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無辜

徐娘子再怎麼哭嚎懇求,只她那個閨女一臉戒備,一臉抗拒,紅塵就完全當沒聽見對方的懇求,只一句話,當事人自己的事兒,當事人自己決定。

盧家這邊當然向着自家姑娘,不過,徐娘子娘仨是不能繼續住下去了。

他們家不介意接收個把外八路,打不着關係的親戚來打秋風,可那親戚裡要是有個瘋子,那另當別論。

花娟在外頭無論說什麼,說破天也和盧家無關,在盧家要是說錯了話,錯的便是他們盧家。

徐娘子一臉灰敗,氣急了眼在自家妹子面前就忍不住抱怨:“她是病了,那孩子病了,哪有大夫不治病,到聽病人自己的主意的,她都病了,能有什麼主意!”

這話在她這兒,再是有理,耐不住人家不肯。

徐姨娘一點兒法子都沒有,只能勸姐姐:“罷了,家裡爲了名聲好看,也不能就這麼把姐姐給趕出去,昨日太太還說,要送儀程,從她們那些太太手裡漏出來點兒,就足夠姐姐花銷,好好把咱們家哥兒養大,有了前程,比什麼都要緊。”

徐娘子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還是不甘心,就是對方給點兒銀錢,又哪裡比得上在盧家,在這裡,衣食住行都不必操心,還管着衛哥兒讀書,就那先生,她花多少錢也請不來的。

只是再難過,終究不敢真惹惱了盧家。

徐娘子關上門,跟自己的女兒說盡了好話,說得她都精疲力竭,可還是沒有用,最後還是紅塵有點兒看不過眼,讓羅娘去說了聲——那姑娘能看到亂七八糟的扭曲的東西,也只是暫時而已,最多過個三五個月,自然恢復正常。

不是她自己的東西,外力所致,終不能長久。

徐娘子一聽,至少放下小半兒的心,什麼長久不長久的,她只希望閨女普普通通平平安安,這種怪里怪氣的本事,她可不願意女兒有,不當吃不當喝,還得罪人。

得了這句話,徐娘子就帶着一兒一女,悄默聲就走了,盧家上下果然送了厚禮,加起來起碼也有百十兩銀錢。

當初當做份例分給她們三口的東西,什麼布料衣物,筆墨紙硯,還有幾樣首飾,也通通讓她們帶走。

盧家可不會扣下這些。

就這麼一筆,足夠尋常人家花用不盡,要是她會過日子,靠着這些接濟,完全能置辦一份家業,就是供兒子讀書,也不是完全不行。

再說,她本來也不是窮的揭不開鍋,丈夫死了,家產她再算賤賣,也得了不少銀錢,至少養活她們娘仨,應該是問題不大,不求錦衣玉食的話。

總算送走了這麼個大麻煩,喬氏回過頭,依舊心中忐忑不安,拐彎抹角地問了紅塵幾句,問問那花家的小姑娘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當真都是瞎話。

紅塵只笑着安慰,好不容易哄好了喬氏,回頭想想,其實她也很難肯定。

雖說大約是有人在那姑娘身上做實驗動了手腳,實驗還很不成功,對方看到的肯定是扭曲的東西,可到底有沒有一丁點兒的真實性,誰也不清楚。

再說了,就是真實的,也不算什麼,誰知道她看到的東西代表什麼?或許只是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這些話就很不必和喬氏她們說,只告訴她們,一切都是幻覺纔是最好的,省得糾結。

喬氏也就問一句,本身都忙得焦頭爛額,也沒心思多管。

在盧家出了這等亂子,她可不得備上一份厚禮,去人家吳家道歉賠罪,姿態放得很低。

從吳家回來,喬氏的心才定了定,看吳夫人的意思,似乎沒有很在意,兩家的親事,或許還真能繼續談下去。

其實,吳夫人還真是有那麼一點兒彆扭。

他們家兒子又不愁娶不到妻子,根本就沒必要盯着盧家一家,就是不想娶個和目前各種派系有牽扯的,也不是隻有盧家一家可以選,相親宴弄出那些事兒,她心裡怎麼想怎麼不痛快,而且還不是隻有兩家人,別家的太太夫人們都不少。

