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乞丐不明白地望着她,腳下的步子也跟着她向前走。
“施粥了,城東有皇城侍衛在組織施粥!”遠遠的,有人在吆喝。繼而,一些乞丐和逃難的難民紛紛向城東跑去。
小乞丐望望那些人的背影,最終忍不住道:“姐姐,你在這裡等着我,我去給你弄些粥來!如果去晚了,就沒有了!”不等馨兒回答,他已經拔腿向城東跑去。
馨兒抿了抿乾澀的嘴脣,她不餓,倒是有點渴。不過,這個時候,她一心想的就是見到龍軒御。她得守在他入宮必經的皇城大道之上,不可以放過任何一個龍軒御可能經過的機會!
她靠坐在離皇宮大門不遠一個巷子邊,眸光定定地望着眼前的那條入宮必經的道路。時間一點點過去,她的腦袋再次有些發暈。從包袱裡拿出一瓶清心養神露倒進嘴裡,感覺稍稍好了一些。
“皇上聖駕,閒雜人等一律退避!”一道響亮的聲音傳來,道路上的人開始迅速退至兩邊,紛紛跪在了地上。有侍衛依次排開,提前封鎖了道路。
馨兒興奮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隔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城民,還有那些開道的侍衛,遠遠地看見了一頂金龍鸞轎,那就是皇上的聖駕!
御,御!她在心中激動地念叨着,抱着兩個孩子向那鸞轎奔過去。那鸞轎越來越近,她的腳步也激動地加快,並沒有注意到那一雙雙不斷像她望過來的異樣眸光!
“大膽刁婦,皇上聖駕經過,還不快跪下!”一名侍衛厲聲怒喝,拿起手中的劍攔住了她。
她哪裡顧及得上侍衛的阻攔和怒喝,眸光一直盯着那輛經過的鸞轎。一陣輕風拂過,正好掀起轎簾的一角,龍軒御那張熟悉的臉頰瞬間映入她的眼裡。是他,真的是他!
“御。御……”她對着鸞轎大聲的喊道,試圖推開攔着她的侍衛。一時間,引來一陣騷亂。
“大膽刁婦,竟然敢驚動聖駕!”旁邊的侍衛再次厲吼。拔劍要將她趕走。
“御,御!”她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完全不顧及那些推趕她的侍衛。眼看着龍軒御的鸞轎經過,這些侍衛依然死死地攔住她不許她入內。先急速退開幾步,再次跟着那鸞轎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着。
只是,她在外面,而龍軒御的鸞轎在裡面,他們始終隔着一段距離。他似乎並沒有聽見她的呼喊,那鸞轎依然向前行駛着。
已經有數名侍衛上前阻攔她。周圍跪着的城民也是異常訝異地望着她,卻沒有一個人敢啃聲。遠看着龍軒御的鸞轎就要再次遠去,她一個掠身,直接向那鸞轎飛掠而去。
“御,御!我是馨兒。我是馨兒!”她攔住了鸞轎,對着轎內的龍軒御大聲喊着。她的聲音有着明顯的興奮,臉上也有着激動的笑容。因爲,她終於可以看見他了!
鸞轎不得不停下,幾名侍衛卻再次追了上來,拖住她就欲離開!“好大的膽子,驚擾聖駕。真是不想活了!”
“發生什麼事了?”龍軒御的聲音從鸞轎裡面傳來,冷冽冰寒,如同三年前的他一樣。
“臣等護駕不周!”一名侍衛慌張地跪在地上,“一民婦抱着兩個不足月的嬰兒撞了進來,攔住了皇上的聖駕!”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你們皇上!”馨兒不斷地掙扎着。再次對着龍軒御的鸞轎大聲喊道,“御,御!我是馨兒,你爲什麼不見我?御,御……”
一聲聲呼喊。恍若來自遙遠的天際。龍軒御全身微微一震,覺得這聲音好熟悉,卻又是那樣的陌生。擡手,他掀開了面前的轎簾,果然看見一抱着孩子的民婦在幾名侍衛的阻攔下掙扎着。而且,那一聲聲大喊正是從她的口中發出!
“放肆,居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諱!其罪當誅!”再次有侍衛厲吼,揮起手中的劍,就欲當場砍下馨兒的人頭。
“住手!”龍軒御厲吼一聲,“讓她過來!”
幾名侍衛聽見龍軒御的這一聲厲吼,紛紛跪在了地上。馨兒沒有了阻攔,直接向鸞轎奔了過去,口中再次喊道:“御,御!”
“大膽!”她剛剛靠近鸞轎時,一名御前侍衛再次攔住了她。
她無法再靠近,不過,這樣的距離已經足以看清彼此。馨兒的嘴脣顫動着,臉上有着激動的笑容:“御,我終於找到你了!”
