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的面色大變,因爲用暗衛對付蘭晴萱的人就是她。
簡鈺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崔氏的身上,崔氏頓覺身體有如墜進了冰窟,一動都不能動,有冷汗從她的額前滾落了下來。
簡鈺卻又問道:“夫人可知道那人是誰”
蘭晴萱在旁看到簡鈺的行事,心裡有些想笑,後宅裡那些陰私的事情說到底都是上不得檯面的,遇到簡鈺這般行事的,卻是一點手段都用不上來。
崔氏咬着牙道:“那人是我,只是這中間有些誤會。”
簡鈺原本帶笑的臉當即拉了下來,整個人冷的有如暗夜修羅,他冷笑道:“誤會不知夫人嘴裡的誤會是怎麼回事”
若五姨娘上次死了的話,崔氏是可以用那件事情來做文章,但是五姨娘好好的活着,那些推辭和藉口就完全不存在了。
她只得梗着脖子道:“這事說到底還是侯府的家務事,不勞王爺過問。”
簡鈺冷笑道:“侯府的家務事就可以對本王未來的王妃動粗,看來在夫人的眼裡,本王還真的就什麼都不是,今日也是看在你是女流之輩本王放你一馬,下次若是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就休怪本王不講情面”
崔氏知道簡鈺平素行事都是極爲隨性的,說要打誰殺誰,那是一點都不會客氣,他說他不講情面,那麼就真的能直接出手殺手。
鳳無咎就站在兩人的身邊,聽到兩人的對話後心裡極度不是滋味,她忍不住輕聲道:“王爺,方纔家母已經說了那件事情只是誤會罷了”
簡鈺直接打斷她的話問崔氏道:“本王說話的時候是隨便誰都可以插嘴的嗎還是說侯府的家教只是如此”
鳳無咎的面色一白,簡鈺對她和蘭晴萱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態度,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極度不好。
她一直認爲就算簡鈺不太喜歡她,但是也絕計不會討厭她,可是她此時卻在簡鈺的眼裡看到了厭惡,她的心裡頓時極度不是滋味。
崔氏知道今日簡鈺就是來替蘭晴萱出頭的,不管她們說什麼,簡鈺都會直接維護蘭晴萱,她將心裡的怒氣壓下了些,輕聲道:“王爺教訓的是。”
她這句話明顯讓簡鈺的心情好了些許,他淡淡地道:“看來夫人還得好好教教鳳五小姐,若是侯府裡沒有合適的人教的話,我可以請母后派個人來教她這些。”
“多謝王爺。”崔氏輕聲道:“只是這些許小事實不敢勞煩王爺了。”
簡鈺笑了笑道:“其實也不算是太麻煩,鳳五小姐也算得上是晴萱的妹妹,大家是一家人,往後出門的時候,在外人看來都是鳳府的女兒,她一個人出醜沒有關係,若是連累晴萱就不太好了,那樣本王的臉上也無光,所以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蘭晴萱見過簡鈺很多面,無賴的,霸道的,張狂的,邪魅的,卻很少看到他冷酷的一面,她此時看到他這副樣子,她終是明白如果簡鈺冷酷起來,竟也是極嚇人的。
她知道此時簡鈺不過是尋個由頭教訓鳳無咎罷了,他之所以會對鳳無咎出手,不過是因爲鳳無咎是崔氏的心頭寶,且鳳無咎還有一大堆見不得人的手段,如今拖住了鳳無咎,近來這段日子鳳無咎也就生不出什麼浪花來。
簡鈺的身份放在那裡,就算崔氏想要拒絕,也不好明着拒絕,當下只得應了下來。
簡鈺離開之後,崔氏就算心裡有一千萬個不願意,也得親自把他送到大門口。
鳳無咎的心裡難過至極,瞪了蘭晴萱一眼後就直接回了房。
崔氏和鳳無咎來梧桐院的時候,鳳無儔就站在門外,所以裡面發生的事情他聽得一清二楚,此時看到鳳無咎跑出來,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的眸光微斂,心裡有些無可奈何,他早前就知道蘭晴萱和鳳無咎的矛盾無可避免,只是他又一廂情願的認爲這中間的矛盾他能調和一些,如今看來,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些。
這些日子,他經常到梧桐院裡來陪蘭晴萱,對於蘭晴萱的性子他也有了些瞭解,蘭晴萱的心機和膽色和鳳無咎比起來只強不差,平素沒人惹到的她的時候,她的性格是極爲溫和的,但是一旦惹到她,她的戰鬥力是暴表的。
這些日子,他也勸過鳳無咎好幾回,勸她放棄簡鈺,但是鳳無咎卻一直都聽不進去,他知道,鳳無咎在對簡鈺的感情上已經魔障了,任他怎麼勸她只怕都是聽不進的。
鳳無儔靜靜的靠在牆上,心裡有些爲難。
