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前只剩下豐城雙劍和秦居庸、白玉蟾四人。
豐城雙劍轉身對白玉蟾道:“這位姑娘,倘若你見到歐陽醉柳,就請轉告一聲。
“豐城雙劍豐子悅、豐子云已經上武夷山十三次了,就說我們在八境臺等他大駕。”
說着就要離去,秦居庸叫道:“兩位前輩請留步。”
豐城雙劍回過頭來,豐子悅道:“這位小兄弟,你有什麼話要說?”
秦居庸猶豫了一會,說道:“剛纔兩位前輩說已經十三次上武夷山,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豐城雙劍彼此對望一眼,朗聲大笑,卻不答話。
秦居庸接着說道:“晚輩也是找歐陽伯伯,倘若兩位前輩的事更爲緊急。那等晚輩見了歐陽伯伯後,就叫他先到八境臺去找你們。”
豐城雙劍又一陣大笑,豐子悅說道:“小兄弟,看來你是個心地善良之人,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找歐陽醉柳,並不是有什麼急事,而是找他決鬥。”
“決鬥?”秦居庸吃驚道:“兩位前輩與歐陽伯伯有何仇恨,竟然要生死決鬥?”
豐子悅笑道:“小兄弟,豐城雙劍與歐陽醉柳無仇無恨,只想知道是他的柳葉刀快,還是豐城雙劍快。”
秦居庸呆了呆,不解道:“刀劍無眼,前輩何苦要跟歐陽伯伯爭一日之長短呢?”
豐城雙劍聞言大怒,豐子云道:“小子,剛纔我見你乃心地善良之人,所以纔對你多說幾句,你居然敢教訓起我們來!”
秦居庸低頭道:“晚輩何德何能教訓前輩,只是晚輩心想,前輩武功超絕,劍術精妙。何不用來斬妖除魔,令邪佞之輩不敢橫行霸道。”
秦居庸說話時想到的是深惡痛絕的奪命魔簫。
豐子云喝道:“大膽小子,你還在教訓我們,難道豐城雙劍要殺誰也得聽你的吩咐不成!”
秦居庸驚惶道:“晚輩實在不敢!”
豐子悅哼了一聲,說道:“小子,你口口聲聲稱歐陽醉柳爲伯伯,你們是何關係?”
秦居庸不敢在前輩面前隱瞞,於是答道:“晚輩的父親跟歐陽伯伯是好朋友。”
“噢,聽說歐陽醉柳有紅粉知己不少,朋友卻不多,你爹是誰?”豐子悅奇道。
“晚輩姓秦,我爹就叫……”秦居庸說話一半,白玉蟾接過去道:“他爹就是福州秦家堡堡主秦九刀。”
豐城雙劍似乎吃了一驚,道:“就是人稱南秦北李的南秦?”
秦居庸傷心道:“什麼南秦北李,家父……”
他本想說“家父已經身亡”。
那豐子云早打斷了他的話,朗聲道:“原來是秦九刀的公子,剛纔真是失禮了。”
豐子云在秦居庸面前跨了幾步,淡淡接道:“久聞秦家的無諸刀法乃武林一絕,未知秦公子肯否賜教幾招?”
“不行!”秦居庸自知功力疏淺,哪是豐城雙劍的對手,不由大是焦急。
豐子悅也對秦家刀法大感興趣,見他一口回絕,已知秦居庸心意,微微笑道:“秦家在江湖上有今日之聲譽和地位,無諸刀法定然無可匹敵。
“這樣吧,秦公子你擔心自己內力尚淺。
“那我們只比招式,不比內力,你看如何?”
秦居庸哪敢答應,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
豐子云笑道:“秦公子,你懷疑祖傳的無諸刀法是浪
得虛名,怕自己敗得一塌糊塗,是不是?哈哈哈!”
秦居庸臉色稍變,儘管他從未懷疑過秦家祖傳的刀法,但是豐城雙劍乃是江湖上三大劍術名家之一,曾將青城派打得一敗塗地,無諸刀法是不是豐城雙劍的對手,也是個未知數,於是說道:“晚輩甘拜下風。”
“哈哈哈!”豐子悅大笑道:“沒想到名滿江湖的秦家後人竟然是個貪生怕死之輩,無諸刀法也是浪得虛名,不堪一擊!”
秦居庸霍地擡起頭,注視着豐城雙劍,說道:“晚輩向來佩服前輩的劍術,但請你們不要羞辱秦家的無諸刀法!”
豐子悅搖頭道:“如果秦公子覺得秦家的無諸刀法了得,何不跟我們過幾招。
“我說過,咱們只比招式,不比內力,就算秦公子真的技不如人,也不會傷了一根頭髮的。”
秦居庸出身武林世家,幾時受過此辱沒,再加上他年輕氣盛,“鏘”一聲拔刀,口中叫道:“好,那我就領教前輩的劍招!”
話落,一招“金鳳點頭”朝豐子悅肩頭斫落。秦居庸雖然出招時未用內力,但刀劈處,仍是風聲呼嘯。
“好!”風子悅一側身,也刷地抽出長劍。
一道霞光,豐子悅劍尖一偏,削向秦居庸左肋。
秦居庸剛纔見過豐子云出劍時是一片紫氣,如今豐子悅的劍光卻似彩霞,又燦爛又炫目,不禁暗道:“果是兩柄罕世寶劍!”刀一沉,將削來之劍擋開。
豐子悅退了一步,變招稍慢,秦居庸的刀鋒便緣劍跟進,準備切對手胸口。
刀到中途,只聽豐子悅吟吟道:“秦公子,刀再進,你的脖子可就要滴血了!”
