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四哥離歌

長公主微微一笑,蘭晴萱從懷裡取出一個香袋道:“上次在萬佛寺見到孃親的時候,見孃親的眼窩下有隱有黑眼圈,便猜孃親平日裡睡眠不是太好,所以我就做了這樣一個有助於睡眠的香袋給孃親,娘睡覺的時候將這香袋放在枕頭底下,有助於安睡。”

“果然還是女兒貼心。”長公主含笑道:“你的那些兄長就沒有一人有你這體貼的心思,我這上了年紀,晚上的確是睡不好,我最近正爲睡覺的事情發愁,你就來替我解憂了。咦,上面的圖案很是精緻,是你親手繡的嗎?”

蘭晴萱見長公主含笑將香袋收了起來,那樣子倒也有些高興,但並不明顯,想來是覺得那香袋不會有太大的作用。

那香袋上的圖案是幾隻小雞她正在覓食,有一隻躲在樹下,只冒出了一個小腦袋,有些俏皮有些可愛,和平日裡大家閨秀們繡的花草不太一樣。

她微笑道:“是的,孃親可還喜歡?”

長公主是屬雞的,平日裡其他人想要討好她,送她的東西多是鳳凰牡丹之類,像這樣的直接繡上幾隻毛絨絨的小雞還是第一回。

人年紀越大,就越有童心,長公主看到那圖案竟頗爲喜歡,她伸手撫了一下小雞毛茸茸的身體道:“我很喜歡,公主府還從來沒養過這些小東西,倒也有趣,遲些我讓管事買幾隻回來養養。”

蘭晴萱聞言失笑,長公主見她笑便也笑道:“你的繡工當真不錯,這幾隻小雞繡的像活了一樣,你還會繡其他的東西嗎?”

蘭晴萱答道:“我的繡工算不得好,只是喜歡這些東西罷了,若是孃親喜歡,改天我再給你繡幾個荷包。”

長公主也發現了,那小雞雖然繡得很是逼真,但是針腳處卻算不得精緻,只是立意卻極妙,構思也甚精巧,所以就平添了幾分趣味。

她點頭道:“好!那我就預定了,我此時就有些期待你繡出來的東西了。”

她已經看出來了,蘭晴萱的確和其他的女子不太一樣,這心思也活泛些。

蘭晴萱笑道:“難得孃親不嫌棄。”

兩人又在亭中說了好一會話,最初兩人還有幾分陌生,說到後面,便已經極爲熟悉了,說話也隨意了不少。

長公主對於蘭晴萱也有了新的認識,她發現蘭晴萱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才女,說話談吐雅緻又不失清新,對很多事物都有她自己獨特的見解,立意甚新,有些說法長公主都從來沒有聽說過。

蘭晴萱對她的態度,不卑不亢,不刻意迎合,也不諂媚奉承。

長公主覺得和蘭晴萱相處竟極爲輕鬆,她原本只想和蘭晴萱隨意說幾句,也沒打算留蘭晴萱在公主府裡用膳,可是一番交談下來,長公主就改變了主意。

她不但留蘭晴萱在公主府裡用晚膳,還帶蘭晴萱去了她的書房,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天,管事來稟道:“長公主,莊子裡的人送賬冊過來了,請您過去一趟。”

長公主這纔想起今日原本是她約了莊子裡的管事查帳的日子,不想和蘭晴萱說話竟將這事忘到九宵雲外了,此時得管事提醒後對蘭晴萱道:“你先在府裡隨意逛逛,我去去就來。”

蘭晴萱含笑道:“孃親去忙便是,不用管我。”

長公主微笑離開,管事不由得多看了蘭晴萱一眼,長公主面上看着溫和,但其實極難與人親近,管事自公主府開府起就伺候長公主,還是第一次見長公主和外人如此親近。

管事覺得蘭晴萱實有幾分本事,竟能得到長公主如此青眼。

他退出去時也朝蘭晴萱笑了笑,那模樣甚是恭敬。

蘭晴萱見兩人出去後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從進到這間宅子起就在分析長公主的性格,她今日和長公主說的話有很多其實都是仔細揣摩過的。

如今這樣的效果她心裡也甚是滿意。

她如今的處境實算不得好,如果沒有長公主相助,她在蘭府還是會有極大的可能被人踩在腳底下。

屋子裡有幾個伺候的丫環,她問道:“我想去園子裡走走,這位姐姐可否帶個路?”

秀珠含笑道:“小姐不必客氣,奴婢帶你去轉轉。”

蘭晴萱認得她曾陪長公主去過萬佛寺,想來是長公主的心腹,她含笑道了聲謝,便跟在秀珠的身後開始逛起公主府來。

只是兩人走了還不到一百步,楚離歌便屁顛屁顛跑過來道:“秀珠,你去大廚房準備一些糕點來,我餓了!”

秀珠有些爲難地道:“可是長公主交待過我讓我好生照顧小姐。”

“我來照顧妹妹便是。”楚離歌見秀珠還有些期期艾艾地站在那裡,他有些不悅地道:“怎麼,難道你覺得本公子還不如你會照顧人?”

