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局長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是我從警幾十年見到過的最出色的警察,我相信你能出色的完成這個任務。”
“是,局長,我一定完滿的完成任務!”高凡心中一喜,響亮的回答說。
局長突然輕笑起來:“其實……小凡啊,第三點纔是你想說的是吧?你是怕要是別人負責這個行動的話,白向雲會受到什麼傷害是吧?”
“局長……”高凡有點不好意思了。
“無論如何,”局長又說:“你都是負責這個行動的最好人選。呵呵……其他我就不多說了,好好做吧,希望一切都能完滿的解決。”
“是,局長。”高凡又響亮的回答說,然後聽着局長掛了電話,靜了一會,突然軟弱的坐在沙發上,呆呆的看着前面的檯燈發呆。
白向雲,你到底是爲了什麼越獄?如果你有充足理由的話,你肯定不會讓我再次送你進監獄,但是現在……無論算是爲你好也好,算是我儘自己的職責也好,我都一定要追捕捉拿你,我們一直是兄弟,今天卻變成了敵人……
這邊的高凡費盡腦汁在想白向云爲什麼要越獄和如何才能在他進入清溪之前和他聯繫上甚至截住他,還在叢林中邁着腳步跨過草叢樹林的白向雲和李刀真正的到了困難時刻。
八天在叢林中度過的日子讓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達到了臨界點,原來讚歎留戀不已的美麗景色現在已經變成了讓他們厭煩甚至有點絕望的路程:身前身後除了山還是山,除了樹還是樹,時不時出現範圍廣大的低矮荊棘更讓他們多走了不少冤枉路,讓他們有種好像永遠都走不出這叢林的感覺。
兩人的腳又一次被崎嶇的地形磨起了泡,囚鞋也幾乎被磨穿了鞋底,前進速度放到了最慢,現在,辛苦了半天終於找到個小山洞的兩人正圍在火堆旁一點一點的揉捏着自己的大腿舒筋活絡,紅腫起泡的雙腳敷滿了草藥。早上那終於走出了陰森晦暗腐臭沖天的大森林的興奮早已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上午追逐獵物和下午急忙趕路的疲累。
被潮溼腐臭薰了四天,不但衣服上吸附了不少臭味,幾天沒洗澡的身體好像也變得脆弱了許多,重新見到陽光的結果就是全身皮膚好像過敏般通紅,還起了不少斑點,有點癢癢讓他們總是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去抓。
這一天他們並沒有遇到水源,不過就算遇到也不敢洗澡,不然的話對在溼度那麼大的環境中呆了四天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好處,要是一不小心有個感冒發燒之類的那就不用趕路了。
口渴的問題倒是容易解決,差一點的採摘些可食的野菌木芽嚼,好一點的就是弄倒根並不少見的野芭蕉,裡面的汁液豐富着呢,要是實在肚子餓也沒東西吃的話,它的芯也是可以填肚子的,只是味道並不怎麼樣。
因爲雙腳,知道午夜的時候兩人才睡了過去,柔軟的乾草倒也讓他們睡得挺香,用枯枝做了個柵欄的洞口還有外面例行佈置下的陷阱也不怕有什麼蛇蟲鼠蟻的進來,何況,洞中還有禦寒加御獸的火堆呢。
早上醒來的時候,白向雲望着東邊這幾天來第一次出現的滿天彩霞,還有天空中那宛如馬尾的純白卷雲,苦笑着對李刀搖了搖頭:“兄弟,我們要抓緊時間趕路了,快就下午,遲就明天可能會下雨,不知道會耽誤多少時間呢。”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李刀也看着將自己的臉也映紅了的彩霞,想起讀書時候自然地理課本里的俗語。
白向雲點點頭:“大自然是很好的天氣預報員。看着朝霞的樣子,可能會是場大雨了,但願不會連下幾天。”
“大哥走吧。”李刀沒有再廢話,提起已經收拾好的東西就邁步向前。既然躲不過,那就儘量多搶點時間了,至少要找個好點的遮風擋雨處所,不然的話在這樣的天氣環境中他們能活過三天就是超人了。
可惜運氣好像偏偏要和他們作對似的,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下到了個寬廣的谷地,走進去才知道這長滿雜草的谷地竟然是一片沼澤,看範圍不是輕易就能越過去的,而沼澤中間那隱約可見的野獸骨骼更是令他面面相覷。