秦居庸一呆,目光落處,見對方的劍尖離自己的咽喉不到半寸,只要他再施半分力,自己的脖子上就會多出一個窟窿。
秦居庸驚出一身冷汗,馬上收刀。
原來,秦居庸見他變招稍慢,其實豐子悅的劍招根本沒變,秦居庸擋劍之時,劍已指向他的咽喉。
秦居庸一片茫然,對手不用內力,單憑招式,自己在一招半式之後便落敗,若是真打實鬥,恐怕未等他出刀,對手已取了他性命。
他怔怔地望着劍尖,眼前忽然出現爹孃和兄弟們臨死的情形,咽喉留洞,洞中流血……
只聽豐子悅笑道:“秦公子,快使出無諸刀法!”
秦居庸頓醒,由於這是比試招式,所以,他以刀背撞開鎖喉之劍,一招“桂樹飄香”,再接着一招“無諸九刀”,然而,這兩招一過,對手的劍仍是離自己的咽喉不足半寸。
至於對手是如何化解自己的招數,又如何刺向自己的咽喉,他是一點也看不清楚。
秦居庸一咬牙,又接連使出“石破天驚”、“香車寶馬”、“雙翅雙飛”、“九鯉渡仙”四招無諸刀法,這四招一氣呵成,雖不及貫注內力使出時氣象萬端,卻也令人防不勝防。
秦居庸心想,這連環四招,雖不能制住對手,當可將對手迫出丈外。
哪料豐子悅仍是氣定神閒,那柄要命的寶劍依舊指住他的咽喉,彷彿他根本沒有出招過一樣。
秦居庸頓時心念如灰,手一鬆,“噹啷”一聲,棄刀於地,顫聲道:“前輩,你殺了我吧!”
豐子悅注視秦居庸良久,緩緩收劍,不信道:“這就是你們秦家的無諸刀法?”
秦居庸傷心無比,大聲道:“是的,這就
是無諸刀法,無諸刀法不堪一擊,你滿意了吧!”
豐子悅仍在搖頭,嘴裡說道:“不可能的,如果這就是無諸刀法,如何能威震江湖,不是,一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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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子悅忽然哈哈大笑。
秦居庸絕望道:“你贏了,你很開心,是不是!”
豐子悅頓住笑,他盯着秦居庸,一字一頓道:“如果江湖上南秦北李的傳說不假,那麼,你爹教你的這套刀法一定是假的!”
秦居庸苦笑道:“我自認技不如人,你爲何還要再行挖苦,我的刀法是跟爹一招一式學的,怎麼會是假的。”
一邊觀戰的豐子云這時說道:“大哥,我們豐城雙劍曾發誓,與歐陽醉柳的柳葉刀決鬥之後再找南秦北李比試高下。
“沒想到無諸刀法竟如此不堪一擊,大哥,走,咱們下山。”
豐子悅一陣大笑,衣衫飄飄,與豐子云轉身離去。
秦居庸忽然從地上拾起長刀,足尖一點,全身功力運於刀鋒,疾然划向豐子云後背。
這是一招“風雲滿天”。
在無諸刀法中,這一招的變化最多,也最兇狠。
剛纔,秦居庸沒有用過此招。
剛纔只比招式,現在,秦居庸已經將十成功力聚於刀上。
刀影憧憧。
刀光已將豐子云全身罩住。
然而,豐子云並不轉身,只見一團紫氣自鞘間傾瀉而出——
刀光頓逝。
紫劍已抵住秦居庸咽喉。
秦居庸低頭,見劍身上隱約寫着兩個字:太阿。
豐子云微微道:“秦公子,你回去跟你爹再學過,這肯定不是無諸刀法。”
說完,紫氣一撤,豐城雙劍大笑而去。
秦居庸頓覺悲涼,望着他們閃逝的背影,他忽然生出一股恨意,喊道:“豐城雙劍,我一定會讓你們知道秦家刀法的厲害!將你們打得一敗塗地!”
山腰裡,一片翠綠的樹林中數只麻雀驚飛而出。
白玉蟾嘆了一聲,她走到秦居庸跟前,說道:“秦公子,豐城雙劍乃是江湖上成名前輩,青城派尚且不是他的對手,你又何必過於傷心。”
秦居庸仍是望着山下呆呆出神,喃喃道:“秦家被江湖上稱爲南秦,可武功爲何如此不濟?”
白玉蟾道:“武功高低與內力深淺密切相關,秦公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內力,已是非常難得,倘若再過十年八年,定然會武功蓋世。”
秦居庸仰天嘆道:“父母兄弟之仇,不知何年何月才得以報。”
嘆聲未已,一個蒼老的聲音接道:“以秦公子的武功,要報父母兄弟之仇,恐怕比登天還難。”
說話處,一人自樹巔飄然而下。
只見此人方瞳漆發,銀鬚及胸,其顏如童,身上一件道袍,卻是洗得很舊了。
秦居庸驚問:“你是誰?”
老道呵呵一笑,說道:“貧道姓鄭,單名一個困字,俗稱晦吟。”
秦居庸見此人仙風道骨,於是躬身道:“原來是晦吟道長。”
白玉蟾臉露驚詫,問道:“你說你是青城派掌門晦吟?”
老道道:“正是。”
秦居庸素聞青城派乃是江湖中的大派,十年前被豐城雙劍打敗,幾近銷聲匿跡,不想卻在這兒遇到青城派的晦吟掌門,不由說道:“道長,十年前一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