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看着他們兩個的背影,眼睛裡恨不得射出一支箭來。
王明華見狀微微一笑,“看來你打錯算盤了,我如今還要不要去飛仙縣呢?”
“去,當然要去!”阮玉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我總不能白來一趟,他不過是被豬油蒙了心,早晚會看到我的好。”
她嘴脣抖動着,臉上燒着怒火,像帶刺的玫瑰,王明華嘆息道,“你何不就真的從了我?我定會把你當個寶的。那李公子有哪兒好?你要這樣作踐自己?”
“你不明白的。”阮玉幽幽一嘆。
那日遇到劫匪,師父派給她隨行的丫環奴僕全都獨自逃命去了,只留下她一個人躲在馬車裡,那些劫匪偏還不立即抓了她,只是嚇唬她,讓她在林子裡鑽來鑽去,他們在後面笑着追趕。
那樣喪心病狂。
可她不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事,家鄉鬧災,她跟弟弟就是被大伯父一家子拋棄的,嫌棄他們累贅,嫌棄他們要分一口飯吃。
後來沿路乞討,什麼樣的人沒有遇見過?
可是,就在她以爲自己就要被這樣羞辱致死的時候,他出現了。
阮玉把茶盞在手裡轉來轉去,又搖搖頭,“你這樣的公子是不會明白的。”
王明華看在眼裡,心裡不由心疼,但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等到李源清跟杜小魚回來的時候,王明華就答應去飛仙縣了。
這裡面定是有阮玉的功勞,到底是幫了黃立樹,且不管她有什麼目的,杜小魚還是向她表達了感謝之情。
事不宜遲,四人第二日就啓程去往飛仙縣。
隔了一日纔到,那王家沒有再糾纏在誰是誰非的問題上,忙着請王明華去給他們家小兒子看看。
他果然是個醫術高明的,在房裡閉門施針了半日,那王家二公子就清醒迨來,只沒有徹底好透,說還得連續施針三日才行。
王家就把王明華留在家裡,日日好酒好菜的招待。
杜家總算鬆了口氣,趙冬芝把阮玉請了來,百般感謝,“幸好你出了主意,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呢。”
阮玉只謙虛的笑着。
趙冬芝還備了禮送給她,是對玉鐲子,水頭十分好,價格應是不低
阮玉推辭不收,“這怎麼好意思要,光我一個人也請不來的,不是還有李大人跟杜姑娘一起去的嗎?”
“我聽說你胭脂鋪的生意都沒來得及談,可不是給我們家耽誤了?”趙冬芝忙道,“這點東西算什麼?”
阮玉的麪皮僵了僵,她那時哪兒還有什麼心思談生意呢。
最後還是沒有收,趙冬芝心裡頭就有些不高興,拉着趙氏道,“你看看,阮姑娘瞧不入眼呢!都怪這死小子,叫他上來謝謝阮姑娘,結果半天說不出幾句話,跟個木頭似的,阮姑娘又怎麼看得上?我都不想管他了!”她恨恨道,“那秦志熊家的再來,乾脆就讓他把青蘭討了去,看他後不後悔!”
杜小魚聽了不由暗笑,那黃立樹可就高興了。
趙氏皺起眉,“既然阮姑娘是這個意思,也就罷了,立樹的事你不要急,秦三姐到時候真過來,我會好好跟她說。
趙冬芝嘆口氣,把玉鐲子往桌上一擺,“姐你看着辦罷了,我真真是累了,爲這兒子費盡心思也是討不得好。”說罷懨懨的走出去。
卻說阮玉剛到家,就見她伯母正在門口徘徊。
“你總算回來了。”周氏看到她,臉上就露出笑來,有幾分的小心翼翼。
阮玉心情不太好,不鹹不淡道,“有什麼事?”
“剛纔林家府裡來人了,送了帖子來,說請你過去坐坐呢·好似請了人來家裡唱堂會。”周氏笑道,“前些天就使人打探咱們家的事情,我看這林家的人好似···…對了,他們家外孫可不是咱們縣的縣主嗎?聽說林家老太太正張羅着給他找個好媳婦呢。”
阮玉眼睛亮起來,林家老太太果真記掛着她呢,她嘴角一揚,是了,就算李源清對她沒有意思那又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總還是要聽聽家裡長輩的意見的。
杜小魚這樣的,老太太如何能看得入眼?
