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鈺冷冷地道:“也算是問過了吧,左右也不過是知會一聲的事情,六妹並沒有反抗的能力。”
蘭晴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道:“尋常百姓都羨慕她們是金枝玉葉,卻不知她們不過是困在牢中的金絲雀,看起來似無論比風光,實則是沒有自由的鳥。”
簡鈺看着她道:“人這一生有得就有棄,既然擁有了高貴的出身和享之不盡的富貴,那麼總歸會有一些不太如意的事情。”
蘭晴萱對他的說法是贊同的,當下只得長長地嘆一口氣。
她因爲傾畫的死,心情還沒有調整過來,此時也沒有心情去管六公主的事情。
兩人進宮後,見到皇帝和皇后後都恭敬的行了禮,幾個皇子都在,看起來很是熱鬧。
兩人因爲來得太晚,所以少不得要被衆人說一頓,簡鈺的臉皮厚,他們怎麼說他都由得他們去,只是在他們說完之後他纔不緊不慢地道:“昨夜有刺客進了王府,把晴萱嚇得不輕,我們幾乎未睡,所以今日就來得晚了些。”
“什麼刺客那麼大膽,竟敢到洛王府行刺”五皇子簡義皺眉道。
“是幾個江洋大盜,算是江湖中人,這種人誰給錢他們就會替誰賣命,但是明知道去了洛王府就不可能活着出來,他們還是要去,那就證明買兇之人給的條件非常的好,能讓他們願意去死。”簡鈺淡淡一笑道。
簡仁笑道:“本宮覺得那些刺客簡直是蠢不可言,誰不知道洛王是天底下守衛最森嚴的府第,比起皇宮的守衛來,也是一點都不差。那些江湖中人,除了爲錢之外,有時候還有他們所謂的義氣,那東西本宮聽着是極虛的,但是卻也見過他們爲了所謂的義字而行瘋狂之事,洛王之前是不是曾得罪過什麼厲害的人物所以他們纔敢進洛王府刺殺”
“我這些年來得罪的人可不少。”簡鈺淡笑道:“我的這雙手上可沾了不少的鮮血,那些鮮血裡可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尤其是幾個鄰近的國家,比如說懷宋。”
簡仁一聽他說起懷宋兩個字,就不自覺地想起洛紅霜,他雖然討厭簡鈺,但是對洛紅霜這個女子,卻也是發自內心的討厭。
於是他煽風點火道:“那倒也是,懷宋數次敗在洛王的手裡,對洛王怕是恨到極致,如今懷宋的公主就在大秦,也不知她每次見到洛王會是怎樣的心情。”
“能有怎樣的心情,十之是想拿個夜壺扣在我的頭上。”簡鈺淡淡地道。
他這般淡漠的口氣,但引得簡仁笑出了聲,他將夜壺扣在洛紅霜頭上的事情,整個大秦都是知道的,所以簡鈺的這句話怎麼聽都似帶有幾分說笑的色彩,在場所有的人都輕笑出聲。
簡鈺看到他們的樣子,也笑了笑,只是一雙眼睛裡卻沒有半點溫度。
他在說話的時候,其實眼睛是一直盯着簡仁在看的,簡仁的眼裡滿是興災樂禍,這中間也夾了些失望,卻不算太強烈,但是已經足以讓簡鈺做出判斷了,昨夜的事情不是簡仁做的。
簡仁和他說了幾句話後覺得無趣,自己去了找其他的皇子說話去了。
簡義湊過來道:“昨夜刺客進府,可有人受傷”
“有。”簡鈺輕聲道:“你三嫂若是沒有穿着我送她的那件金絲軟甲的話,昨夜怕是就被人害死了。”
簡義愣了一下道:“那當真是兇險得緊”
簡鈺又用有些神秘的語氣道:“是啊,真的很兇險,所以我如今想起那件事情心裡還一陣後怕。”
他嘴裡在說着話,一雙眼睛卻一直在看着簡義,簡義的眸光很是溫和,是他平素常見的那種溫和,那溫和似濃烈的霧氣,將他心中真實的想法盡皆掩蓋住。
簡鈺的心思轉了幾圈,一時間也沒有太多的把握。
簡義輕聲道:“好在三哥行事周全小心,否則的話怕是要讓那些壞人得意了。”
“可不是嘛”簡鈺嘆了口氣道:“若是我的王妃被人行刺成功的話,那也實在是太丟臉了,那樣會顯得我太過無能。”
簡義笑道:“三哥的能力天底下沒有人能懷疑,三嫂也是極爲出色的人,自然不會那麼輕易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算計。”
簡鈺笑了笑,那邊有太監請兩人過去,因爲簡鈺遲遲未來,雖然開年的早禮也一直拖到了現在,此時幾人都要過去行早禮了。
皇帝和皇后的面上都是淺淡的笑意,看起來比平素都要溫和一些。
只是皇后看着蘭晴萱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溫度,而此時,洛王府昨夜被賊人闖入的事情已經很快就四下傳開了。
行完禮之後,皇后拉着蘭晴萱道:“好孩子,昨夜可有嚇到”
