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就是拿去印刷,出售,也不會起什麼作用的!”
紅塵頭痛地看着方怡一臉前程,雙手合十,衝着她拜來拜去,哀哀懇求。
那小胖子也偷偷摸摸斜過眼看她。
她到是忘了,方怡家裡是鄉紳,也有幾間鋪子,她外祖那邊還經營書肆。
至於小胖子,家裡乾脆就是經商的,家學淵源,看見買賣就激動起來,當然,也不只是爲了賺錢,紅塵知道,他們兩個是真心覺得這本書乃是無價之寶。
“隨你們的意,別寫我的名字,呃,就起個別號,叫蒼青居士算了。”
反正她早年住在蒼青山,就叫蒼青居士也挺妥當。
方怡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還沒出門,外頭就有一大波人過來送東西。
是萬歲爺的賞賜。
那位陛下身邊的大太監親自過來:“小姐別拘禮了,咱們萬歲爺說,這就是做長輩的,給小輩兒點零花錢,您啊,儘管拿着便是,來,咱先去見見陛下,他老人家一醒就想起您了。”
紅塵:“……”
如果可以,真不大想和一隻皇帝打交道,她見過的皇帝,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奈何人生於世,不是什麼事兒都能自己做主,例如皇帝召見,她就不能說不見就不見,唯一一個敢這麼做的,那是皇帝最疼愛的親兒子。
陛下暫住的園子,乃是陳家精修的園子,自從知道萬歲爺聖駕將至,已經翻修過好幾次,認認真真打理。絕對比京城的園林不差,紅塵走側門進去,便看得出精雕細琢的痕跡。
皇帝只穿了身常服,坐在書房,立在窗前舉目遠眺,紅塵行過禮,就被他叫到身邊。
這是紅塵第一次和一個皇帝這麼接近。
和想象中的不同。他有點兒老。有點兒普通,身上也沒有真龍天子的氣勢,就像個尋常普通人一樣。或許多了一點兒威嚴。
“你看,他們在收拾祭臺,還有祭臺上的藤蔓。”
那日紅塵催生了自己淘來的種子,上面是藤蔓。下面是厚厚一層綠葉,她不在乎。那東西純粹是她拿來點綴房間的玩物,可以在任何地方生長,木頭,石頭之類都可以。
玉珏空間裡有人說。某個大能拿這東西改善沙漠,結果太多了,生命力又極爲頑強。幾乎蔓延成災,萬不得已。組織了一羣人天天去除這等植物,折騰了好幾個月才控制住。
送給紅塵的時候還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隨便往山裡撒,這東西真是比雜草頑固得多,不好清理。
那會兒和陛下一下來,那就叮囑過,這東西要清理掉,估計那幫御林軍還有大臣腦補了什麼東西,十分重視,連夜就小心翼翼地清理,只是動作太溫柔了一點兒,看樣子把雜草藤蔓也當神物對待。
皇帝的神色有些凝重,不多時又疏遠下來,扭頭看向紅塵,盯着她的臉。
紅塵低下頭,總覺得映射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帶着一股子辛辣。
距離皇帝這般近,一陣陣屬於權力的‘腐臭味’撲鼻而來,簡直讓人顫慄,連她也感到不太好。
皇帝到慢慢柔和了眉眼,像是很高興的模樣:“你叫紅塵?不像你母親,也不像父親。”
紅塵心中一跳。她上輩子就知道,皇帝不喜歡皇后,待皇后十分的冷淡,生下最後一個皇子,竟是個癡傻兒後,就更冷淡了,到如今,就連年節大宴,皇后也不一定露面。
她的相貌酷似皇后,可不是什麼隱秘。
皇帝卻並沒有表現出一絲半毫的不喜,反而像是有些懷念,目光很留戀,遲遲不從紅塵的面頰上移開,良久纔回神笑道:“說說你想要什麼?”
