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往後一兩天,展眉和舒綠都圍繞着這個問題展開了氣氛友好,內容空洞的談話。
溫飽什麼的,倒是不用擔心。就在他們搬來的第二天早上,凌家又派了一位管事過來看望他們,並帶來了凌家家主凌老太爺的關心與慰問。
據凌老太爺說,他們兄妹倆就安心在本家住下,每月會讓人給他們送足夠的米麪過來,還有四季的衣物也不必擔心,都有安排。主要是看在他們過世的祖父和凌老太爺是堂兄弟的份上,他們算是凌家血緣比較親近的親戚了,而且他們的祖父怎麼說也是個秀才。
因爲聽說凌展眉原來比較愛讀書,凌老太爺倒是蠻關心的,還說等凌展眉出了孝去考童生、秀才的盤纏也由凌家包了。
總之,這個安排聽起來還不錯。只是來傳話的管事那種施恩的嘴臉讓兄妹倆膈應得很,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他撐死了還不是個管事,只是個高級奴才罷了。真論起來,凌展眉兄妹算是他的半個主子呢。
雖說溫飽解決了,但兄妹倆並未因此而滿足。
他們又不是隻求吃飽穿暖的山頂洞人。作爲兩個有追求的工作狂,他們從小開始就習慣了給自己定下一個又一個目標,然後通過各種努力去完美地達成這個任務,從中獲得滿滿的成就感。
上輩子以他們的出身,就是什麼都不做,都能過上比一般人優越得多的生活。他們卻要“自討苦吃”,一個去當腦袋系在褲腰帶上、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特工;另一個在教室與實驗室之間來回穿梭,不停地做着各種研究……就是源於他們不願意混吃等死的心態啊。
自從那次凌家的管事來過之後,一個念頭就慢慢地在兄妹倆心目中成型。
那就是――搬出去,自己單過。
雖然住在凌家是不愁吃穿,可是這種嗟來之食,真是這麼好吃的?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自食其力纔是王道啊!
想是這麼想,但真要實現這個短期目標,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哪來的錢和物啊……
“唉,好吧,這一定是老天對我上輩子窮奢極侈的懲罰。我不該每季都去巴黎掃貨,不該每年換一輛新車,不該買一個房間的高跟鞋……”
舒綠跟在展眉後頭碎碎念,展眉聽得好笑,回頭一捏她的小鼻子。
“唔唔唔……哥哥欺負人……”
舒綠揉着被展眉捏得紅通通的鼻頭,揮着粉拳捶了展眉一下。
“嗯,就是欺負你了,咋樣?”
兩兄妹說笑打鬧着,一路出了城往城外的小山走去。重生以後,也許是和本體融合的緣故,他們的性情都有些了小小的改變,應該說……嗯,變得更孩子氣了。
這次他們出城,是展眉提議的。在吃了兩天黑饅頭和寡淡湯麪以後――關於這個生爐子的問題,又讓他們死了不少腦細胞――他們終於體會到李逵同志所說的,“嘴裡淡出鳥兒”來的感覺。
想吃肉啊,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展眉就說自己到郊外山上溜一圈,看看能不能打點什麼野味回來改善改善伙食。
他上輩子當特工的時候,野外生存經驗很豐富,對獵殺幾個小動物,比如野兔野雞什麼,還是很有自信的。
沒想到舒綠同樣在閣樓裡悶壞了,嚷嚷着要跟着他一起去。展眉拗不過妹妹,只好帶她一道出了門。
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和別人說。根據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打獵這種事情似乎上不得檯面,尤其是讀書人,更不能去幹這個,不然會遭人鄙夷的。就跟當街叫賣的貨郎一個檔次,極惹人閒話。
因此當賴家的香秀問他們出門幹什麼去的時候,兩人胡亂說了個藉口搪塞了過去,也沒敢說出實情。
“我看人家香秀小姑娘挺關心你的呀……”舒綠沒話找話說了一通,又被展眉敲了個爆慄。
“女人!腦子裡裝的永遠是八卦……唉。”
“切,你又懂什麼女人了?從來沒見你談過戀愛,冷血暴力男……”
“我初戀的時候你還在流着兩管鼻涕呢,小丫頭。”
“你就掰吧……”
有人陪着說閒話,路便走得很快。
昨天才下過一場雪,地上的積雪未消,溼溼滑滑的。特別是走在山路上,更有些危險,展眉只好緊緊拉着妹妹的手往上爬,一面爬一面嘟囔着:“真愛給人添麻煩……”
“反正我賴定你了,誰讓你是我哥哥來着?上輩子是,這輩子是,下輩子還是!”
“怕了你了。”話是這麼說,展眉的眼裡卻滿是笑意。
到了半山,展眉找了些乾枯的樹枝,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把用布包着的做飯的菜刀――這也是凌家給他們的傢什,現在變成了展眉的兇器。他熟練而快速地用刀削着樹枝,把樹枝一根根削尖,扔在雪地上。
“這是要做陷阱麼?”
舒綠幫不上忙,就蹲在地上休息,看哥哥手腳麻利地一下子削好了十幾根尖利的樹枝。
“嗯,做個簡單的陷阱。”儘管不是專業的獵人,但受過嚴格特工訓練,在野外潛伏過無數次的展眉,還是能從雪地上分辨出各種動物的足跡。
看來,這附近是有個兔子窩啊。要是運氣好,今天就能吃上兔子肉了。
展眉飛快地完成了前期工作,開始選好地方挖陷阱。他對舒綠的唯一要求就是“呆着”,舒綠也不去打擾他,只站在原地看看周圍的風景。
沒經過工業污染的世界,風景果然很純淨美麗啊。
正如展眉所想的那樣,這周圍的確有個兔子窩。一個多時辰以後,“守株待兔”的兩兄妹,終於逮住了第一隻兔子。
“好耶!有兔肉可吃了!”
舒綠拍掌大笑,她發現自己好久沒這麼饞了。萬惡的舊社會啊,生生把一個大家閨秀折磨成吃貨了。
“你去樹林裡撿些枯枝過來,咱們在這兒生火把兔子烤了。”
展眉想把妹妹支開。他不想妹妹看見他殺兔子扒皮的殘忍鏡頭,雖然他連殺人的時候都不會皺半下眉頭,卻不想妹妹看到這些。
“嗯。”
舒綠沒有多想,轉身就朝樹林裡走去。
等舒綠一走開,展眉利落地把兔子宰掉,剝皮,剛剛想剖開它的內臟,卻聽到樹林裡傳來了舒綠的一聲驚呼。
“啊――”
發生什麼事了?
展眉把兔子往地上一扔,抓着菜刀飛身一躍,幾個縱落便投入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