不過,誰讓她那小兒子,好像對人家家的小姐很滿意的模樣,一提起來臉上飛紅,就是出了那等亂子,也一力給小姐開脫。

口口聲聲,出醜的讓人難堪的是旁人,和小姐無關。

吳夫人心裡頭酸澀,可也只能認了,真正當親孃的,哪個不願意讓兒子高興?既然算得上門當戶對,對方性子不差,才學也好,挑不出毛病,兒子喜歡,自然沒必要棒打鴛鴦。

於是,喬氏登門道歉,她也就笑臉相迎,沒給人臉色看,不過,喬氏回去,她這心裡也痛快了,喬氏是個守禮的,言談舉止十分誠懇,完全不推諉責任,只說是自家不好,沒看住病人,讓人亂跑,驚擾了公子,姿態放得極低。

吳夫人一看這般,也不好意思繼續揪着不放。

兩家都有默契,你好我好,繼續往來,喬氏鬆了口氣,打算着再考察考察,要是不錯,就給瑤姐兒把吳家小哥給定下來,只要女兒的婚姻大事一定,喬氏也就算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盧家這邊大體上把徐娘子娘仨都忘到腦後,紅塵也沒太記得,只是對在花娟身上做手腳的人滿感興趣。

那應該是個走邪道的靈師,膽大妄爲,毫無顧忌,紅塵不喜歡這種沒規矩的人出現,她不守靈師的規矩,若是再沒有底線,就很容易惹下大禍,而通常,一旦鬧出大亂子,紅塵她們這些正正經經的靈師,悠閒生活就要沒了,人家惹下亂子能一走了之,難道他們還敢放任不管?

想了想,紅塵跟京城同道們都通了個信兒,京城既然有這等事出現,那大家都注意吧,總不能只讓她一個人操心。

如今她在圈子裡的影響力着實不小,一個信息傳達出去,滿京城的靈師的消息網絡都活動起來。

把事情交代了,紅塵便多進宮陪陪皇后,偶爾和太子聊聊天。

太子的日子說好過,也好過,說不好過,也挺不好過,按照他的說法,現在每天和哄孩子一樣哄皇帝,最好每日都有些新鮮花樣,讓萬歲爺能高興高興。

以前在外頭,太子都是被哄的那一個,只要讓自己開心,親人們就都開心了,如今可好,他得勞心勞力地去哄別人,就算那是親爹,這也是個力氣活兒。

皇帝的身體一直說是不好。

也不是今年纔開始說,好幾年前,皇帝身上就掛着病弱的標籤,人們都猜萬歲爺的壽數不久,還鬧過幾場大病,差點兒就過不來,不過,他老人家都安安穩穩地過了難關,不光是身體沒有大礙,不影響正常上朝處理政務,就連兒女都又多了幾個。

這些年,皇帝寵愛的都是那些年輕美人,身份很低,模樣卻秀美絕倫,連愉貴妃,也幾乎是老皇曆了,他那些年輕美人們,居然很多都生下了小皇子,小皇女,最小的一個,和齊王的孫子一般大,今年三歲半,排行二十一。

早些年皇帝愁孩子,孩子生了活不下來,沒成想,臨到萬年,到是有了兒女緣分,兒子女兒一個接一個往外蹦,早年死了那麼多的孩子,死到他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作孽太多,所以老天爺才把災難降的兒女頭上,想了各種方法想避開,如今兒女多了,他還有些放心,覺得是自己這些年兢兢業業,當皇帝當得好,老天爺也就開了眼。

勤政殿

太子難得沒在,皇帝坐在椅子上,離得遠遠的,很隨意地翻動奏摺,翻一會兒,就覺得頭昏眼花,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不動聲色地把摺子合上,口中含津,默默吞嚥了幾次,緩了會兒氣,起身到榻上歪了歪。

老太監合着眼,似模似樣地站在一邊,抱着拂塵打瞌睡,皇帝掃了他一眼便道:“宣傅秋。”

