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趕人

姚家園子裡藏的東西,從來不是秘密,前年他老人家還廣邀至交好友前來參詳,但這功法一來不是一日兩日就能看得懂,二來零零散散,權作參考還行,真要按照學習,沒人指點,恐怕絕不會有成就。

以前還有人勸過,擔心讓敵人看到,窺破他們家功夫的弱點,再鬧出事端,姚宗師也只說了一個‘歡迎’,便再無旁的話。

“唔。”

姚宗師半晌沒說話,一桌子親人朋友都有些奇怪。

這位老人家畢竟是一百二十歲了,雖然精力充沛,一身功夫返璞歸真,可歲月不饒人,他一發呆,小輩們就心驚膽戰。

幸好老人家也沒呆愣多久,順手把那一疊紙張小心捲起來收到袖子裡。

“祖父,我的,我的!”

小豆丁一看他的東西讓自家祖父收了,立時扭來扭曲,歪在他身上嘰嘰喳喳。

姚宗師咳嗽了聲,笑眯眯地把孩子摟懷裡,小聲問道:“三胖兒,告訴祖父,那畫是誰給你畫的?”

小豆丁一臉警惕:“爹爹說了,只要畫好就讓我去……他可沒說不能找人幫忙!”

姚宗師又瞪了小兒子一眼,心裡卻有點兒感嘆,也很欣喜,他一眼就看出這些畫不簡單,看着是根據家中園子裡的那些暗藏的秘籍畫出來的,但實際上卻並不相同。

應該說是高明得多,絕對是根據家裡的秘籍認真改進過。

似乎像修神的那一類功法,但和現有的武學思路完全不同,竟好似可以汲取天地靈氣淬鍊身體,這種功法,很多年前的傳說中到是有過,如今早就失傳,現在畫冊中只是寥寥點出一點兒,別人看或許都看不出底細,只覺得高明。恐怕也只有窺探那道門的高手,才能察覺到深意。

哪怕姚宗師身爲一代宗師,看了這些,也眼前大亮。只是眼下不是研究的時候,而且看樣子對方也只是畫來逗孩子,淺嘗輒止,對一個宗師來說,還是淺顯了些。但人家畫的絕對是意猶未盡,如果能看到完整版本,說不得是大有裨益。

他一百二十歲,本來都沒了爭勝之心,一輩子最高的成就也就是如此,可看到這個,他到免不了心動一下。

“難道家裡出了個天縱之才?哪一房的?”

姚宗師心中疑惑。

隨即一想,不對。

有這水準,至少也是個宗師級的人物。

大周朝裡準宗師到有幾個,宗師也有。雖然大宗師稀缺,可民間藏龍臥虎,冒出一個不爲人所知的宗師到並不稀奇。

那年他去拜訪鬼谷先生,陪先生去釣魚,就碰見兩個宗師立在湖面上對峙,竟還都是陌生面孔,人都不到四十歲,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敢小瞧天下人了。

要說自家除了自己,又冒出個宗師。還能輕而易舉地修改功法,他卻有點兒不敢相信。

他那幾個兒子,他親自教養長大,雖然不是什麼笨蛋。但練武也就是中規中矩,勉強繼承他的衣鉢也算是可以,想推陳出新,那還是算了。

孫子輩到是有幾個機靈成器,可大的那幾個都定了型,和他們父親一樣。小的那幾個年紀太小!

就這些畫裡,露出冰山一角的思想,畫它的人必然學識淵博,精通醫術,對人的身體分外瞭解,而且還深諳武學真諦,肯定學過多門功夫,對劍法,掌法,棍法,都算是精通。

他自己都是過了一百歲,修行再無寸進,這才從專精一門,變得博採衆長,看畫出這些畫的人,要不是畫的是他們姚家的武功秘籍,他一定認爲這是隱居山林的哪個老頭子出來開玩笑。

姚宗師越想越覺得古怪,也顧不上當着這麼多客人的面兒,提溜着小豆丁就急問:“來,三胖乖,告訴祖父,到底是誰幫你畫的?”

別看小豆丁年紀小,纔剛剛三歲,換別人家的孩子連話都說不勻稱,他們家這個卻是機靈的很,也會看臉色,見祖父真急了,也不敢胡鬧,耷拉着腦袋咕噥:“是一個姐姐。”

可惜他確實不認識,被問急了,滿頭大汗,也只能說是個漂亮姐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姚宗師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一二三來,他終究不是毛頭小夥兒,人還沉穩,隨即喊了照顧三胖的丫鬟婆子。

雖說這孩子自己跑出去玩,可她們絕不敢離太遠,更不會當真讓小主子離開自己的視線。

兩個丫鬟,一個婆子,迷迷瞪瞪地被叫到席上。

姚宗師拉着她們咬耳朵,嘀嘀咕咕個不停。

一桌子人無語地看着宗師他老人家,誰也沒敢吭聲,一時間場面有些古怪。

整個壽宴,下面的人載歌載舞,拼酒的拼酒,喝高了直接找個地方打一架的也有,前面正主兒都顧不上客人,只拉着自己僕從說個不停。

“什麼,廚娘?”