到頭來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帖子呢?”她把手一翻。
周氏把帖子遞過來,正要跟進家裡面去,卻聽耳邊砰的一聲,阮玉已經把門重重關上了,她不由一愣,過一會兒,才半是尷尬半是埋怨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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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出身的新進士啊……”
舒綠略感意外。
她一直對尚蘭沒什麼好感,雖說後來關係大爲緩和,可對於尚蘭的作爲總是不太看得過眼。還以爲尚蘭想借尚紅的婚事給自己謀取什麼好處呢……唔,這算是誤會她了麼?
當然也不是說尚蘭給尚紅物色的這門親事有多好,堪堪過得去而已。
這位姓楚的新科進士,和尚蘭的夫婿張磊是同鄉兼同窗,但殿試的成績卻比張磊好多了,剛好吊在二榜的最後幾名。然而怎麼說也是二榜出身的進士,比張磊這種三甲同進士要強得多。
不過在庶吉士的考試中,這楚進士毫不意外的落榜了——這也不奇怪,能通過庶吉士考試的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像夏涵這種一次性從童生直接考上庶吉士進翰林院的,簡直是逆天的存在。
楚進士家境貧寒,一心期望着能靠知識改變命運,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科舉上,所以雖然已經二十五六歲,還沒有定親。他要是定過親,即使對方沒過門,也沒膽子打王府千金的主意了。陳世美那樣有過婚史還能娶公主的,純屬鄉野傳說。
越是高貴的人家,越是在意名分問題,半點也錯不得。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位楚進士終於考上了進士,完成了大梁讀書人魚躍龍門的最後一步。但在狂喜之後,新的問題出現了······
家世太過單薄的楚進士,因爲沒有通過庶吉士的考試,也沒有過硬的後臺和大筆的銀子,所以在許多同科進士都逐漸被分配了官職的時候,他還在可憐兮兮的等候着一個官缺。
像他這樣在京城裡等官缺的進士其實是很多的。沒辦法,所謂一個蘿蔔一個坑·哪有那麼多現成的職位等待着這些新進士?只能等有人致仕或是丟官,纔有出缺,還不一定是好缺。
楚進士其實也早就料到自己的謀官之路不會太順利的,本來也就做好了慢慢等待的準備。中進士的興奮勁兒早過去了·每天就是無聊的和同鄉、同年們聚聚。
就在這個時候,他被邀請出席了張磊的婚禮。
王府千金的十里紅妝,深深的震撼了婚禮上的來賓。雖說張家在東南也是殷實人家,可是和王府嫁女的排場一比,頓時就寒磣得多了。
而更讓楚進士動心的,是隻考上了三甲末尾的張磊,在老丈人的幫助下謀到了一個好官缺。燕北道並洲城下屬縣城的縣令·真真是個實缺、肥缺!地方富庶,離京城也近,這官職比他們那些考上了二甲中等成績的同年們還要好。
大家都很羨慕的說,張磊真是走了大運,居然能攀得上信安王府這麼好的親事!當然,關於張磊能娶到王府千金的內情,根本不是秘密,可是誰也不會覺得丟臉。能考上進士的·就沒有真正的書呆子。實際利益最重要!
“唉,可惜咱們早早就成親了,沒機會了呀······”
“嘻嘻·你想得美!就憑你那老臉,人家千金小姐能看得上?”
“什麼話,我年輕點的時候也是人稱玉面郎君的!哎,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啦。”
還沒成親的楚進士,被同鄉們打趣了幾句。“哈哈,小楚倒是還沒娶妻呢,你也趕緊學人家張磊,娶個千金小姐,那不是什麼都有了?”
“說什麼呀······”楚進士表面上跟衆人一起嘻嘻哈哈地笑着,卻真的動開了腦筋。
在同鄉之中·他和張磊的關係算是不錯。找了個機會,他抹下臉皮悄悄和張磊說了自己對他的羨慕,並想託張磊也給他牽橋搭線,看看可否也替他介紹一門貴親。
張磊原本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但他和楚進士的關係的確比較好,楚進士又反覆地懇求他幫忙,好話說得海了去。張磊被楚進士纏不過·只得答應他回去問問妻子可有好人選。
尚蘭一開始非常不滿,自己嫁了張磊已經是委屈,哪裡還有臉去親戚間替他問這些。可後來她卻變了念頭,覺得把楚進士說給五妹尚紅倒也不錯。
因爲尚紅病弱的名聲是許多人家都知道的,所以幾乎沒好人家來和信安王府提起尚紅的親事。偶爾有一兩家來表示過聯姻意向的,門第差不說,那些男人本來就是歪瓜裂棗。
有次她回孃家,張氏還跟她隨口抱怨說,尚紅的親事解決不了,下頭的姐妹們都不好說親呢。
因而這一趟回來,尚蘭就提議張氏可以給尚紅考慮楚進士這一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