紅塵嘴角抽了抽,她說纔是傻子好麼?這時候正常的做法當然要好好表一表忠心,說一說自己對萬歲爺有多麼孺慕,尊重,自己所謂的功勞有多麼微小,沒有自己萬歲爺洪福齊天,也不會有事兒,賞賜什麼的絕對要拼命推辭的。
皇帝果然高興,大笑出聲:“好,好,知道你孝順,不過有功當賞。”
他想了想,低頭沉吟,輕聲道:“朕的皇后此前一直跟朕說,想認一孫女,承歡膝下,朕看你就很好,回了京去和皇后說說話,若是投緣……”
話雖沒有說完,看意思是要她做皇后的孫女了,紅塵一怔,不等她推辭,皇帝已經笑着轉移話題:“朕聽說這次衆卿家能平安無事,全靠你一本神書庇佑,不知是什麼書?可否給朕一閱。”
必須可以。
皇帝要看書,誰敢不給?
紅塵只好乖乖奉上,幸虧她練字的時候順手多抄寫了兩份,要不然這會兒還真拿不出來。
當初她分下去的書頁,全都讓那幫大臣小心妥善保管,根本無法回收,私底下還有人想高價求購來着,紅塵自己就聽見好些人出大價錢想集齊全本。
皇帝坐在那兒看書,紅塵見他老人家此時似乎沒打算說一說祭臺上所發生的事情,便很有眼色的告辭離去。
剛回到驛站自己的房間,紅塵就伏案把她記下來的幾個一開始活祭時,混在人羣裡裹亂,圖謀不軌的人像畫出來,剛畫好,倒了杯茶還沒來得及喝,徐太傅就找過來,進門先作揖笑道:“拜見郡主!”
紅塵一挑眉:“太傅大人別說笑,仔細讓別人聽見,再給咱治個大不敬的罪。”
徐太傅搖了搖頭,這些事兒外面的人還收不到風聲,他們一早就知道,陛下有什麼旨意,哪怕是私事也得由秉筆太監,翰林學士來擬旨,總不能萬歲爺自己隨隨便便就下了。
紅塵的具體身份,京城裡不該知道的人是一點兒都不知道,能知道的人早就清清楚楚。就是以前不清楚,馬上也會弄清楚,這一次潁川祭典,她出盡了風頭,滿朝權貴可以說多欠下她人情,這會兒,但凡是她想做的事情。只要不過分。一準兒有無數人願意幫她做到。
看陛下的意思,顯見也對這個外孫女不一樣了,徐太傅輕聲嘆氣。要他說,讓那位陛下惦記上,還真說不出清楚是不是好事,不過。能正正經經地被封賜郡主,總是別人求不來的福報。
“此事大體已經定下。陛下還找了幾位翰林替你擇定封號,你這個郡主,早晚的事兒。”
徐太傅笑道。
紅塵心中也有些意外,皇帝是說過。讓皇后娘娘認下她做孫女,但皇后娘娘的孫女,也不該封爲郡主。皇后的義女還差不多。
郡主啊,平郡王家的五小姐也不是什麼郡主。連個縣主也不是,如果上輩子她有這樣的身份,王家敢逼死她嗎?王越敢在她沒死之前,就和陳琳勾勾搭搭?
這麼想,她居然有一點兒小激動,紅塵撲哧一聲就笑了,笑得徐太傅莫名其妙。
“……沒什麼,我就是挺高興的。”紅塵搖搖頭,“原來我也是俗人一個,陛下如此恩典,真讓我受寵若驚。”
徐太傅這才鬆了口氣,他還怕這丫頭歡喜瘋了,只是:“可看陛下的意思,似乎……”
似乎不太願意讓紅塵和夏家走得太近。
紅塵挑眉,也隱約咂摸出一點兒滋味來,皇帝讓她做了皇后的孫女,而不是外孫女,其實只要一道旨意,她正正經經地入夏家族譜,她是公主之女,也就是皇后外孫女,同樣是恩典,但這位陛下寧願封她做郡主,也沒明旨要她回夏家。
一開始紅塵覺得也許是陛下在施恩,畢竟是陛下,或許知道她婉拒夏世傑,不想回夏家的事兒,於是特意下了一道旨意,讓她得償所願,但仔細一想,還是那位陛下不打算讓她回夏家的可能性更大。
她忽然就有一點兒擔心——難道夏家招了皇家忌憚?