秀珠有些怕他,忙道:“自然不是。”

“那你還不快走?”楚離歌瞪着眼睛道。

秀珠無奈,只得應了一聲退下。

蘭晴萱早前就已經看出來楚離歌的性子跳脫,並沒有太多規矩可言,知他在公主府裡必定是個霸王,她微微一笑道:“有勞四哥了!”

楚離歌笑道:“不勞,不勞!我就是有點好奇,這千源城裡這麼多的小姐,她獨獨就收了你做她的義女,我想知道你有什麼過人之處。”

蘭晴萱淡笑道:“並無任何過人之處。”

楚離歌直直地盯着她看,她並沒有這個朝代的女子應該有的嬌羞,見他看過來,她大大方方的回視。

楚離歌見她的那雙眼睛裡看似溫柔,卻透着靈動之氣,眸底裡甚至還有一分洞察世情的成熟與冷靜,他不由得輕輕眨了一下眼道:“妹妹的眼睛真好看。”

蘭晴萱含笑道:“多謝四哥讚美。”

楚離歌之前見到的女子,若得了他一句話,哪一個不是嬌羞無比,她倒好,反而大方謝他,他覺得她這性子實有些意思。

長公主育有四子,長子和次女早已婚配,三子也已經議親,只有他到現在還沒有訂親,再加上長公主府卓然的地位,整個長源城的女子哪個見到他不存有幾分其他的意思。

而他的那副樣子,看在蘭晴萱的眼裡其實是有些幼稚的。

楚離歌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後道:“我帶你去後院看看吧!那裡的花此時開得最漂亮!”

蘭晴萱看到他眼睛眨的樣子,心裡升起了警覺,只是她和他第一次相見,往後的日子還長,此時不宜拒絕他,她也想看看他想玩什麼花樣。

她含笑點頭道:“如此就辛苦四哥了。”

楚離歌見她一副乖巧可愛的樣子,眼裡滲出一抹壞壞的笑意,帶着她去了後院。

後院裡的風景不如前院大氣,卻更添了一分細緻與嬌柔,各處院落掩映其中,別有一番滋味。

楚離歌帶着蘭晴萱來一棵大樹下道:“這株樹叫做香椿樹,上面剛長出嫩芽來,那些嫩芽用來炒蛋最是好吃,要不我去給你採一點,做爲今晚的菜?”

蘭晴萱在二十一世紀也吃過香椿,知道那道菜的確美味,她此時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心思,便順着他的話道:“好啊,有勞四哥了。”

楚離歌笑了笑,身形一蕩直接就躍到了樹上,看那架式,他還是個會武功的。

只是蘭晴萱在見識過簡鈺那變態到離譜的武功,此時看到楚離歌的武功,就覺得他這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是不夠看。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大聲讚道:“四哥好厲害!”

楚離歌聽到她這一聲讚美,心裡很是受用,他伸手一把攬住樹幹,伸手摘下一把香椿,朝蘭晴萱扔了過去,示意她去撿。

蘭晴萱見他有意賣弄他的身手,他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翩翩少年郎,一襲藍色的衣裾四下翻飛,就像是一隻碩大的藍色蝴蝶,竟頗有看點。

她饒有興趣的看着,不時拍手贊他幾句,卻見他扔香椿的方向越來越靠遠,不遠處,是一塊看似平坦的地方,上面鋪着幾個草墊子,看起來還有幾分禪意。

蘭晴萱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當下做接不住他扔過來的香椿,並不過去。

楚離歌在樹上看到她的舉動,心裡有些懷疑她是否看出什麼來,他見香椿已經摘了不少,不需要再採了,他一個縱身就跳了下去。

蘭晴萱讚道:“四哥好生厲害,蘭府的那些兄長可沒有一人有四哥這樣的本事。”

楚離歌不屑地道:“蘭府的那些廢物又哪裡能和我相提並論,妹妹,你去把的所有的香椿都撿起來吧!”

他說完伸手指了指一旁墊子上的幾根。

蘭晴萱輕聲道:“在我小的時候,我娘曾對我說,井畔的樹陰下陰氣重,而我又是天生的水命,去那種地方容易出事,所以……”

她的頭微微低下,楚離歌聽她這樣說以爲她並沒有看出來心裡反倒一鬆,含笑道:“哪有那麼邪門的事情,有四哥在,若是真有什麼妖魔鬼怪出來四哥就幫你抓了他們當猴戲玩。”

蘭晴萱想說,你個牛皮袋子,吹不死你,如果真的鬼的話,只怕你自己跑得都會比兔子還快,還抓來當猴戲玩,你今日分明是想看我的猴戲。

她輕輕咬了一下脣後道:“我還是有些害怕,不如四哥陪我過去吧!”

楚離歌微一思索便同意了,和蘭晴萱並排走了過去,只是他走路的樣子很是小心,刻意繞開了中間的那個墊子。

蘭晴萱一看這光景,心裡有如明鏡,她直接朝中間那個墊子走去,果然看到楚離歌的眉毛不自覺的輕輕揚了一下。

蘭晴萱的眸光微動,其中有一根香椿是必須跨過那個墊子才能撿到的,她走過去的時候突然尖聲大叫道:“有鬼啊!”

她喊完之後伸手重重推了楚離歌一把,楚離歌一進不備往後退了一大步,剛好踩到那個墊子上面,“啊”的一聲慘叫從他的嘴裡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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