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詞叫絕處逢生,大概說的就是如果慘到最低谷,估計就有生還的可能了,現在這句話放到白瞳身上,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生還的可能,至少算是慘到最低谷了。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甚至看不見任何東西,似乎所有的知覺,都融入到整個空間,感知着一切,整個生命,僅憑一個意識存在。
好熟悉的感覺,什麼時候,自己好像經歷過這個,白瞳恍恍惚惚的想着,卻覺得似乎忘掉了什麼,完全想不起來。
滿滿的伸展着知覺觸絲,延伸,感受着,空間很大,觸不到盡頭,似乎只有她一人,讓白瞳感覺非常沒有安全感,意識帶起一絲絲的波動。
波動之下,白瞳突然聽到了什麼,好像竊竊私語,又好像悉悉索索的發笑,白瞳的感知不停的觸動着,相去尋找這股聲音的來源。
看不到,摸不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的,這股隱隱的聲音就好像在耳邊響起,傳到自己的意識裡,讓白瞳的意識跟着發出疑問。
是誰?
細細的聲音終於停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帶着清脆的輕緩的仿若清笛的聲音,流動到自己的意識裡,不知道哪裡來的聲音,傳達着對方所表達的意思。
“嘻嘻~~你來啦~~”
白瞳不懂,濛濛的意識發出疑問,
“你是誰?你認識我?”
清脆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發出來。繼續傳進來被白瞳接收到,
“等你好久啦~~你終於來啦~~”
傳進來的聲音,還夾雜着歡樂的笑聲。仿若少女的銀鈴,歡快動人。
波動的意識繼續發問,白瞳依舊疑惑,
“我來了?你等我很久麼?你到底是誰,我……我在哪裡?”
歡樂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清揚,悠悠的飄到意識裡,
“我?我是靈音啊。我一直都在這裡,等你很久啦~”
“靈音?”白瞳的意識不停的搜索着,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似乎都沒有記得有誰交過靈音,意識緩緩地發出提出疑惑,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到這裡來。你說等我很久了。你以前,認識我?”
輕靈的少女聲咯咯笑着,一聲一聲的盪漾到白瞳的觸感裡面,
“我當然認識你啦,你可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你答應過靈音要回來的,沒想到這麼快~~”
“我答應過你?”即使只有意識,白瞳同樣是一臉茫然。怎麼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還是……忘記了什麼?
“我答應過你?難道我以前……來過這裡?那你能告訴我,這裡,叫什麼嗎?我是怎麼來的?”
白瞳覺得自己似乎在相同的問題上說過好幾遍了。
輕靈的聲音理所當然的傳達着,
“這裡,就是這裡啊,就是靈音一直呆的地方,不叫什麼~你回來,難道不是找我的嘛,這裡只有我一個,你才走沒多久哦~~”
白瞳覺得自己越聽越迷糊,越聽越混亂,爲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和對方的對話,不在一個頻率上呢?
“你說我來過這裡,那……我什麼時候過來的?我說過,我叫什麼嗎?”
白瞳還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疑惑傳送到意識中去,聽對方的意思,感覺並不知道這裡叫什麼,而且,好像在這裡呆了很久了。
至於這個很久是多久,白瞳也不敢輕下結論,畢竟,自己似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過這裡了,對方居然說沒走多久。
“你不記得了嗎,你上次離開,還答應靈音一定會回來找我的,你叫瞳啊,是你告訴靈音的,你都忘了嗎?”
清脆的聲音帶着同樣的疑問,迷茫中迴盪着穿透到白瞳的意識中來。
白瞳意識感受到對方的迴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飄飄蕩蕩的聲音,清脆悠揚,如銀鈴少女,這個忍不住的疑惑,在白瞳的意識中形成,最後散出,傳達到了對方的感知中。
“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形態,在這裡生存的?”
靈音顯然對這個問題的感知有些疑慮,因爲她輕輕哼着,似乎在思考,可是靜謐透出來的是認真和疑惑,最後緩緩飄蕩進白瞳的意識裡。
“我的形態,是說我的樣子嗎?”
