了自掘墳墓!
戚默想不到此刻南北二國的國主該是怎樣的焦急,因爲她看到的只是祁夜的鎮靜自若,指揮得當,並且抓住了每一個時機,算計好了每一步該走的路!
彷彿一切都已經早在他的手掌之中,只要他輕輕一捏,這個聖殿和南北二國,就會輕易的在他的掌下土崩瓦解!
戚默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時後已經爭取了足夠的時間登船,祁夜這才轉身道:“我去取弒龍刃,你便在這等着。”
說着,祁夜打馬朝前,準備登船,留下冷炎守衛聖殿,下了死命不放任何一人從那條路上出來!
“不,”戚默堅決的回絕了,然後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有的事情,雖然她知道祁夜會幫她完成,她一開始也是無恥的利用祁夜,因爲知道祁夜能完成,這天下只有祁夜一個人能做到這些事情,所以她才利用祁夜的。
就如祁夜說的,哪怕祁夜他在這些爭鬥中死掉了,戚默也不會心疼!
若是以前,戚默一定想也不想的放任祁夜去拼命,然後她自己坐享其成!但是如今,她不這樣想了,她知道她不會永遠自私,不會放任自己利用一個爲了她拼命的人。
所以哪怕自己的力量微薄,她也希望,能並肩而戰!這樣的話,便不是利用……而是攜手共進,這是她最後,也是她唯一能爲祁夜做的,雖不能彌補什麼,但是她只能這樣。
祁夜愣了一下,他的臉瞬間冰冷,瞪着戚默,一點不客氣的道:“讓你在這等,你便在這等!”
其實祁夜不是想兇,但是雖然他將一切掌控在手,但是他知道的情報只是聖殿之外的,弒龍刃在聖殿的什麼地方?聖殿裡有些什麼……他都是一無所知的,裡面到底藏着什麼樣的兇險也未可知!
所以他是不希望戚默陪他去的,不是不相信戚默的能力,而是他害怕自己沒有辦法在保護她的同時,還去奪得弒龍刃完成她的心願。
雖然戚默能這樣說,能這樣做……真的叫他開心,但是他不能讓她這樣。
“你憑什麼命令我,我又不是你的下屬!”戚默斜眼,絲毫不甘示弱,從前她也許會怕祁夜,但是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什麼能叫她害怕了,一個堅定了信念的人,一個連生死都已經不在乎的人,也許便已經沒有恐懼了。
祁夜對這樣的她,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就是祁夜一愣神間,戚默已經笑了起來,她打馬到了祁夜的身邊,看着他,輕笑道:“從前是我利用你,所以不論看着你去什麼地方,都無所謂!現在不是了。”
這樣的話,是戚默第一次說出口,祁夜呆怔着,不知道如何回答,又或許他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但是戚默接着道:“我不希望你死,因爲我不想當你是我利用的棋子,祁夜,我不恨你了,你爲我做的一切我很感激,如今我也要盡我的所能,爲你做一些事情。”
“不……我……”祁夜想說什麼,話還沒有開口,已經被戚默打斷了,“不,我們不是仇人,既然目標一致,那麼我們應該攜手並進,在危難之前,是朋友便應該不離不棄,同生共死!”
祁夜一愣,戚默伸出手緊緊的覆蓋在了祁夜拉着繮繩的手上,她握着祁夜寬大的手,然後笑了起來,“所以,你別命令我,我只做我認爲該做的事情!”
“你真的這麼想?會有危險的,萬一失敗了……你的心願,日後便無法達成了!”祁夜搖了搖頭,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不重要了!”戚默拍了拍祁夜的手背,然後笑了起來,“只要這一刻努力了,失敗又何妨,重要的是讓自己無怨無悔!”
“走吧!”戚默說罷,率先打馬前去!
祁夜也急忙跟上,他知道戚默的意思,還沒來得及消化心裡的感動和戚默突然的改變,有一種溫暖和喜悅從他的心底升騰起來,但是不代表他會忘記擺在他和戚默面前的未知的危險。
同生共死嗎?
聽起來真的讓祁夜覺得哪怕死了也值得,但是祁夜知道,幻想總是美好的,但是若事實擺在眼前的話,當危險和死亡來臨時,他寧願戚默丟下他,不要同生共死,他只希望戚默能夠活着。
所以他也急忙打馬而上,既然阻止不了戚默,那麼他能做的,便是更好的守護她!
停在戚默和祁夜面前的,是一艘最大最威嚴的船隻,祁夜和戚默下了馬登船,船板上,緩緩走來的卻是蕭澈,他看着戚默和祁夜並肩走來,心裡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滋味。
但是他卻是輕輕一笑,掩埋了眼睛裡那些不甘和痛苦的神色,然後道:“一切,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