她的那副樣子,赫然便是極爲慈的模樣,只是那雙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溫度。
蘭晴萱知她此時不過是做做樣子,蘭晴萱微笑道:“那些賊人雖然兇得緊,但是王裡的侍衛個個身手都是極好的,又豈能讓他們佔了便宜”
皇后沒有從蘭晴萱的眼裡看到軟弱和懼怕,眼晴微微一彎,卻沒有一絲溫度了。
依着規矩,簡鈺和蘭晴萱還得去看看賢妃,賢妃早已經在宮裡親手做了簡鈺最喜歡吃的糕點,她看到兩人到來之後極爲高興的招呼兩人吃東西。
蘭晴萱此時卻已經覺得有些倦了,卻還得強打起精神來和賢妃說話。
她雖然對賢妃的感覺還算不錯,只是在人心隔肚皮的宮裡,且之前賢妃和簡鈺的關係她也曾聽到過一些,這中間也是有下些嫌隙的,所以在賢妃的面前她也不能完全放鬆。、
賢妃卻沒有問她昨夜遇刺的事情,只是在蘭晴萱走的時候,她輕輕說了句:“往後要仔細一些,有的人就是瘋狗,不死不休。”
蘭晴萱扭頭看了賢妃一眼,賢妃卻又長長嘆了一口氣,眼裡的關心未加任何掩飾,她輕聲道:“多謝母后提醒,我和王爺都會小心的。”
賢妃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次進宮,蘭晴萱的心情和之前進宮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了,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看事情也和以前不一樣,傳聞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心裡所感受到的。
等兩人從宮裡出來,冬日天黑得早,雖然如今離酉時還早,可是天空中已經透着幾分暮色了。
蘭晴萱對於這樣的暮色並不反感,只是在上馬車的那一刻就覺得有些累了,靠在簡鈺的懷裡不想說話,馬車緩緩前行,讓她的心裡充滿了溫暖。
簡鈺看到她的樣子很是心疼,卻並沒有出言寬慰她,只是將她摟得緊了些。
兩人回到王府的時候,卻見王府的門口站着一個俏麗的人影,一身蔥綠色的襖子,手裡執着一把天青色的傘,她的袖子微微落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腕,只一眼,便能看出眼前的女子是個絕色佳人。
簡鈺看到那個人影笑了笑,蘭晴萱還是第一次見到簡鈺對她以外的女子露出這樣溫和的笑意,她輕聲問道:“你認識她”
簡鈺點了點頭,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朝那女子扔了過去。
那雪團在中間炸開,變成幾十雪塊朝那女子擊了過去。
蘭晴萱粗懂一些武功,一看那雪塊的速度,再聽到那呼呼而起風聲,知那些雪塊此時已經變成了利器,若被擊到,必受重傷。
她心裡有些奇怪,簡鈺方纔那是那樣溫和的樣子,怎麼突然就變了臉
只是她很快就明白爲什麼了,只見那女子手裡的傘一掃,那些雪塊擊在她的傘面上,那些雪塊的位置就完全變了。
原本透着殺氣的雪塊在剎那間變得溫順無比,直接順着她的傘沿滑了下來。
蘭晴萱讚道:“好俊的身手”
她還沒有贊完,那女子反手一揮,方纔即將落地的那些雪塊又聚成了一團,直接朝簡鈺飛了過來,簡鈺的嘴角微勾,袖子一拂,那些雪卻突然全部化成了水,淋了簡鈺一袖子。
簡鈺嘆道:“萼兒還是像以前一樣胡鬧。”
“纔不是我胡鬧,是王爺在胡鬧。”呂萼兒這時才轉過身,將手中那把天青色的傘放下來道:“每次見見到王爺,都得提防被王爺刺上幾個透明的窟窿,若不是我機警,怕是早已死在王爺手中多次了。”
蘭晴萱這纔看清楚眼前女子的模樣,她長得很杜琪娘很是相似,不算很美,眉眼間還透着幾分英氣,那模樣分明帶着幾分爽朗。
簡鈺笑了笑道:“原本以爲人跟着瞭然大師唸了幾年佛,性子會變得溫和一些,沒料到還是這副樣子。”
他說完後扭頭對蘭晴萱道:“她便是呂大哥的女兒呂萼兒,萼兒,過來叫嬸嬸。”
呂萼兒嘻嘻一笑道:“嬸嬸嫂嫂還差不多我之前聽說王爺娶了王妃,我還在想,是哪個女子那麼倒黴會被王爺看上,後來父親和母親又說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女子,我來之前爲嫂嫂唸了好長時間的經了,嫂嫂放心,我一定會你從王爺身上沾到的晦氣祛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