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昊天，你如果要殺煙柳，就先殺了我！”冷漠地吐出這句話，轉身望着地上的趙琛。
趙琛口中不斷地溢出鮮血，此刻的他定然是五臟六腑都震碎。他擡手撫上煙柳傷心哭泣的臉頰，臉上卻浮出燦爛的笑容：“我不是大柱子，我叫……趙琛！煙柳，是我不好……一直隱瞞了你五年時間！但是，在之前，我並不知道是你！煙柳，你還記得……二十年前的那個小乞丐嗎？你當時在御親王府，所有人都欺負我……打我……是你不嫌棄我，還給我送吃的來！那個時候我就發誓……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照顧你……保護你一輩子！可是，我沒有做到，我……反而傷害了你！”
煙柳搖頭：“柱子哥，你永遠都是我的柱子哥！我從來沒有責怪過你，真的沒有！”
“煙柳……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就做親兄妹……那樣，我就不會……這樣自私地纏着你，甚至給你帶來生命危險！”他口中的鮮血越涌越多，聲音反而更加虛弱無力。
“嗯。”煙柳重重的點頭，“我們是兄妹，永遠的兄妹！”
趙琛的嘴角浮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嘴角溢出最後一股鮮血時，撫着煙柳臉頰的手無力地滑落下來。他就這樣走了，即便是走了，卻還是不捨地望着煙柳。
“柱子哥，柱子哥……”煙柳大喊兩聲，擡手，將他依然睜開的雙眸閉上。
龍昊天望着地上的趙琛，他的心中有着一絲隱痛。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因爲。眼前的趙琛，恍若就像是他的影子一般。只是，他還在努力地掙扎着，努力地想要抓住那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馨兒怨恨的眸光再次望向了他，讓他不敢對視。轉身。他什麼也沒有說，便向廢殿外面走去。
乾坤宮，龍昊天沉默地靠在龍榻之上，魅惑邪肆的眸光森寒地望着那層層的淡金色紗帳。紗帳微微一動，顏馨兒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知道她一定會來，會來質問他。質問他爲什麼要騙她。爲什麼非要殺煙柳？他沒有提前殺了煙柳，就已經是個錯誤；沒有殺了龍軒御，更是一個錯誤！只是這個錯誤，已經無法挽回！
偌大的寢室，只有一盞朦朧的燭燈。讓室內的氣氛有些壓抑、煩悶。
馨兒走進室內，卻並沒有開口。她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捧在了手裡。現在並不是寒冬天，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好冷好冷！但是，那溫暖的牀榻她再也不願靠近，只是憑着着一杯茶水，汲取一分熱量。
她已經安排人連夜送煙柳回去。趙琛的屍體也被煙柳帶走了。但是，煙柳的話卻讓她害怕，甚至不敢面對！
煙柳告訴她。她和龍昊天還有龍軒御之間的一切，還有孩子，也是龍軒御的孩子。而那個真正的破壞者，不是龍軒御，而是龍昊天
！
龍軒御，龍軒御！在那熟悉的山洞宅院裡看見的那個男人。她一想着他，她的心就陣陣絞痛。如果。她刻意地想要想起太多，心中的痛就根本無法承受。
她捧着茶杯的雙手顫抖着。不知道真的是因爲冷，還是因爲害怕面對這樣的事實！她小啜一口茶水，一股腥鹹卻涌出口腔，染紅了茶杯裡的茶水。
龍昊天斜靠在龍榻之上，雙眸森寒地望着她。他的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同樣有着一股腥鹹竄入口腔。她居然，居然坐在他的面前想龍軒御！
起身，他向她走了過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茶杯，冷然道：“心很痛嗎？”
馨兒擡眸，同樣看見了他嘴角溢出的血漬。不禁愕然道：“龍昊天，你……你難道真的……”
“連心草！？”龍昊天苦澀地一勾脣角，卻仰頭喝下了那杯被鮮血染紅的茶水，“馨兒，你的心，現在對你說的是什麼？你是相信他們，還是相信我？我們之間的……愛？”後面的一個“愛”字，咬得很重。
她茫然地望着他，輕輕掀脣：“我的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我愛的是你！可是，我卻不知道什麼是愛？我似乎，已經忘記了什麼是愛？你能夠告訴我嗎？”
