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微微一笑,簡鈺在旁看了她一眼,眼裡的笑意濃了些,他和蘭晴萱做了這段時間的夫妻,對於她的性格也有所瞭解,知她此時說這樣的話那個縣令怕是要倒大黴了。
他今日原本已經想好要如何處理這裡的事情,此時她一來,他便又改變了主意。
蘭晴萱取過銀針扎到縣令身上的幾個穴道,那縣令見她施針不由得誇道:“下官之前也曾見過幾位所謂的名醫,他們施針時都需把衣服脫下才能扎準穴位,而王妃卻能隔衣認穴,這本事比起那些名醫來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這個縣令平素就是個口才極好的,此時又存心想要拍蘭晴萱的馬屁,所以話也說得非常好聽。
只是這些話蘭晴萱前世就已經聽爛了,此時再聽一點感覺也沒有,她淡淡一笑,往後退了一大步,然後讓那個縣令面對着米之舟。
那個縣令最初不太明白她的用意,只是片刻的光景,他就覺得他的胃一片翻騰,他一個沒忍住,嘴裡的飯菜直接往外噴了出去,米之舟就在他的面對,那些飯菜直接噴了米之舟一頭一腦。
米之舟噁心的想吐,事實上他也真的吐了,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蘭晴萱看了一眼兩人吐出來的東西后淡淡一笑道:“王爺,他撒謊了,這些穢物裡有魚有肉,而這些東西吃進腹中最多就幾個時辰罷了,他說他已經吃了好幾天樹皮草根,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說完又指着桌案道:“這裡只有酒,並無其他的菜式,這就說明他腹中的魚肉不是他在這裡吃的。”
其實這裡原本案上是擺了一些酒菜的,只是在簡鈺進來之後,就讓人撤掉了,簡鈺當時的原話是:“那些百姓都吃不上藥,本王又哪裡能在這裡大魚大肉本王要與那些百姓共同進退”
簡鈺都這樣說了,那些官員自然也就不敢吃了,所以桌上的那些飯菜就全部撤掉了。
簡鈺看到這種情況,淡淡一笑道:“周縣令,這事你是不是得給本王一個交待”
周縣令此時只差沒把苦膽水給吐出來了,他做了多年的官,還從未見過這樣處理事情的方式,他的面色頓時發黑,忙伏在地上大聲道:“王爺饒命”
簡鈺冷冷一笑,看着其他們的那些官員道:“方纔還有誰跟本王說你們已經吃了很長時間草根樹皮呢晴萱,你來挨個給他們試試”
那些官員看到周縣令那般吐的方式,早已經嚇得腿軟腳軟,忙伏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啊”
簡鈺笑得溫和:“方纔好像你們全部都附和了周縣令的話,都說你們吃了很長時間的草根樹皮了,來吧,都挨個來試一下,剛好也在本王的面前證明一下你們的清白。這樣好了,今日裡若是試出是真的吃草根樹皮的,本王絕不爲難你們,但是若是讓本王知道,有人刻意在騙本王的話,那麼哼哼”
那些官員面面相覷,個個面色蒼白,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
簡鈺的目光掃過衆人一眼,眼裡滿是寒霜,卻還是笑道:“機會本王只能一次,若是錯過了,本王怕到時候控制不住情緒,到時候對你們做下殺頭、抄家、滅門的事情,你們就休要怪本王出手無情。”
洛王的大名,素來伴隨着鐵血和殺戮,不管他到什麼地方,誰得罪了他,他下起手來的狠絕是很難用言語形容的。
所有的官員嚇得到渾身發抖,忙伏在地上道:“王爺饒命,下官再也不敢了”
簡鈺笑了笑道:“饒命你們做錯什麼事情呢需要本王饒你們的命”
那些官員們互看了一眼,見大家的臉色都極度難看,這一次簡鈺已經抓住了他們的錯處,完全可以藉機抄他們的家
那些官員此時心裡那叫一個悔啊若是知道這一次到這裡來會是這樣的光景,他們之前無論如何也不敢來
他們這一次之所以敢到這裡來,不過是因爲收到了米之舟的信,說是要九皇子過來查災情的事情,讓他們都過來商議應對之策,這一次藥價之所以會狂漲,是因爲他們幾個州府的官員一起動了手腳,他們原本以爲這件事情大家一起做了,那就是安全的,又哪裡知道簡鈺竟還沒有死
那些官員狠狠地瞪了米之舟一眼,他們不知道的是,米之舟給他們寫的信裡都明確的說了這一次是簡鈺在處理這件事情,只是米之舟的信全部都被簡鈺劫了下來,然後把所有的信全部換了一下,更是將這一次議事的主角全部寫成簡單。