白瞳反應了一下,才通過意識迴應道,是。
“我的樣子?”對方的疑惑顯然更重了,輕靈的喃喃自語,好像遠處飄來的樂鳴,最後越發清晰,
“我的樣子?我有樣子嗎?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樣子……靈音沒見過自己的樣呀~靈音一直,都是這樣的,都是這樣在這裡呆着的~”
白瞳心中緩緩一沉,對方懵懂的回答,讓白瞳幾乎能推測出,對方和自己的狀態一樣,只不過,她連有其他觸覺和形態,似乎都不知道。
意識裡嘆息了一聲,立馬被對方感受到了,動人的聲音帶着關懷,似乎立刻忘記了方纔的迷濛,
“爲什麼嘆氣呢,難道你回來找我,不開心麼?可是當時,你明明很開心的告訴我,你再回來,一定會很開心的和我做伴的~~”
如同一個委屈的少女,對方的傾訴似乎連同着情感,都一起倒進了她的觸感裡,白瞳的觸感輕輕顫動,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發出自己的意思,
“沒有不開心,只是……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情,所以,想請你告訴我一下,我都忘了自己來過這裡,要不,你把我來過的事情再給我講一遍吧~”
受傷的聲音立馬恢復,叮叮噹噹的清脆的響起來。
“你忘了嗎?雖然纔過去一小會兒的時間,可是你已經把靈音忘掉了,你出去的時候。經歷了什麼,靈音一直都害怕你不回來,上次見你,就是剛剛之前啊,很短很短的時間,就一小會兒~”
對方的描述,讓白瞳不得不開啓自己腦洞頗大的想象力和理解力。不然總覺的雙方的溝通存在很大問題,細細回味了一下對方傳給自己意識,白瞳還是沒有懂。靈音說的意思。
“一小會兒?是多小的一小會兒啊。你能告訴我,我上次來,是什麼樣子的嗎?也是這樣,讓你看不見摸不到職能憑藉意識溝通嗎?還說。有個和我一樣的來了。你會不會認錯?”
後面的思維,白瞳真的只是自己猜測的,可是這份觸感,傳達的就是思維,所以白瞳剛剛想了想,立馬傳送到了對方的觸覺裡面。
“一小會兒就是一小會兒,靈音剛剛閉眼,再睜眼你就回來了。靈音不會認錯的,你身上有舒服的東西。靈音認得~~”
白瞳還是沒懂,那一小會兒,究竟有多小,自己從現代穿越,到昭萊,然後在穿越,都記得清楚,卻從來沒記得,有過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經歷,讓自己守着當初的諾言,等着自己回去……
不甚理解的意識透過白瞳傳給對方,輕靈的聲音落下沒多久,再次響起來,
“你真的不記得靈音了嗎,你身上的感覺,真的好舒服,靈音不會認錯的,靈音在這裡好久好久,你是第一個,來找靈音的,靈音忘不了~”
白瞳聽的心裡直顫,總覺的自己特別像古代拋妻棄子忘恩負義的混蛋,給了人家諾言回頭轉身就不承認了,可是……自己真的不記得了呀。
“那,我當時……還說過別的嗎?”
白瞳不甘心的,還是一把一絲意識拋了出去,對方很快接收到。
“有啊有啊~瞳當時說,等自己下次再來的時候,就能看到喜歡的人了,那個人是個仙人,叫卿,都瞳告訴靈音的,靈音不會忘記的。”
哎,白瞳再次嘆了口氣,一個瞳就把她叫的忍不住了,後面這個卿,白瞳嚴重懷疑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介紹的,有這麼酸麼?
“酸是什麼?”