上前，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聲音顫抖：“是痛，是恨！馨兒，我此刻的心有多痛，我就有多愛你，也有多恨你！”
“可是，我的痛不是因爲你，是因爲……”龍軒御那幽深哀傷的眸子浮現她的腦海，口中再次溢出一口腥鹹來，“我愛的人，不是你對嗎？我心中的那個聲音，是因爲你對我用了連心草！”
龍昊天手中的茶杯扔在了地上，身體一軟，居然靠坐在她旁邊的地毯上。他一把拽過她，將她緊緊地攬在自己的懷裡：“馨兒，我們是不是要這樣死在這裡呢？不過，這樣抱着你死，和你死在一塊而，我也心滿意足！”
他並沒有否認，那就是真的了！他真的對她用了連心草，還讓她成了他的妻子，成了他的皇后。一個女人，嫁給兩個男人，還做了兩朝皇后！如果，真的是爲了愛，她也不在意別人的閒言碎語。可是，這居然是一個騙局，一個騙局！
雖然，她如今忘記了對龍軒御的愛，可是想到龍軒御幽深眸子裡的哀傷，她就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辦？她已經沒有臉再去面對龍軒御，也不可能再留在龍昊天的身邊！
“呃……”心中絞痛，鮮血再次溢出口中。
龍昊天嘲諷的笑聲，聲聲淒寒地溢出口中。他捧着她的臉，注視着她：“你現在在幹什麼呢？是真的想死嗎？你如果再試圖想起他，我們真的會死的！即便是死，也是我龍昊天陪着你！”
她望着他，彼此的眸子裡都是痛苦的表情。她推開他，撫着胸口向外面走去。腳下踢着了什麼，“嘩啦”一聲向前面滾去。
瓷瓶，是那個白玉瓷瓶
！她這次回宮，特意帶回來的瓷瓶。
蹲下聲，她將瓷瓶拾了起來。轉身，把那個瓷瓶執於半空，對着龍昊天道：“龍昊天，你還記得這個瓷瓶嗎？我無意間發現它，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想到……”沒想到她還沒有給他，居然發現事實的真相併不是她如今所知道的這樣！
龍昊天望着那個瓷瓶，狹長的眸子掠過一抹傷痛。上前，他拿過那個瓷瓶，輕輕地扒開了瓶塞。縷縷蘭香頓時縈繞而成，縈繞了整個乾坤宮。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這麼多年，我的靈魂就一直呆在裡面，一直守在你的身邊！”他苦笑着，把裡面的香露全部倒了出來，最後，連同瓷瓶用力扔在了地上。瓷瓶“啪”的一聲碎裂，徹底沒有了。“師父強行召回我的靈魂，你和伏猶也同樣要我回到自己的體內。可是，我真的不想回來，不想！”
頎長的身體再次癱坐在地上：“如果，你不能留在我的身邊，我寧願只是一縷幽魂，永遠守在你的身邊！可是爲什麼，你們都不如我所願？一定要讓我回來！”
馨兒望着地上摔碎的瓷瓶，望着地上頹廢的龍昊天，擡步向外面走去。
原本，她確實想要質問他。可是，她質問他又有何用？他根本就沒有否認，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質問，他便已經默認了這一切！
“你要上哪兒去？”看見她擡步離開，他居然慌張地拽住了她的腳踝。一用力，她直接摔在了地上：“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
他捧着她的臉，慌亂地吻上了她的脣。她掙扎，他不讓；她打他，他沒有絲毫反應一般！他只是貪婪地吻着她，彼此的口中有着鹹澀的味道。不只是鮮血，還有淚水！
她沒有哭！這淚水，是龍昊天的！
他吻着她，淚水卻在不斷的滑落。也許，他的心真的感到絕望，徹底絕望。他壓着她的身體，緊緊地抱着她，一遍遍地吻着她，卻並沒有強硬地霸佔她的身體！
不知爲何，這一刻的他少了那森寒的冷冽。只是來自他心中的悲傷與絕望，讓她也爲之傷痛。她知道，他們都無心傷害彼此，可是卻深深的傷害了，而且是傷得如此之深。
龍昊天的腦海裡不停地閃爍着過往的一切，從小時候到五年前，再到現在。他的腦子似乎更加清晰了，包括在王府的一切，還有那場大火，都再次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曾經，他已經瘋狂過，無數次地瘋狂！沒想到，如今還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來！曾經，他真的想要殺了她，徹底毀了她！可是，真的以爲她死了之後，他卻徹底後悔了！
也許，趙琛是對的，洛熙也是對的！既然愛，爲什麼要讓自己心愛的人痛苦？既然不能兩個人都幸福，爲什麼不可以讓她幸福呢？
淚水模糊了雙眼，脣一遍遍地輕吻着她，最後，緊緊地抱着她，只是這樣緊緊地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