那些官員雖然知道簡單也算是比較優秀的皇子,但是經驗卻不是那麼足的,所以他們覺得這一次能矇混過關,所以這一次纔會巴巴的過來了,誰知道竟是這樣一番光景。
一個官員輕聲道:“下官願意全力助王爺處理這一次的災情願捐出所有的家財購買藥材”
他的話一說完口,其他的官員齊聲附和。
此時他們的臉上一片灰敗,卻也知這是活命的唯一機會。
簡鈺掃了衆人一眼道:“你們如此忠君國,體恤百姓,本王很是開心,但是全力這事,聽着也挺虛的,這樣吧,說說看,你們這一次能捐多少兩銀子。”
他的話說得輕鬆,卻讓他們說出具體數字來,那麼就意味着他們這一次都得大出血。
大秦南方的官場,此時基本上被南方本土的高門大戶以及富商們把持着,他們的官位大部分都是買來的,若說治理一方的本事那是沒有多少的,但是若說斂財的本事,他們個個是高手,官做得越大,那麼也就證明他們的家底越厚。
那些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也不知道要捐多少合宜。
簡鈺淡淡地道:“看你們這一臉爲難的樣子,本王也不想爲難你們,這樣好了,本王這裡已經替你們寫出好了一張清單,你們按照清單上的金額捐款就好。”
他說完讓夜瀾把他之前就寫好的單子拿了出來。
那些官員看到他這樣的舉動,一個個傻了眼,待他們看到清單上的金額時,一個個額前冷汗直冒,每個人的數字都不一樣,但是那些數字都是他們把家業蒐羅光之後的最大數字,把簡鈺寫出來的那個數字交完之後,他們家族中的銀兩隻比尋常百姓多上一點點。
他們的心裡一陣懼怕,爲簡鈺對他們家族的掌控和了解的程度感到害怕。
他們來時一個個做了各種準備來應付這件事情,可是到如今,他們準備的那些手段沒有一件使得出來,就直接折在簡鈺的手裡,最苦逼的是,還得賠光全部家業。
簡鈺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對這個單子上的金額可有意見”
那些官員互相看了一眼,沒有敢說話。
站在最角落的一個官員道:“回王爺的話,上面沒有下官本名字。”
簡鈺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身官服已經洗得發白,這人簡鈺也認識,知他是龍山縣的縣令,龍山縣是江南所有府縣裡最窮的一個縣,所以沒有人願意到那裡做縣令。
龍山縣縣令崔承志,是本朝十年的進士,因家境窮寒無力打點各種關係,再加上龍山縣無人肯去,米之舟就將他調到了龍山縣。
他做龍山縣的縣令不過只做了兩載有餘,如今的龍山縣不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卻也差不多了,那裡民風淳樸,雖然還是很窮,卻比前幾任縣令在任時要好得多。
這一次米之舟也沒打算讓他來參加這一次的事情,恰好崔承志到龍臺縣借糧,龍臺縣的縣令就將他一起帶來了。
方纔簡鈺在對付其他官員的時候他一直坐在角落裡沒有說話,也沒有插嘴,再加上他從的那個角落又極爲陰暗,他也不在簡鈺對付的官員名單中,所以也沒去管他。
不想崔承志此時竟主動站了出來,這一點倒有些出乎簡鈺的意料之外。
簡鈺淡淡一笑道:“難得崔縣令有這樣的心,不知你打算捐多少”
崔承志坦然道:“下官爲官兩年半,也算兩袖清風,朝庭每月發月銀十兩銀子,平素都被賤內接濟貧苦百姓了,這兩年下來,也沒攢下什麼銀子,這一次因是出門採購米糧,所以將府衙裡庫房裡的一百兩銀子全部帶了出來,下官願意將這一百兩銀子全部捐出。”
簡鈺扭頭看了崔承志一眼,見他今年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長得清清瘦瘦,看起來一副瘦弱書生的模樣,只是那雙眼睛裡卻滿是精光。
簡鈺是知道他的政績的,但是對於他此時這種冒頭的方式並不是太過贊同,簡鈺淡淡地道:“你既然說那一百兩銀子是你用來買米糧的,那你就拿去買米糧吧”
崔承志聽出了簡鈺話中的不快,他本是聰明人,也知今日的行事有些冒失,眼裡閃過一抹失望,輕應了一聲,緩緩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