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巖內心巨顫下。
其實早在融合天王的時候就有一些奇怪。
那一片天很大，很廣袤，也很碧藍，但按理講以他的能力，其實是並不足以將那一片天融合的。
否則楚巖融合時，軒皇也不會那麼淡定，當融合成功時諸皇也不會那麼震驚。
因爲差距太大。
但當時融合時，楚巖不知爲何，突然感受到一股很柔和的力量誕生，彷彿是春風的手，輕輕拂過他的世界，助他將道源之力一點點平衡下來。
在那一份力量中，楚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秦若夢。
那個感覺，很像當初在塵間時，秦若夢牽着他手的溫度。
所以他那時就有些猜測。
可哪怕如此，但當天王親口承認下來，他依舊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那一片天……
來自是孃的世界嗎？
娘也有一個獨自的世界？
“我娘她人在哪裡？”楚巖壓制不住悸動道。
天王翻了翻白眼：“我怎麼知道。”
“你不是修了她的天道嗎？”
“我是修了她的天道，但這世界修諸皇之道的人多了，他們就一定知道諸皇在哪？”天王反問一句，楚巖一下沉默。
確實，道法是有階級制度的。
像楚巖，現在也有人修行他的世界之道。
他可以輕鬆感應到那些人所在。
但逆向不行。
那些人不會知道楚巖在哪。
“你爲什麼會修我孃的道？”楚巖追問道，大有一副今日天王不說，他就要跟天王拼命的意思。
嘆息一聲，天王道：“行了，我既開口，就沒想在去隱瞞。”
“我其實修若夢天道，也算是一個機緣巧合。當年後天初成，天/皇想讓我成爲後天神皇之一，我拒絕，但那時地道在天界內又遭到壓制，沒辦法，我那個階段很難，甚至想過離開天界。”
“但突然秦若夢找到我，她和我說，她可以給我一條道，不受天界所束，問我修不修，我開始還有所懷疑，心想這天下天道皆歸穹所有，哪來的無約束之道。”
“直到她給我看了那一方世界。”天王提及此話時，眼神中還有些激動：“那是一個無比完美的世界，波瀾壯闊，萬物平衡，鳥語花香……”
“你是說……我孃的世界，比創世界還要完善？”
“不一樣。”天王搖頭：“創世界的遼闊，與若夢世界不一樣，若夢世界，就像是一個獨立的星辰，萬物通暢運轉，有輪迴因果，大道無缺。但也有一點不同。”
“什麼？”
“她的世界……不修道。”
“什麼意思？”楚巖怔下。
不修道，那還算是道統世界嗎？
“說不上來，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小世界一樣。”天王講道：“你大概可以理解爲，她的世界和你現在世界一樣，是不孕育生命的。”
楚巖皺眉，有些疑惑，也有一些懵懂。
但他大概猜測到一些事情，可並未點透，反問一句：“你能成皇嗎？”
此言一出，天界諸強紛紛看向天王。
對啊，天王所修天道非創世界，不受這一方世界的束縛，那能成皇嗎？
要是能，豈不是意味着，天界有可能誕生第二位神皇？
這還不是關鍵。
尋常人成皇，是無法逃脫大道束縛的。
是要進入道門平衡世界，無法降臨於世。
可天王能啊。
他成皇，也不是創世界的皇。
想到這，天界人眼神都火熱起來。
要真是如此，那天界很可能一舉成爲創世界最強勢力，沒有之一。
別的不談。
光天界有一個可以隨意下界的神皇，就問你怕不怕？
天/皇能嗎？
界皇能嗎？
都不能。
感受到諸多熾熱目光，天王一陣無語，嘆息道：“一個個想什麼呢？我不是說了嗎……若夢世界，是沒有漏洞的。”
楚巖皺眉，沒有漏洞嗎？
那豈不是說，就沒有道門，沒有皇位麼？
諸人微微失望。
但一想也是，若真能，天王也太無敵了一點。
“要是真能，我還跟你們混？”天王白眼：“諸皇裡知道我這一道的其實就不在少數。別人不說，我修天道，但卻不受天/皇束縛，他能不知道？要是我真能成皇，恐怕早就被追殺到死了。”
楚巖點頭，也是，換做他是神皇，知道天王的情況，早就亂錘打死，那能給天王成長的機會。
“我娘自存世界，難道也是和我一樣修行出來？還是說，她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呼，看來我還是小覷這世界了，有太多機密，是哪怕我現在都無法夠到的。”
