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8日第二更)
萬里欣然應邀而至。
要說他有多想來信安王府,倒也不至於。他如今正在煩惱着尚蘭的事情呢——他母親萬夫人似乎對和信安王府結親越來越感興趣了,連他父親萬光將軍都有了這意向。
不管怎麼說,撇開尚蘭年紀偏大這點不談,她的條件真是相當好。信安世子寵愛的嫡女,又有一位名門出身的母親,這樣的姑娘在婚姻市場上向來不愁嫁啊。要不是信安世子和張氏夫妻太挑剔,非要將女兒高嫁,何至於耽擱到現在。
好在世子夫妻總算想通了,高嫁有難度,那就找一家地位不算高、卻很有前途的人家結親吧。恰好萬里年紀也不小了,和尚蘭卻正好相配。
外人聽了,簡直要稱讚一聲“天作之合”呢。
“十七歲的姑娘,也不算太大嘛!而且,這個年紀的姑娘纔好生養呢,說不定你們今年成親,我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孫子了!”
萬里聽這些話聽得耳朵都要出油了。
他一再向母親聲明,他想娶的是舒綠這樣的姑娘,尚蘭條件再好,他也不感興趣。萬夫人卻不鬆口,只說:“我自然知道舒綠那女孩兒是極好的,可她還不到十四!我的兒,你可再耽誤不起了,等她出了孝,再籌備婚事,起碼得花個兩三年……”
萬夫人自有她的一套道理,萬里也不能說母親這樣就是錯的。況且,萬夫人還很精明地察覺到了遊王妃對舒綠的態度不尋常。那天信安老王爺大壽的時候,遊王妃對舒綠的親熱勁兒,萬夫人可都看在眼裡的。
她有意無意對兒子說,人家牧世子如此熱心地邀請你們同船上京,看來他們之間的交情的確很深厚啊……無非就是讓他別和人家牧世子爭了的意思。
萬里簡直要對母親五體投地了,她老人家咋就看得那麼準呢?咋就一句命中真相了呢?
但讓他輕易放棄,也是不可能的。
難得有機會與舒綠接觸,儘管萬里不太想到信安王府來,卻還是如期赴約。展眉親自站在門外迎接他以示重視,名義上,萬里總是他邀請來的客人。
萬里敏銳地發現,王府裡的下人對展眉的態度比他之前見過的還要諂媚了許多。這兩兄妹真不簡單,才進府多久呢,就已經站得這麼穩當了。在上京前,萬里還爲他們在王府的處境擔憂過,現在想來真是多餘。
以展眉與舒綠的本事,自然是不許別人替他們擔心的。
“凌妹妹是染了風寒?”
萬里在王府外院待客的小廳裡見到了舒綠,發現上次與舒綠同行的那紅裳佳人也在場,微微愣了一下。雙方見禮後,他才知道那是信安王府的又一位孫小姐,也記起了小春山時舒綠想請他替對方看病的事。
他還先是把注意力放在舒綠身上,寒暄過後,即刻問起舒綠的病情。之後又給舒綠把了脈,沉吟片刻,說:“傷寒是已經好了大半,不過你身子還有些虛弱,我先給你開兩副滋補的藥吧。”
“有勞少遠哥哥了。”舒綠收回讓萬里診脈的右手,對尚紅說:“尚紅姐姐,少遠哥哥是藥王親傳弟子,醫術極好,可否讓他也替你看看?”
尚紅其實不是特別想找人給自己看病。也不是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而是她生怕勞煩了別人。見舒綠盛意拳拳,難以推拒,她才答應和舒綠一道出來的。
聽到舒綠問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萬里微微一福,說:“如果萬公子方便的話。”
“樑小姐多慮了,舉手之勞而已。”
萬里對尚紅的態度很客氣,僅僅是維持着一般的社交禮儀。他早聽舒綠說過,尚紅是先天的氣管毛病。再聽了一陣脈象,看了看尚紅的氣色,大致有了點底兒。
“樑小姐這病,日積月累,的確比較麻煩……”
萬里在治病的時候,都是實事求是。當大夫的人,若是虛浮好誇,且不說醫術如何,醫德首先就不過關。
舒綠聽得眉頭一皺,尚紅自己倒還平靜,沒有流露出什麼失望的情緒。她輕笑着說:“是呢,我自來便是如此,吃的藥比飯還多的。回京以後,祖父也請太醫來給我看過,太醫們也說這病只能養着,要根治就難了。”
萬里見尚紅對自己的病態度平和,不由得生出一絲好感,覺得這位樑小姐修養倒好,不愧是大家閨秀。
“少遠哥哥,真的沒辦法了嗎?”