輕靈的聲音再次飄進來,顯然是剛纔感觸到了白瞳的意識。
“咳……酸,就是說……咳咳,聽到你說話的時候,感覺很舒服~~”
白瞳還是撒了一個善意的小謊,不過這個謊的代價,還是要她自己承受的,因爲對方繼續飄給白瞳意識,
“瞳聽了我的話很開心嗎?太好了,瞳開心,靈音就開心,靈音開心,說明靈音有朋友啦,再也不是自己在這裡了~”
白瞳循循善誘道,
“那你還記得,上次我,是怎麼來的麼?或者這次,是怎麼來的,你不是說我的感覺讓你很舒服?我開心了,還可以讓你更舒服。”
當然,白瞳也不知道對方說的舒服是什麼,不過既然對方喜歡,這種善意的小謊,對大家都有好處,呵呵呵~
“舒服,就是舒服啊,瞳一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瞳給我帶來的感覺……就好像靠近我的力量,特別舒服。”
低低的傾訴,讓你覺得每一句話在她眼裡都是理所放然,而有問題的那個人,是白瞳。
白瞳通過剛纔費力的對話,基本推斷了自己以前來過這裡,不過自己,完全不記得了,至於這裡是哪兒,還有待後續考證,而這個叫靈音的女孩子……
白瞳感覺對方應該在這裡生活很久了,不過,這樣全靠意識存在,白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那你,一直都在這裡嗎,還記得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了嗎?”
白瞳的意識傳給對方,提出疑問。
“多久了?”傳過來的意識帶着迷茫,輕靈的感覺到明顯的思考,
“不知道,好久好久了,靈音……靈音一開始就是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嗎……”
白瞳慢慢感受着對方的疑慮,繼續引導着對方的思索,
“那,到底是不是一開始就在這裡呢?想一下……慢慢想……一開始,就在這裡麼……還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
“從什麼地方過來的……”迷惑的聲音重複着白瞳的傳達的意識,看起來似乎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動搖。
“從哪裡過來的……一開始,一開始不是這裡的,不是這裡的……可是,從哪裡來的……”
白瞳的思緒很快被對方抓住,一開始,不是這裡的?白瞳放慢思緒,也輕輕淺淺的發出意識,
“不是這裡的,是哪裡的,還記得嗎?以前,還是記得是什麼樣子嗎?”
白瞳總感覺,對方可能和自己有些說不出的相似,至少,不像是從存在到現在就活在這樣的地方,如果對方能想起來,說不定,就能知道這個奇怪的空間的答案了。
現實情況顯然沒有那麼簡單和樂觀,輕靈的聲音透出迷茫,忽遠忽近,好像在努力的尋找着什麼記憶,直到再次將意識傳給白瞳,
“哪裡來的,不記得了……靈音,完全不記得了,靈音在這裡,呆了好久了,很久很久之前,好像是在別的地方,後來,就一直在這裡了……靈音對這裡很熟悉,只不過……沒有其他的生命陪着靈音……”
說到後面,清揚的聲音變得有些失落,時間長的足以讓對方忘記記憶,看來,孤單的飄蕩在這裡,已經不是簡單的久遠了。
白瞳無聲的嘆了口氣,難道幾千幾萬年之後,自己也會像現在的靈音一般,忘記現代的世界,忘記古代的世界,同時,忘記了主人,和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
思緒莫名的一陣波動,有些不穩,白瞳甚至能在這片什麼也感知不到的空無中,感受到一種來自靈魂的懼怕和顫動,是傷心嗎?
白瞳的思緒一陣迷茫,原來,自己還能感受到傷心。
“你……你怎麼了?你給靈音的感覺,好難過……瞳,是不願意留在這裡陪靈音嗎?如果瞳想走,靈音不會讓瞳爲難的,不過靈音,真的很開心終於,有個朋友了……”
小女孩一般的傾訴,讓白瞳聽得心悸難過,她不能體會可能上萬年的時光待在這裡,是一種什麼樣的孤獨和恐懼,她沒經歷過,只能試着理解和安慰。
“不會……怎麼會呢,我只是,想到了自己來這裡之前,認識的一個人,他是個仙人,對我很好,我有些想他,所以才難過……至於,我走不走,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更不知道怎麼離開,我真的忘了,或許,我很有可能就在這裡一直陪着你了,至少不用一個人那麼孤單啊~認識你,我也很開心~可不可以,把我們上次相遇的事情,說一下,說不定,我就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