這時，楚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砰！
猛然，楚巖衝出仙王宮，破空而行，直衝雲霄。
殿堂內諸多強者眉頭皺下。
隨即紛紛追隨楚巖衝出。
“嗡！”
楚巖衝出大殿，一路朝上。
很快，破一重天。
破二重天。
破三重天。
……
破九重天。
楚巖一路撞碎九重天，但他仍然沒有停下，繼續扶搖而上。
途中，他穿過無數星辰。
咔嚓！
隨即，天突然劇烈顫下。
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碎裂開一樣。
“楚巖！！！”
九天道門、創世道門，瞬間傳出一聲聲低吼。
諸皇的聲音。
神朝神庭，皆受其影響。
袁王、辰王等人紛紛飛出府中，隔着萬里看向天界，那一道光束璀璨奪目。
楚巖就站在光束上。
“這瘋子又要幹嘛？”袁王等人都是一愣。
“他這一路往上，九重天破，快要到第十重天了吧？”
“有第十重天？”北洋王詫異道，天不是最高九重嗎？
看了一眼北洋王，袁王笑道：“有十重天的，天位既皇位，天界不也一樣嗎？有九天神界，但還有仙域，九天玄塔，也是有第十層的，這天下間，一直都是十爲圓滿。”
“那爲何我從未見過第十重天？”
沉默下，袁王道：“第十重天……當年只有神皇能上去，那裡太高了。”
北洋王恍然大悟，隨即看向天界，一陣無言。
好凶猛……
“楚巖！”
道門之地，有神皇低吼：“你要做什麼？”
“你想要打破這天地平衡嗎？”
“楚巖，退下！”
然而，楚巖充耳未聞，繼續朝上。
“咔嚓！”
碎裂聲越來越清晰，天幕上如同蛛網一般有裂紋擴散開。
此刻，楚巖的高度已達到一個極致。
他低頭看去，下方有九重星河。
密密麻麻的星辰。
但他並未在意，擡頭朝上方看去一眼，腳掌一踏，繼續朝上。
“咔嚓！”
碎裂聲繼續。
“轟隆隆！”
到了這個高度，按照常人思維，楚巖已快要衝出宇宙。
四周盡是奔雷、閃電。
但楚巖氣機爆發，金身護體，任由那些雷霆轟在身上，卻根本不在乎。
“給我破！”
楚巖再次爆喝，一拳轟出。
“轟！”
天地有那麼一剎那都搖晃起來。
隨即，所有人內心一顫。
天，碎了！
裂開一個大洞。
“該死，他打破了第十重天！”道門中，有諸皇氣結。
“他要幹什麼？快，阻攔他！”
“嗡！”
道門之內，數道皇威同時爆發。
可當楚巖打碎第十重天的壁壘時，整個人卻一下停滯住。
天王等人緊隨其後。
“小子，怎麼了？”天王這時也充滿不解。
楚巖站在原地，順着那漏洞一眼朝第十重天看去，一直盯着一個方向，許久不言。
“喂，到底怎麼回事？”天王此刻都有一點不淡定了，好幾位神皇要出手了啊，到底什麼情況？
許久，楚巖露出一抹失落之色，突然道：“我娘曾說，她會在最亮最璀璨的一顆星辰上等我。”
所有人一怔。
“那時我在塵間，擡頭看去，以爲那一顆星就是九天神界，是楚王族。但後來我到了九層神界其實就發現不是……”
“因爲站在九層神界擡頭，發現依舊有諸天星辰。”
“那時我以爲是外族，是創世界，是九重天……”
聽到這，所有人一下沉默。
他們聽懂了。
這是楚巖一路堅持下來的目地和動力。
至於今日這一舉動，他們也懂了。
只是諸人擡頭透過那第十重天看去，卻發現第十重天外雖然黑暗無比，可卻仍然有星辰閃爍。
在不知其幾萬裡的地方。
“這天……究竟有多高？”
楚巖發出一道輕輕的囈語聲，道不出的失落與無力。
天王、君首、仇穹等人站在下方，都不微微沉默，無言回答。
因爲……他們也不知道啊。
是啊，這天……究竟有多高？
塵間時，以爲是星河，星河以爲是星海，星海以爲是仙域，仙域想着九天神界，該到頭了吧？
可沒有。
九天神界不是，那這諸天萬道，創世之界，總是了吧？
依舊不是。
天高的讓人感到可怕。
高到沒有盡頭。
那一顆星辰遠的讓人彷彿永遠觸之不及。
“娘……你究竟在哪？那顆星，又在哪？”楚巖低下頭，十重天就在眼前，但他卻沒有踏進去，因爲他有一點怕了。
怕再一次是絕望。
他順着天穹默默朝下，背對着那一顆星，天界人跟隨在他後方。
道門之地，諸皇之威還在，但卻沒有降臨，反而竟是發出一聲輕輕嘆息。
這一嘆，道不出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