舒綠問是這麼問,心知也怪不得萬里。她自己就是學醫的,深知天生的氣管疾病是如何難治。
“有的。”
出乎意料的,萬里卻在大家都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給出了這個答案。
“啊?怎麼治?要吃什麼藥?”
舒綠驚喜地叫道,連尚紅都不禁露出幾分詫異來。
還能治?不可能吧……太醫院的老太醫們,都搖頭嘆息說這是富貴病,只能多多調養,保着不要常發病就好了……
想不到,這萬公子卻說她能治?
萬里意簡言駭地說:“這種病症,光吃藥是不行的。”
“少遠哥哥的意思是……”
“幸好我師父仲藥王不但精於醫藥,也擅長針灸之術……凌妹妹忘記了?”他笑着看向舒綠。
舒綠恍然大悟:“少遠哥哥,你是說,姐姐這病得施針?”
“對。其實,太醫院的太醫們,未必就不知道施針對樑小姐的病有益,可是……”他沒把話說完,在場的人卻都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太醫們是不好給尚紅施針的。人體的穴位很多在背部、胸口上,尤其是治療氣管的話,涉及的穴位都在上半身。難道讓尚紅脫光了給太醫扎針?這是不現實的。所以那些太醫連說都沒說。
尚紅也反應過來了,卻還是不解。她心想,太醫們不能給自己施針,難道,難道萬公子親自給自己施針?不行的啊!結果還不是一樣!
她的疑惑落在萬里眼中,萬里笑而不語,指了指舒綠。
舒綠笑着拍手說:“姐姐,交給我吧。少遠哥哥是藥王的親傳弟子,可我呢,卻是少遠哥哥的親傳弟子啊!”
沒錯,她已經完全領悟萬里的意思了。
如果是別人,萬里也不會提鍼灸這件事。他見舒綠與尚紅交情甚厚,之前在小春山時就跟他提起尚紅的病情,這回又讓他給尚紅看病,顯然舒綠是很在乎尚紅的。
那麼,舒綠肯定也是願意替尚紅扎針的了。
“我的針法,其實你都學得差不多了。”
萬里這話,激起了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展眉的“痛苦回憶”。想起自己被扎得千瘡百孔的手臂和身子,展眉就不寒而慄。再也不想回到那時候了,恐怖!
萬里又說:“我會將詳細的下針穴位、針法、時間與用藥,都給你寫清楚。你照着來做,堅持三個月,應該可以初見成效。”
“好的!”舒綠拉着尚紅的手,問道:“姐姐信得過我嗎?”
咳咳,其實她是不太信得過自己啊。她不由得又向展眉看去,展眉打了個冷戰——妹妹難道又打算在自己身上實踐實踐再給人治病?
拜託,你那嚴謹的科學家作風別用在你大哥身上好嗎?我不是你實驗室裡的小白鼠啊妹子!
展眉的內心在咆哮,咆哮……
事情有了意外的進展,舒綠卻還沒忘記自己將萬里請來的第三個目的。她裝作和萬里討論醫藥問題,問來問去,在衆多疑問裡夾帶進了一個“怎樣判斷是否誤食了藥老鼠的砒霜”。
萬里何等精明,一聽就知道,這纔是舒綠想問的重點。他分辨了一下舒綠的氣色,知道不是她中毒,便放下心來。
他不動聲色地向舒綠解釋了人若吃了砒霜以後,各種中毒程度的具體表現。舒綠認真聽了,又隨之追問了一些細節問題,萬里也都沒有絲毫遲疑地解答了。
從頭到尾,他沒有表現出一絲質疑,就像真的在和舒綠探討普通的醫學話題一樣。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萬里這種做事的風格,還是頗和舒綠的胃口。
當天,舒綠就開始替尚紅扎針治療。自然,還需要配合吃藥,內外治療缺一不可。除此之外,她還得好好分析遊王妃那兒拿回來的藥,是不是都有雄黃的成分,或是有別的毒素。
就在她專心待在香室裡做實驗的時候,展眉給她帶來了一個令她驚異莫名的消息。
臨川王爺,原來已經身患重病。
“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展眉肯定的說:“這事並不是秘密,京城裡很多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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