龍軒御茫然地望着眼前的這個女子,她的年紀不算大,約摸二十一二歲的樣子。皮膚瑩潤如玉,眉眼清秀如畫,本該是一張絕世容顏,只是那道紫紅色的醜陋疤痕,卻佔據了她幾乎半張臉。她的懷裡抱着兩個不足月的嬰孩,他們還在迷濛的睡意之中,完全不被世俗煩惱所幹擾。
“你認識朕嗎?”片刻,他疑惑地問道。
這一句話,不由得讓馨兒全身一震。她臉上的欣喜一點點凝滯,詫異道:“御,你……你說什麼?”
御?!她叫他御?龍軒御眉頭一點點緊蹙,這樣的稱呼似乎很熟悉,卻又沒有絲毫的映像。他記得,他的夢裡一直有個聲音,還有一個永遠也看不清的影子。但是,絕對不是眼前的女子!
“朕與你並不相識,你卻攔駕直呼朕的名諱!朕不知道你究竟有何居心,目的是什麼?不過,朕念你還有兩個嬰孩待哺,就赦免你今日之罪!如有下次,定斬不赦!”龍軒御掀開的轎簾輕輕放下,鸞轎也再次向前行駛。
馨兒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沒有從龍軒御剛剛那番冷漠的話語裡醒過神來。半響,她再次對着那遠去的鸞轎追了過去。
“御,你是怎麼了?你怎麼可以不認得我?御,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丟下我!無論我在哪裡,你都會找到我。可是,我現在就在你的面前,你卻把我忘記了!爲什麼,爲什麼?”她大喊着,淚水不知不覺地滑落。最終,絕望地滑落地上,搖頭:“你不是御,不是我的御!我的御是絕對不會忘記他的馨兒的,不會……”
“哇……”懷裡的兩個嬰孩終於大聲哭泣了起來,似乎他們也感覺到了龍軒御的遺棄一般。
龍軒御的聖駕已經徹底遠去,跪在地上的人們也紛紛起身,卻向她圍了過來。一個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說她癡心妄想的,有說她大膽妄爲居心叵測的,更多的是說她就是一個腦子不正常的瘋女人!
“姐姐……”那名小乞丐推開周圍的人,擠了進來。他對着那些圍觀的人?大聲吼道:“有什麼好看的,有什麼好看的!你們都很閒嗎?都沒有見過小孩子哭嗎?”
一聲聲議論聲中,那些圍觀的人終於散去。小乞丐將她扶起,坐在了旁邊的一個石階上。
“姐姐,你一定餓了吧!瞧,我給你帶了粥來!”小乞丐笑着,從身上掏出一包荷葉來。只是,那本該是圓鼓鼓的一包粥,卻已經被壓扁。裡面的粥全部灑了,只剩一些米粒還粘在荷葉上面。肯定是他剛剛從人羣裡擠進來時,把那包粥給壓沒了!
小乞丐甚是可惜地望着那包荷葉,把上面僅剩的粥粒湊在馨兒的嘴前:“這裡還有一點,姐姐快吃下!”
馨兒望着這個甚是討人喜愛的小乞丐,還掛着淚水的臉上浮出一個笑容來:“你去給我拿粥,自己也沒有吃吧?”
小乞丐望着荷葉上的粥粒,抿了一下乾裂的脣:“我吃了姐姐給我的饅頭,已經不餓了!”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雖然是一個孩子,卻比這些人都強!”問出這樣的話,不免有着幾許哀傷。她被龍軒御遺棄,被那麼多人議論鄙夷,這個孩子,卻給了她一絲溫暖。
“因爲姐姐對我好,我自然對姐姐好!”非常簡單的回答,卻是那樣的真摯。
“你叫什麼名字?”起身,向前面走去。
“我叫子歌,蘇子歌!”蘇子歌跟着她,一邊舔舐着荷葉裡的粥粒一邊回答着。當他看見馨兒往一個面癱走去,不禁詫異道:“姐姐,你幹什麼?”
馨兒回頭對他一笑:“子歌,我請你吃麪好不好!”
“姐姐還有銅板嗎?”
馨兒故意搖搖頭,見他一副愕然慌張的模樣,繼而笑道:“我沒有銅板,但是我有銀子!”說話的同時,已經從懷裡掏出一粒碎銀子放在了面癱前的桌子上。
“呵呵,姐姐居然有銀子!”蘇子歌開心的一笑,坐在了桌子旁。
“老闆,兩碗混沌面!”馨兒也坐在了桌子旁,再次掏出幾粒碎銀,對老闆道,“這些夠了嗎?”
“夠了,夠了!一碗混沌面三個銅板,你們要兩碗混沌面,用不着這麼多!”只要顧客有銀子,老闆自然不會嫌棄客人的。
“老闆,你先讓我們吃飽,剩下的銀子就幫我們找兩身衣服和兩雙合適的鞋來。我們不想讓別人以爲是乞丐!”伸手,故意扯了一下蘇子歌身上又髒又破的衣服。
老闆收下銀子,高興的點頭應承。
吃飽之後,他們換上了老闆找來的乾淨衣服和鞋子。蘇子歌梳洗乾淨,瞬間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他的眉眼清秀,模樣俊美,還帶着一絲儒雅的書香氣息。想必,他家以前一定是一個書香門第,所以纔會有善良懂事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