上輩子夏家到是平平安安順利度過了大周皇權更替,但那是她當時看到的,誰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什麼艱難險阻?
她只記得夏家的子弟們前赴後繼,一批一批死在戰爭中,他們立下赫赫功勳,護持夏家屹立不倒,越發展越好,那時候她並不在意幾個弟子的死亡,現在想一想,夏家的根基,是用無數鮮血澆鑄,白骨堆疊而成。
這裡面還不知有多少不爲人知的故事!
“我心裡有數。”
徐太傅失笑:“知道你是聰明人……咦?你這是畫的什麼?”
紅塵也沒瞞着,低聲道:“是那日我們作爲靈童靈女,即將被活祭時,底下起鬨的一幫人,看他們來者不善,好像很希望朝廷真拿我們祭了天。”
徐太傅皺眉,點點頭:“這幾張人像交給我,此次大典鬧成這般不是小事兒,我看這些人就很可疑。”
紅塵一笑,很無所謂地把畫像推過去,才把這位送走。徐太傅能動用官場的力量,沒準兒還真能查出個七七八八。
除了徐太傅,紅塵又遇上幾個心照不宣來給她道賀的,她也是裝聾作啞只當不知道,旨意一日沒下,她就全當沒有郡主這回事兒。
沒兩日,衆人也就沒心思惦記紅塵了,祭典之事牽連甚廣,就連楊師也被叫去罵了一頓。
不過楊師一出來,就長長吐出口氣,整個人都虛脫,坐了半天,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臉上的表情也和緩了。
皇帝還要罵他,就是把他當自己人,沒覺得這事兒與他有關,要是這會兒萬歲爺不聞不問的,他才該考慮考慮,怎麼保住妻兒老小一條命。
祭典半途而廢,陛下也早早起駕回京。
一開始他老人家還沒打算這麼早走,怎麼也是出來一趟,總要多轉幾個地方,奈何這次出了這麼一樁事,京城也不安,皇帝生怕再出意外,很快就下令回京。
紅塵他們三個,靈女的任務是徹底完成了,跟隨聖駕一起回去也行,想自己走,也不會有人爲難。方怡膽子小,紅塵也謹慎,還是隨着大部隊一起行動,省去車馬費,伙食費,還有人照顧,真是再好不過了。
只可惜回去的路上。恐怕不比來時那種極佳的待遇。
方怡還是和紅塵坐一輛馬車。馬車比較小,防震做得也不比上一次好,還沒出城。已經頗有些顛簸。
即便如此,方怡還是十分高興,趴在車窗上一個勁兒貪婪地向外看。
來潁川時,他們都抱着捨去性命的決心。就是再好的風景,那也不覺得好。現在別說顛簸點兒,就是小胖難受的一上車噁心想吐,還是樂陶陶,臉上的喜色想掩蓋也掩蓋不了。
如今他們可了不得。身爲靈童靈女,朝廷每月給俸祿,見官不跪。好處多多,一下子從吃大虧變成了佔大便宜。那小胖還嘀嘀咕咕,嘀咕着回去要看看他繼母的表情有多好看。
小胖的生母早逝,爹又娶了繼室,繼室的兒子也不老小,商戶人家規矩不嚴,爲了家產是什麼都做得出來,那個繼室沒少磋磨他,好在都是普通人,家裡的錢也沒多到下死手的地步,繼室更算不上特別狠毒,最多也就給了臉色,日子還能過得去。
紅塵坐車上,心裡也有那麼一點兒得意。
