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色變。
極限帝尊隕落。
笑江南，這位極爲古老的上古帝尊，比起絕影實力還要更強的存在，然而就在今日卻剛剛出手，便突然死了。
宛若一顆冉冉升起的巨星，結果沒發光呢，直接被砸了下來。
整個過程，甚至毫無存在感可言，死的憋屈，死的茫然，甚至到最後一刻他都想不明白，爲何死的會是自己。
遠處，天在怒，風在哮。
仇穹此刻已到第九界天，但隨着笑江南的死，他身影一下停滯，安靜的站在那，但此刻九界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無窮的怒火和壓抑。
楚巖在仙域與一界天的交匯處，此刻冷冷站在那裡，安靜的看着上空，哪怕隔着九層蒼天，依舊與仇穹對視着。
他從仇穹的目光中看見了濃濃殺意，但他目光沒有絲毫逼退，主動迎擊上去，就那樣冷冷的看着對方，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溟組多次挑釁他。
爲何？
不就是認爲，自己殺不了他們麼？
那今日，自己便殺給你們看。
極限帝尊又如何？
君首這時一劍擊退蕭逸，退回到楚巖身旁，帝王之意還在纏繞周身，神色卻是極爲凝重。
仇穹，開天闢地，上古至今的神皇之下第一人。
哪怕是他君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擋住仇穹。
他雖然也達到千萬道源，超越極限，但仇穹比其他，絕對不會弱，只會更強。
而今日，他入了九天。
許久，仇穹突然笑了，旋即他的身影一閃，直接降臨在戰場之地。
溟組諸人見到仇穹，紛紛低下頭去，哪怕是蕭逸這種實力超過千萬的人也一樣，尊敬道：“穹尊。”
開始還有一些人不知道仇穹的身份，但當穹尊兩字吐出時，所有人目光都爲之一縮，震撼起來。
這九天，能被稱之穹尊的人，便只有一個人。
仇穹微微點頭，旋即他沒看向楚巖，朝君首看去，嘆息聲：“君首，你不該放任他殺江南的，哪怕是絕天隕落，我都不會來。”
此話一出，旁邊的絕天臉色一陣變換，但卻沒吱聲，因爲他知道，仇穹說的是實話，他沒有讓仇穹出面相救的資格。
君首對視仇穹，微微頷首：“殺了便殺了，你溟組技不如人，怨不得別人。”
仇穹點頭：“你說的對，確實是技不如人，那既然如此，我現在要殺他，你應該也不會有意見吧？”
君首聞言，眉頭皺下。
“你試試！”
後方，楚巖反倒是氣機釋放。
到了這一步，他不想廢話什麼。
仇穹，那是擺在明面上的敵人。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對面，仇穹楞下，旋即眼眸突然閃過一抹冷冽之芒，接着他身影如同消失一般，眨眼間出現在楚巖對面，手掌擡起，沒有任何虛招，對準楚巖轟去。
“仇穹，住手！”
君首見狀，臉色大變，瞬間出擊。
但太遲了，幾乎是一瞬間，掌印砸落。
轟！
瞬間，天地崩滅，楚巖反應也是極快，仇穹出掌的瞬間，他便持劍斬出，在空中劃下一道星辰劍芒。
到了帝尊後，他縱然遇到過一些比自己強大的人，但也非常有限，抵擋一二還是可以做到的。
然此刻，當劍芒與掌印碰撞時，他終於明白了何爲差距，一瞬間，他的劍光破碎，邪劍都被震的嗡嗡驚顫，那掌印卻彷彿永無止境一般，無限朝前，直接拍在他的胸口。
轟！
楚巖只感覺五臟俱碎，彷彿有一股滅世的力量在搗毀他般，讓他的身軀徹底不受控制，順勢朝着後方倒飛出去，千萬米遠，砰的一聲，他砸在仙域界壁上的神紋大陣上，連續吐血。
而秦若夢佈置下的神紋大陣，此刻都被砸出一道裂痕來。
一擊結束，君首纔出現在楚巖前方。
仇穹這時倒也沒在出手。
但他卻依舊看向楚巖，淡淡道：“剛纔一擊，只是我的三成力，如果我不留手，你已經死了。”
“可你知道，爲何我不殺你麼？”
“和秦若夢楚寒風都沒有關係。”
“我不殺你，只是因爲這世界上還有一些規則在，需要有人去遵守，所以我沒有殺你。但你，壞了規則。”
楚巖這時爬起身，冷冷的看向仇穹，眼眸依舊冷冽。
“你不服？”仇穹感受到楚巖的目光，笑道。
“不服。”楚巖道：“爲何要服？聞道有先後，我修行至今不過三百載，而你幾十萬載，若我有你這時間，今日敗的不會是我。”