這些事情雖然只是家務事,但是影響卻會很深遠。
他的眸光冷了些,聰明如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化解這個矛盾。
簡鈺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從宮裡調了一個專門教授禮儀的嬤嬤到了侯府,簡鈺打的旗號是教侯府所有的小姐們學習禮儀,如此一來,除了蘭晴萱之外,侯府裡的小姐不管是嫡出的還是庶出的都要去學。
崔氏聽到這樣的安排當先氣得半死,只是人是從宮裡調出來的,上面有皇后壓着,她也不得不從,只得讓鳳無咎等人去學習禮儀。
蘭晴萱在梧桐院裡聽到這件事情倒有些想笑,這是簡鈺典型的行事風格,她覺得不管什麼事情只要簡鈺插手,都會變得極爲有趣。
當天下午崔氏和鳳姬天一起來找蘭晴萱,崔氏此時面上並沒有前幾次蘭晴萱看到的陰冷,但是就算如此,蘭晴萱依舊能從崔氏的眼裡看到絲絲寒意,由此她可以判斷崔氏的此時心裡其實是恨她恨到極致。
她的嘴角微微一揚道:“夫人找我有什麼事”
崔氏淡聲道:“以往侯府裡的小姐出嫁之前,都需在祖宅住上幾日,你的婚期已近,昨夜我已經和侯爺商量過了,你這幾日也去那裡小住幾天吧”
蘭晴萱淡笑道:“侯府竟還有這樣的規矩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父親他早年喪父喪母,並非京城人士,似乎鳳氏的祖宅並不在京城吧”
“鳳府的祖宅的確不在京城。”鳳姬天淡聲道:“那祖宅其實是崔府的,當年爲父還未得志的時候,曾在崔府的祖宅住過一段日子,而後成家之後府你的兄長和姐妹們在成親之前我都會讓他們去住上一段日子,是不讓他們忘記根本的意思。”
這段話鳳姬天說得有些不太自然,蘭晴萱曾聽錦娘說過一些關於鳳姬天早年的事蹟,那些事蹟中其中有一條則是鳳姬天在沒有發跡前其實是崔府的上門女婿,當他建功立業之後才從崔府裡搬了出來,住進了皇帝賞賜的侯府,也就是現在的萬戶侯府。
在這個朝代,男子做女子上門女婿的事情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事情,鳳姬天成名之後也從來都不願在人前提起他曾做過崔氏上門女婿之事。
其實讓所有的子女在成家之前去崔府小住的事情並不是鳳姬天想出來的,而是崔老爺想出來的,崔老爺並不是那種很有本事的人,他的幾個兒子都驕慣壞了,不是品性不好就是能力不足,他的幾個兒子都什麼出息,倒是養出了兩個極爲出色的女兒,大女兒嫁給了鳳姬天,小女兒如今是宮裡的娘娘,雖然不算太得,份位卻也不低。
崔老爺對於小女兒的事情不敢多加過問,平素只是領着那份賞就好,但是對於崔氏的事情卻喜歡指手劃腳,再加上鳳姬天也算得上是他爲崔氏找的上門女婿,所以早在多年前侯府的第一個女兒出嫁時,他就讓人接回崔府的老宅小住,自那之後,這件事情便成了不成文的規矩。
鳳姬天對這件事情其實是存了反對的心思,只是在這個極爲重孝的國度,他雙親已故,崔老爺便算是他唯一的長輩,所以就算他如今已經是萬戶侯了,也不敢明着去違逆崔老爺的意思。
蘭晴萱對於這中間的曲折心裡知曉一二,她的眼裡滲出淡淡笑意道:“既然是家規,我自然要遵守,不知我何時去那裡小住”
鳳姬天看了崔氏一眼後答道:“你明日一早就過去吧,左右都是你的親人,也不妨事。”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又問道:“去那邊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事情嗎”
鳳姬天想了想後道:“你外祖喜歡喝酒,你記得帶一壺酒給他就好。”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好。”
她聽到外祖這個稱呼有些想笑,她從來都沒有把崔氏當做是自己的親人,崔氏的父親對她而言不過是個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老頭罷了,外祖這個稱呼,蘭晴萱覺得崔氏的父親是無論如何也當不上的。
她不由得想起她真正的外祖,秦若歡的父親,她進京之前蘇姨娘曾給了她一個地址讓她去找找他們,只是她進京之後曾請簡鈺打聽過他們的下落,只是那個地址現在已經空空如也,成了一個空宅,她就算是想要找他們也無從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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