不知夏家能不能得到她的消息,縱使夏家沒關注,不知道,想必夏蟬該是知道的,她得了消息,也許還能少吃兩頓飯,正好省去費力氣減肥,還節省了銀子,這等好事,想必無論誰聽說,也要道多來上幾次纔好。
千里之外
夏府
夏蟬的確收到了消息,而且非常快,幾乎是消息在潁川那些權貴中傳開的第三日,她就得了信兒。
又是三日,夜夜噩夢。
“咳咳咳。”
靜室裡安安靜靜,夏蟬把喉嚨裡的濃痰咳出來,拿帕子捲了扔進炭盆裡,臉色難看的要命。
她也不知爲何那麼多夢,夢裡都是凌亂的碎片,滿腔的抑鬱,不甘,憤恨。
醒了夏蟬卻很從容,絲毫沒有露出半點兒異樣。
夏世傑得到消息也早,一得了,便匆匆來找阿嬋,立在她的窗外,臉上的表情也有幾分複雜,勉強壓下心裡的不是滋味,輕聲道:“阿嬋,你不用再多心了,紅塵她以後恐是再也不會回咱們夏家,你纔是夏家唯一的嫡小姐。”
“……哥哥這是什麼話,紅塵姐姐受了那麼多苦,早該回家,哪也沒有家裡好。”
夏蟬低聲道。
夏世傑總覺得阿嬋的聲音裡帶着惆悵,一瞬間複雜的心思到減了幾分,真心歡喜起來。
“好阿嬋,你別想那麼多,好生歇着,過幾日你就明白,完全不必再對紅塵有愧疚,她在外頭也好得很。”
又說了幾句話,夏世傑嘆了口氣,叮囑幾個婢女好生伺候,不許慢待,前幾日他就聽見些閒言碎語,都是議論阿嬋的,說是不知她犯了什麼錯兒,惹得族長雷霆大怒。
夏家弟子多,人多口雜,就連那些僕從也沒一個傻的,夏蟬忽然緊閉在靜室,雖沒人說什麼,也有聰明人猜出些許端倪來。
別管哪兒的僕從,哪怕家規再嚴苛,他們也還是有些跟紅頂白的習性,大面上大差不差,細節上就不免有些慢待,夏世傑碰見,自然氣得不行。
交代完他又離了家,如今他已經成人,歷練完成,開始主持夏家外務,十分忙碌,走了幾步,又不覺回頭,看了看阿嬋映在窗紙上的剪影。
阿嬋好像瘦了些。
其實他的心裡的滋味有些不好受,雖口頭上一直嫌棄紅塵那丫頭,可他老覺得有朝一日,那丫頭會老老實實地喊他一聲大哥,回到家來,他大面上也會照顧一二,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只要她不和阿嬋爲難,替她尋一門正正經經的好親事嫁出去,對夏家也有益處。
他從沒有想過,原來那人是真的再也壓服不了了,她會展開雙翅,一飛沖天。
夏蟬立在窗前,看夏世傑在外面徘徊良久,轉頭離去,伸手摩挲了下窗棱:“師父這時候用了那人的人情,也不知划算不划算。”
她嘆了口氣,關上窗子坐好,細細鋪開紙張,繼續抄寫經文。
朝陽初升。月亮剛剛落了下去,濃雲散開,是個好天氣,方怡坐在車上,還一個勁兒地看。
其實街面上什麼都沒有。
整個街道都清空了,隔着蔥綠色的窗紗,街上別說商販。一個行人都看不見。只有身着甲冑的御林軍,還有其他來來往往傳信的人,來時照顧她的小太監。也騎着馬跟在馬車旁邊,瞧見紅塵探頭,便湊過來笑道:“小姐莫急,馬上就輪到咱們出城。”
速度確實挺快。
紅塵他們的馬車靠近御駕。出了城,後面還有漫長的隊伍。
“好傢伙……我記得陛下下旨。說是要輕車簡從,不可擾民的!”方怡揉了揉頭髮,從腦子裡抓出一點兒信息,怔愣道。
紅塵眨了眨眼:“這不是輕車簡從了?”