“可笑。”仇穹輕蔑搖頭：“我以爲經歷了這麼多，你會明白一些，沒想到竟還會說出如此可笑的謬論。修行，看的從來就不是天賦，而是你現在的實力。當然，你說的或許也對，如果你有我的幾十萬載，或許會比我強。可你，真的能像我一樣，活這麼久麼？”
“活着，也是需要智慧的。”仇穹搖頭：“像你這般性格，在上古，活不了幾天。”
楚巖沉默，卻也沒否認，但他心中就是不服。
很快，楚巖突然笑道：“你說的對，你活的比我久，實力比我強，那今日，我不服也要服。那將來遲早有一天，我會比你更強。到時候，我會告訴你，規則，本身便是用來打破的。”
此言一出，周圍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仇穹也是楞下，旋即笑道：“多少年了，沒遇到有人敢這樣和我說話了？”
“今天你遇見了。”楚巖昂首道。
“可你若活不過今天呢？”仇穹笑道。
“你可以殺我。”
“還真是有恃無恐啊。”仇穹一笑：“其實，笑江南的死，於我而言，並沒什麼。一位極限帝尊，說重要，他重要，說不重要，其實也就那麼回事。我溟組，還死的起。殺不殺你，其實對我而言也不重要。”
“這些年，時常有人與我說，你很像我，甚至有人拿你與我相比，也有人推測，許多年後，你可能會成爲超越我的存在，替代我成爲種子神途的主人。”
“但其實我從來不在意。因爲在我看來，你真的能超越我？”仇穹嘲笑一笑，旋即道：“你要是說幾句好聽的話，向我求饒，或許我真的會放過你。”
“不需要。”楚巖道，此刻的他，其實比所有人看的都通透。
仇穹若要殺他，君首攔不住。
或者說，沒人可以阻攔。
但讓他求饒，決不可能。
他要賭，仇穹不敢現在殺他。
他身懷至寶。
可下一刻，仇穹一句話，令楚巖的心中一冷下：“你是不是認爲，你身懷人途、仙核、生門，甚至是星道，我不敢殺你？會怕得罪天皇？”
“其實你想多了。”
“而且說到底，你對天皇真正有用的，可能也就是那一條人途，其餘生門與仙核，你死與不死都不會受到影響。”
“至於星途……”仇穹掃視一眼楚巖，笑道：“你這算哪門子的星途，真正代表星途的人，也從來都不是你。”
楚巖大怔，不解。
“人途……”仇穹繼續自言自語道：“這倒是有點難辦，人途，確實是天皇必爭的一樣東西。不，應該是諸皇必爭的一樣東西。但這些年，諸皇佈局，從來都只是爲了凝聚人途。如今，人途出現了，你認爲，他們會在意是誰來走這一條道麼？”
“人途，只是爲了讓萬道完整。之前一直不曾出現，萬道不穩，現在人途出現了，你真以爲他們就想要奪你的人途，去修人途？”
“什麼意思？”楚巖楞下。
“你真的以爲，諸皇想要人途？”仇穹冷笑：“人途，對他們而言，只需要存在便可。就像天皇一樣，他雖修天道，但卻不會去滅其餘道，因爲天道，也需要其餘外道來支撐。”
“五行相生相剋的道理，懂麼？”
“天地萬道，皆如此，陰陽互轉，算下來，當年無極門主的那一無極之道倒是有幾分這種意思。只可惜，他眼界不夠，力量也不夠，不夠完善而已。”
“所以啊，天皇，要的從來都不是人途，他只是需要這世界上萬道正常運轉，便可以了。”
“不然，你真以爲人途誕生，你能保留到至今？天皇要搶奪，這天神界的一切他皆隨時可取。”
“但他不需要，他只要你活着，幫他溫養人途，來填補之前萬道上的空缺罷了。”
“但那個人，是不是你，其實對他來講也並不重要。”
楚巖臉色一沉，他聽懂了。
他之所以一直活着，人途沒人來搶，其實……是天皇故意在拿他當做養料一樣在圈養……
楚巖之前一直以爲，只有天神界內，所有的天道神纔是天皇養料。但他卻忽略了一點，萬道相通……
甚至，外道，比正常天道還要更加有用。
就像是一副骨架一樣，支撐着這片天。
但楚巖並不示弱，低聲道：“那你可以試試殺我，看能否留下人途。”
“想自斷人途？”仇穹笑的更加隨意：“無所謂，人途誕生，那便不會被摧毀，你斷了，一樣還會有其餘人凝聚出來。”
“所以啊，這人，不作死，便不會死，何必找死呢。”仇穹嘆息。
楚巖眼眸一縮，從仇穹的話語中，讓他嗅到一絲危險，是之前都沒有過的，他知道，仇穹對他動殺機了。
君首臉色也是瞬間一變，氣機釋放，低沉道：“仇穹，你敢！”
仇穹看向君首，微微一笑：“君首，你很清楚，我若動手，憑你君家是擋不住我的……”
然就在這時，九臺之內，突然有一道飄渺聲音傳來：“仇穹，若是我出手，能否擋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