姚宗師愣了下。

兩個丫鬟言之鑿鑿:“我們去帶小少爺回來,還和那位妹妹說了幾句話,後來她就朝廚房那邊去了,看樣子是跟着今天進府的原家來的。”

姚宗師:“……”

這不可能!

難道是哪位大宗師親臨?大宗師也不可能吧。

他本來以爲是自家的人,研究了幾十年,才能研究透徹,可竟是外人……

外人看上一會兒,能看出園子裡其中一幅圖都是天縱奇才了,看這幅畫上,光是準確的就有七幅,更別說人家還把這七幅殘缺的補全了,甚至比原版更高妙,也更通俗易懂,適合孩子。

一定是哪個大宗師!

他忽然有些坐不住,看眼前桌子上放置的,也說不上多麼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一想到這可能是出自某一位大能宗師之手,他還沒下嘴就覺得燙得慌。

“老爺子?您是不是累了?要不回去歇會兒?”

他略一恍惚,旁邊照顧的小兒子就湊過來看了看,老爺子的功夫再好,這麼一把年紀,大家都提着心。

身爲宗師也沒辦法改變壽數,他眼下高壽。可也是過了百歲,孩子們不得不小心,萬一不注意,他老人家在壽宴上病倒。那可就是喜事轉瞬成悲劇,誰也受不住。

“可是遇見了一樁稀奇事。”

姚宗師回神,笑了笑,搖搖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他想要不信,可三胖這孩子絕不會撒謊,他說是個姐姐畫的,那麼這幅畫的真正主人必定很年輕,再有丫鬟們的口供佐證,姚宗師也只能相信自己遇見了妖怪。

他也到了可以自稱老頑童的年紀,頗爲促狹,居然就真在心裡管這些畫的主人叫起‘妖怪’來。

“桃花糕是不是做好了?”

“可不是,新鮮出爐的,老爺子您的最愛。”他家小兒子特別殷勤地給親爹夾了一塊兒點心擱在盤子裡面。

清甜的氣息撲鼻而來。

姚宗師笑了:“你娘本來不愛吃這個。可我愛吃,他顧着我的面子,每次都去買,只說自己吃,買多了讓人送到我書房去。我次次吃光,身邊伺候的人都以爲我是疼你們孃親,給她面子才肯吃的,其實是你們孃親疼我。”

他說了一通話,看着兒子在那兒感傷,就笑眯眯一下子把話題轉到天邊。

“原家的人都辛苦了。讓妖怪……讓那幾位大廚,還有廚娘們也上席。”

廚房上上下下都忙忙碌碌。

點心這邊到底要省事些,原老爺子按說只要給做一道桃花糕,就算完成任務。其他的活兒,他就是想做,姚家的人還不好意思。

雖然他老人家只是個廚子,可原家也是出了高官顯貴的,家裡的老太爺哪怕在前面落座,那也不是沒有資格。

原老爺可不是那等願意委屈自己的人。把手裡的活兒做完,就陪着紅塵在附近賞景。

姚家一步三景,賞一賞風景也是不錯。

這一忙還不知道要多久,等晚上原老爺子還要做一桌點心,要現做纔好吃,本讓紅塵先收拾東西回去的,只是她閒來無事,在家呆着一樣不過畫畫看書,如今難得來一次姚家的園子,心中多少有些歡喜,乾脆和廚房的管事說了聲,得了允准,便讓羅娘鋪開筆墨,讓她畫一畫園中景緻。

美人獨坐湖邊,閒來描一筆畫,喝一壺茶,卻不知道斯人斯景,堪可入畫。

不遠處一座小橋,橋上路過一少年公子,面如冠玉,形似飛仙,癡癡發呆,一時停步。

他身後還有一少女,面上的容色卻是平凡了些,到也不是醜陋,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兒,普通的容貌罷了。

她五官明明也都長得不錯,組合到一塊兒,卻偏偏一下子就泯然於衆。

此時見身前少年忽然因一女子停步,露出那種從來沒有露出過的驚豔來,臉上一下子就白了白,眼眶微微發紅,卻是勉強忍住,咬了咬嘴脣,悄悄扶着丫鬟的手轉身而去。

不遠處涼亭內。

一滿頭珠翠的婦人遠遠看了,雙拳緊握,氣得臉色都變了,一轉頭,低聲怒道:“去,看那是哪來的野丫頭,我不管她是誰,等一會兒再讓我看見她,你們都收拾包袱滾出府去!”