方怡:“……”
別說皇帝帶着臣子們巡遊。就是哪個王孫公子出門打個獵,帶上十幾輛大車,那就是輕車簡從不擾民。
尋常萬歲爺出遊。天不亮就起來,到天黑最後邊車馬還出不了城門。那都是尋常事。
方怡咋舌,完全無法想象。
出了城門,馬車就跑得順暢起來,紅塵從墊子底下翻出個木盒,掏了一小瓶肉醬,又拿出烤好的餅子,刷上醬咬了一口,很香,很好吃。
方怡饞的不行,也湊過來扯了半塊兒。
兩個人抱着餅子一口一口地啃,也許是吃得太香,窗簾一動,蹭一下竄進來一隻貓。
“喵嗚!”
“哎呀,貓呢!”
方怡眨了眨眼,拍了下胸口。
那是隻狸花貓,但長得虎頭虎腦,頭頂上一撮白毛,眼睛又圓又亮,毛髮又密又長,柔軟富有光澤,姿態也優雅,十分可愛,嘴裡面還銜着一枝野花,乍一看看不出品種,不過顏色很嬌美。
貓咪叫了一聲,花就被扔在紅塵眼前了。
方怡一看就喜歡,笑眯眯伸手欲撿。
“嗚嗚。”
狸花貓上去就是一爪子,嚇得方怡頓時縮手,就見它又衝着紅塵喵嗚了兩聲。
方怡呲牙:“哎,看來連貓都看人下菜碟,給咱們紅塵送禮來了。”
紅塵一笑,俯下身就去撿那支花,剛一伸手,車窗外忽然伸進來一把劍,正好壓住花。
“啊!”
方怡嚇了一跳。
紅塵也倒退了兩步,愕然擡頭,就堆上一雙菸灰色的眼睛。
居然不是鐵牛!
她一愣。
車窗外吊着的人也一愣。
好熟悉的眉眼!
紅塵一眼看見窗外的人,就覺得熟悉的要命,這樣漂亮精緻的眉眼,卓然的氣度,說不出道不明的,飄然出世的風姿,還有這把烏鞘劍。
外面吊着的少年,也看着紅塵,同樣吃了一驚:“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不可能!
但是看見紅塵的眼睛,從那漆黑的瞳子裡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就如酷暑寒天,飲下清涼的甘泉,沁涼到心裡去,很熟悉!
少年一晃神,隨即跳進車裡,用劍把車上扔着的花挑開,貓呲牙咧嘴,渾身炸毛,他也不理會,隨手撕下一截衣襬,小心翼翼地拾起,仔細一看,面色凝重。
“上面塗了毒箭木的汁液。”
紅塵臉色驟變:“見血封喉?”
毒箭木有個俗名,就叫見血封喉,周朝曾經有一支軍隊,就配備這種毒藥淬鍊的箭枝,每每上戰場都讓敵人驚駭欲絕,聞風喪膽,後來因爲威名太勝,招了別人的忌諱,軍隊也就樹倒猢猻散,這種藥也成了禁、藥。
少年隨手把花插入自己的劍鞘裡:“這東西還是別亂丟,等一會兒停下再處理……”
話音未落,那隻狸花貓兇巴巴衝着少年撲過來,那少年皺了皺眉,伸手欲抓,紅塵一驚,“別碰!”一把抓住身前的墊子甩在那貓咪身上把它按住。
這一按,那貓忽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竟是死了。
方怡嚇得閉眼。
紅塵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把墊子拿開才發現,狸花貓長長的背毛裡頭竟然藏着密密麻麻的尖刺,刺上閃爍着幽暗的光,顯然也塗了毒藥。
“……真是狠辣手段!”
紅塵吐出口氣,虛虛地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這回簡直算得上死裡逃生了,誰能想得到,有人敢在御駕前行兇殺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