老太監應了下去,沒一會兒,外頭就有一花白頭髮的老頭,拎着醫藥箱,匆匆而來。

皇帝哼了聲,他就默默跪坐過去,給萬歲爺把脈,認認真真,平心靜氣。

傅秋不是太醫院的太醫,不過醫術確實高明,是三年前皇帝去探望病重的李閣老時,在李家撞見的大夫,太醫都說李閣老怕是過不去了,讓他兩劑藥下去,李閣老當晚就醒了,還喝了一碗粥,現在那位過不去的老人家,還活得很滋潤,雖說老態龍鍾,又有些糊塗,確實是長壽的樣子。

最近,他這身體不行,前些年想求幾枚好丹藥,讓國師舉薦道士,國師不悅,直言就是世間真有靈丹妙藥,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碰上,反而是坑蒙拐騙的邪道士居多,他身爲大周的皇帝,不可帶頭做這等事。

皇帝也不是真糊塗,國師一席話,到底還是讓他顧忌重重,再加上,國師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兩年,雖還是讓人留意什麼地方有靈丹,卻並不太張揚,又把傅秋弄進宮,給他調理身體,這些日子,他到覺得身子骨好些,能處理朝政了。

傅秋默默把了脈,就開始寫藥方,還是原來的方子,不過增減幾味。

皇帝笑着看賞:“傅老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你也別和那些太醫似的,報喜不報憂,我這身體如何,直接跟我說,不會遷怒於你。”

傅秋面色和緩,還笑了笑,眼睛清澈,輕聲道:“陛下辛勞,胃火重,怕是這幾日有些不開胃吧,別的小毛病也多了,哎,這人到了年紀,還是要好好保養,最主要的是心情好,多想想開心的事兒,少想些煩心的事兒,所謂笑一笑,十年少,心情開懷,病也好得快……”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皇帝也不嫌煩,到是神色漸漸平和,等藥來了,喝了碗藥,就覺得精神好了些,又坐起來想看看摺子,結果見傅秋神色不滿,笑呵呵地扔下公務,問太子在哪兒。

正好底下來傳話,說太子拿了一簍子新鮮的石榴,是皇后賞的,想跟父皇分享。

皇帝臉上就露出笑意。

不一會兒,太子來了,見到傅秋,知道這是萬歲爺信任的大夫,還抓了一個大石榴塞給他,謝他辛苦。

傅秋連忙接了,也不敢多說話。

太子也沒多理會,萬歲爺肯定不希望別人接觸傅秋,這是萬歲爺用的大夫,你接觸他是什麼意思?想窺探皇帝的身體狀況?

皇帝笑着招呼太子過去,想和他下盤棋換換腦子。

老太監很有眼色,親自送傅秋出門,一離開勤政殿,傅秋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變,只是稍微一變,連忙恢復,抹了把後背,只覺得汗津津的。

皇帝的病,恐怕都到了沒辦法治的地步,他現在的藥方,怕是會越來越不管用了,要想繼續有效果,就得走險招……

傅秋深吸了口氣,下了決心,他知道,太醫院的太醫們都不傻,就是萬歲爺讓他們會診,給他們看了藥方,他們也不會輕易說什麼不妥當的話。

再說,就是危險,他也沒有選擇。

皇帝表現得再客氣,一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治好他,那就到了自己的死期。

真可笑,再高明的大夫,也不是神仙,治得了病,可治不了命,人到了壽數,除非去求閻王爺,否則上哪兒添命去。

傅秋嘆息,他兒子一直怪他,怨恨他不肯傳他醫術,那個傻小子,他給他留下那麼多家財,夠他一輩子逍遙快活,還當什麼大夫,當大夫的,做個庸醫還好,真要高明瞭……那也是提着腦袋幹活。

這一關,他也不知能不能過去,最好是能讓萬歲爺一直抱着希望,覺得自己並無大礙,一直到……最後。

手裡握着石榴,傅秋定了定神,還沒走到絕路呢,他不用太早就絕望。

雖然他不怎麼會看人,可這些日子也暗地裡打聽過,太子不是個刻薄的,是個好人。

說太子是好人,這話有些怪,可他盼着太子是個好性子的,也許他的活路,就在太子身上,而且,這位年輕啊,年輕的人對於死亡都沒有那麼強烈的恐懼,也就不敏感,遇見了事兒,就不會輕易去把罪責推到一個無辜的大夫身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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