婦人暴怒,轉身便走。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明明知道主子怕是一時情急,可主子的命令,那也沒有不聽的道理。

商量了下,問了問,知道是家裡人請來的廚娘,一衆丫鬟這才鬆了口氣。

“總算不是什麼要緊人,小紅,你把紅包包厚一點兒,趕緊讓她走,別耽誤了,咱們二夫人心情不好,萬一惹出事兒,倒黴的還不是咱們姐妹?”

那叫小紅的丫鬟聞言就抓了一個管事的,匆匆跑來,直接就拿了一串錢,招呼紅塵:“行了,現在沒你的事兒,老宋,趕緊的,送她走人,從角門走,快一點兒啊!”

說着,直接把錢往紅塵手裡一塞。

紅塵:“……”

她還沒說話,那管事的老宋已經板着臉。上手要去拽她。

燕九從假山上面涼亭裡一躍而下,上去一腳,敢在鐵牛發飆之前把人踹開,捏了紅塵的袖子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招呼:“原老爺子,人家趕人呢,還賴着做什麼!”

原老抿了抿嘴脣,面上也多了一層怒氣。

他尊重姚宗師,但要說怕。那可不至於怕,當年鬼谷先生來時,對他也一向溫和客氣,那還是當年,現在他兒子孫子都有不少做了高官,他過來給姚宗師做點心,那是他的心意,他的敬意,卻不是讓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僕。

“走。”

老爺子搖了搖頭,一聲令下。一行人收拾行囊轉身就走。

廚房裡那幫廚子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可又不敢攔着,小紅是二夫人的親信丫鬟,她過來說話,還是很管用。

燕九一路領着紅塵離了姚宗師家的大門,停在路邊等鐵牛去把車駕過來,還是有些憤憤,皺了皺眉,忽然想到剛纔忘記把佈置的一個小迷陣拆除掉。

他剛纔沒去前面吃酒,只晃了一圈送了壽禮便出來了。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研究陣法。

他在這方面十竅通了九竅,只有一竅不通,但這一竅卻是關鍵,設計的陣法從來對付不了靈師。

不過他是初學者。以後做得多了,總會進步,正好紅塵在呢,那會兒一邊畫畫,一邊指點他幾句,後面還隨手拿就地撿的石頭。花木也佈置了一個小迷陣,只覆蓋了一小截鵝卵石小徑,很是雞肋,沒有別的大作用,不過是能讓路過的人看到些恐怖之物,什麼毒蟲猛獸之類,傷不了什麼人!

剛想起此時,後面姚家的院子裡就響起一聲短促的尖叫,很快戛然而止。

燕九吐出口氣:“活該!”

算是稍微痛快兒一點兒。

紅塵卻納悶:“這是怎麼回事兒?”

她好好地呆着畫畫,連人也沒見幾個,怎麼就惹到了旁人的頭上。

最近好像沒有流年不利的徵兆,再說,姚宗師的家規門風,還是能看得出來,都不算壞,絕對做不出半截趕人走的事,別說原老專門來給做點心,就是普通的僕從之流,也不敢發生這等事情纔對。

身爲宗師,若非氣度心胸都不同凡響,怕早就誤入魔道,白骨也不剩了。

燕九也奇怪,心中抑鬱,無論因爲什麼,他都讓人家郡主受了氣!

他自己無所謂,可紅塵是他拖進來的,現在吃了虧,那不光是丟面子的事兒。

“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和他們沒完!”

吐出口氣,燕九的眸子閃爍,堂堂一個靈師,隨意讓人折辱,這是對他們全體靈師的侮辱,不能只當是榮安郡主一個人的事兒。

讓人知道,榮安郡主去姚宗師家做客,連正主兒都沒見,就讓一個下人轟出來,那丟不丟人?

紅塵哭笑不得:“我在姚家只是個廚娘,就是以廚娘的身份來的……”

“怎麼?廚子怎麼了?廚子就能隨便讓人轟走?”

紅塵沒說話還好,她一開口,原老爺也生氣。

他當初本就不想攙和這事兒,推辭的話都背了一遍,偏偏心疼他家小四,想着小四受了那麼大的罪,要是連這個也不能如願,未免可憐,再者,坤婆婆既然露在明面上,他反而鬆了口氣,沒太害怕,也就答應下來。

現在可好,因爲他這點兒事兒,惹了一肚子不痛快,回去就揍小四出出氣!

遷怒這等事,不光宗師家的人會,只是這個被遷怒的,實在太冤枉了些。

“走吧,到省事兒了。”

玉山的風景不錯,只當是郊遊。

“咱們也不用趕路,一邊走一邊賞一賞山裡的風景。”

鐵牛駕着馬車過來,紅塵蹬車而上。

剛一上車,忽然皺眉,紅塵探頭出來,看了看門外的氣場,伸手拍了燕九一下。

“你看看。”

燕九也推開窗戶,滿頭霧水:“怎麼了?”