“繞路吧。”白向雲看看谷地兩邊高聳的山,無奈的說:“這沼澤情況不明,我們也沒工具,簡陋的大草鞋很難說能否在最壞的情況下支撐我們的重量讓我們不停前進,我們沒必要冒險。”
“那我們要走多好多路了。”李刀遺憾的看着兩邊起伏蜿蜒的羣山,然過去得從這些山上繞一圈呢。
“我們有時間。”白向雲故作輕鬆,又看看快要黑下來的天說:“我們得趕快找地方,就快下雨了。”
話還未說完,身邊不遠處的草叢的就游出條花花綠綠的蛇,彷彿根本看不到他們兩人般自由自在的想沼澤中游去。
兩人又對望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慶幸沒有魯莽的穿過這沼澤,不可測的變數實在是太多了些,而一旦進入沼澤,兩人的防禦能力可是要大打折扣的,此消彼長,天知道他們最後能不能完整的從沼澤那邊上岸呢。
白向雲兩邊看了看,選擇了從看起來山石比較多樹木雜草少些的左邊羣山繞路,經過一番努力,兩人終於在雨點落到身上時舉着火把找到了個比較大的洞穴,忙不迭的趁着雨還不大的時候多找了些枯枝幹草,燃氣火就這樣看着洞外的雨幕發起呆來。
“大哥,你說……他們會不會以爲我們已經死在了叢林裡?”良久後,李刀扭頭對白向雲說。
想起已經是自己越獄的第九天,高凡也應該得到自己越獄的消息了,想起他對自己的瞭解,白向雲搖了搖頭:“不會。除非找到我們的屍體,不然沒幾個人會相信我們已經埋骨荒山。至少高凡就永遠都不會相信。”
李刀點點頭,又發起呆來。
“兄弟,你……後悔麼?”良久後,在越加大了的沙沙雨聲中白向雲突然輕輕的問道。
李刀的身形凝了凝,猛的扭過頭來看着白向雲,眼睛睜得大大的,脖子加粗,臉也漲紅了起來,委屈而又艱澀的說:“大哥,你這實在侮辱我。”
白向雲心中一震,挪了挪屁股坐到他身旁,攬上他肩膀低聲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樣問的。”
定定的看了白向雲那彷彿在說明自己問心無愧和無比抱歉的眼睛一會,李刀終於轉過頭去又盯着外面的雨簾,輕輕的說:“這輩子,能讓我跪求認錯的只有我父母,能讓我心服口服叫一聲大哥的……也只有一個,就是你。”
白向雲五指一緊,用力捏着他的肩膀,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雨水時大時小,從天黑下到天亮,又從天亮下到天黑,一直下到第十一天中午才收住。幸好他們寄宿的山洞位置比較好,並沒有被山洪衝到,甚至因爲風向問題,飄進洞內的雨點都不多,所以洞內還算是乾爽。
匆忙間他們收拾到的柴火併不多,因爲下雨,雖然白天也挺冷的,但兩人還是不敢起火取暖,只有到晚上快睡覺的時候才燃起來禦寒,繞是這樣,還沒等第十一天天亮,洞內的枯枝幹草已經燒完了,要不是晚上的時候有兩隻可能是因爲自己的家被沖垮了的兔子進來,他們身上所剩下的食物還不夠身體所需呢。
在燒烤這兩隻自動送上門來的兔子時,滿臉驚喜未散的白向雲和李刀最感慨的一句話就是:天無絕人之路。
雲收雨住時,下面的沼澤谷地完全的變成了澤國,黃中帶黑的水看起來甚是秫人,還不斷的有氣泡冒出,想來那裡必然是噬人之所,不過零落涌起的暗泉看起來倒是有點賞心悅目。
估計着山上還不好走,兩人決定在這裡再多等一晚,同時找些草藥將腳上的水泡和身上的紅疹治好。
不過晚上倒是辛苦了他們,兩夜一天的雨讓遠遠近近都找不到能燃燒的枯枝幹草,曬了一個下午並不大的太陽也不行,勉強燒起來那個煙啊……薰得兩人鼻涕淚水齊流,逼不得已只好把用來做牀的乾草省着燒了,倦縮着全身背靠背全力調動着全身氣血高速運行打坐了一晚。還好,在第十二天起來準備上路時並沒有因此感冒。
看來不但他們的體質不錯,鬱千風教的冥想方法也好。
迎着陽光,兩人吞吐着兩天三夜龜縮在山洞的鬱悶終於上路了。或許是因爲剛剛被雨水沖刷過,又或許是因爲他們的心情終於得到解放了吧,前兩天看得厭倦不已的叢林山野景色現在看起來竟然清新美麗無比,就像剛剛進入叢林時那種每一處每一點都是一個風景的感覺,就連那黑乎乎的石頭也覺得獨特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