紅塵翻了個白眼,伸手拿了張紙,寫了一行字,裝信封封起來,交給外頭原家帶來的一個幫廚:“勞煩,嗯,半個時辰吧,半個時辰之後拿原家的帖子把信給姚宗師。”

燕九皺眉。又仔細看大門,撓了撓頭:“是有點兒陰煞,不過姚家世代習武,血氣重。不怕什麼煞氣吧。”

紅塵歪到靠背上,懶得理他了。

…………

畫影堂

二夫人抓了一大把亂七八糟的花,捋下花瓣和葉子,扔得到處都是,滿地狼藉。

姚二進門就嚇了一跳:“琴娘。你這是做什麼?今兒是祖父壽辰,你不去應酬,何苦折騰這些花兒。”

二夫人一扭頭就紮在枕頭上,放聲大哭:“都是你沒本事,文不成武不就,上面大哥趕不上,下面又沒弟弟受寵,害得咱們萱姐才受此侮辱,換了老大家的馨馨兒,誰敢給她氣受!“

姚二哭笑不得:“你這是什麼話!”

這話確實無禮。

姚家雖然好像枝繁葉茂。姚宗師活到一百二十歲,其實子孫也並不算很繁茂。

姚宗師一輩子得了五個兒子,前面三個兒子都是武癡,一輩子未婚,四子到是成了親,生了兩個女兒,唯有幺子伴在父親身邊,雖然武學上成就有限,卻很得父親寵愛,娶妻韋氏。前後生得三子,長子天分出衆,如今當着大半個家,兒子便是姚二。也是父母殷切盼來的。

姚二的父母生了姚二之後,一直就再沒有音信,他一度是被當成小兒子寵愛長大,後來父母年紀大了,到又生了一個小兒子,今年纔剛剛三歲。姚二到把弟弟當兒子看待,從來不嫉妒父母比起自己,更疼弟弟。

“咱們家第四代,只有萱姐和馨馨兒兩個,哪個爹爹和祖父不疼,你這是做什麼!“

姚二見妻子越哭越大聲,也頭疼的要命,悄沒聲把幾個丫鬟招呼過來仔細問了問。

丫鬟到底是姚家的丫鬟,姚二又是她們主子的丈夫,自然不敢隱瞞,期期艾艾地把自家小姐和人相看,結果那位公子當面就愛慕別的女子的事兒一說。

姚二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半晌嘆氣:“這有什麼好氣,貪花好色的男人要不得,咱們萱姐精通女紅針鑿,廚藝也好,讀書更是勝過許多男子,性情溫柔貞靜,不知道有多少好姻緣等着咱們來挑揀,你何苦爲這個發愁?”

時下男女結親,還是要看父母家世,容貌自然也不是不重要,卻是放在最後的。

所謂娶妻娶賢,納妾納色,他們家的女兒,何必和人去比容貌!

二夫人以前也這般想,可是最近剛受了一場閒氣,寶貝女兒也被人奚落,回來就又遇上這種事兒,她心裡怎麼也好受不了,這會兒讓丈夫一勸,回過神,也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想到那會兒莫名其妙地發脾氣,怕也嚇壞身邊的丫頭們。

“罷了,回頭多散點兒賞錢,安撫一二。”

也就這麼一說,她是主子,下人們看她臉色應該,哪裡有因爲主子發脾氣就不高興的。

夫妻倆說了會兒閒話,便起身去給祖父賀壽,壽宴進行的差不多,姚宗師已經帶着親近的朋友們回了客廳閒談敘話,兩個人也不好躲懶太過。

二人攜手進了客廳,就見屋子裡的氣氛有點兒古怪,自家祖父臉色嚴肅,似乎有一點兒不悅。

姚二雖然不像三弟那般小,可小時候也是個猴兒,愛在祖父身邊膩歪,關係親暱得很,進門便笑道:“您老這是怎麼了?大喜的日子,誰惹您不開心?”

姚宗師笑了笑,搖頭:“沒什麼,就是今兒本來想請原家老爺子過來喝一杯酒,結果去請的人在院子裡摔了一跤,後來竟然還迷了路,走不出去,耽誤了工夫,去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他話裡略微帶了一點兒惋惜。

姚二一怔。

“怎麼會?老爺子說好了,晚上還要爲您老做一份熱氣騰騰的桃花糕來着。”

他可是知道原老爺子是哪位,想出請那位來家裡給祖父做桃花糕的,就是他。

人家不是一般的廚子,不能輕率對待,他還特別叮囑廚房那邊小心照顧。

“是哪裡照顧得不周到了?”

還有,家裡的下人怎麼回事兒,在自家園子裡迷路,幹什麼吃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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