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迷霧後, 他們從龍脈的第三層返回到第一層。
第一層的幻境依然無處不在,要不是有幻虞帶路,只怕他們又要經歷一回幻境才能成功離開。
楚灼他們看着這層的幻境,突然想到, 龍脈裡還有一面幻心鏡。只要幻心鏡在, 縱使沒有操控幻境的十尾幻狐, 這幻境依然無處不在。
這幻心鏡上輩子楚灼並未聽說, 想來是因爲他們進來太遲,幻虞已經用幻心鏡來對付那些率先進來的修煉者,所以當時他們經歷的幻境並不算太難。
事後因爲龍脈被修煉者佔據, 幻虞也沒提過幻心鏡這事。
楚灼這會兒倒是明白,不管是幻虞還是玄影,雖說他們被困在龍脈裡, 身不由已, 但它們對於當初和龍族的約定, 一直未曾想過違約, 縱使選擇離開,也不曾想要破壞龍脈。
然而,這次幻虞卻說:“主人, 我想帶幻心鏡一起走。”
楚灼眉頭微動,問道:“決定了?”
幻虞點頭, 一臉認真地說:“如果像主人你先前說的那般, 玄影獸也跟着離開的話, 以後不會再有人打開龍脈, 除非是龍族,所以幻心境留不留也不要緊的。當年幻心鏡就是我們十尾幻狐一族的東西,聽說先祖選擇依附龍族後,將幻心鏡獻上,應龍一族離開後,便將幻心鏡留下來鎮守龍脈。”
楚灼聽罷,自然不會說什麼,只問道:“需要我們幫忙麼?”
幻虞有些害怕地看一眼火鱗,怯生生地說:“確實需要,如果火鱗姐能幫忙就更好了……”
火鱗剛在龍脈化蛟,身上吸取的龍息不少,作爲一條僞龍,龍脈對她的限制非常少,要取幻心鏡的話,由她去最適合。
火鱗看她這副嬌氣包的模樣,伸手捏捏她的肥臉蛋,哼笑一聲,“怎麼做盡管說,既然我們已經是同伴,幫你是應該的。”然後她打量幻虞,有些奇怪地道:“聽說狐狸精一向很漂亮,可你怎麼看來連主人都比不上?和你一比,主人更像狐狸精。”
化形後的十尾幻狐雖然只是個十歲的女童,五官也很精緻,但已經可以窺探她未來的長相,確實看得出,這隻幻狐將來是往可愛方面長的,和楚灼這種讓人一看就憐惜喜愛的白蓮花根本沒法比。
楚灼這等美貌,若是不知情的人,說她是妖修也不奇怪。
畢竟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修都能和碧尋珠這隻蜘蛛精媲美的,但楚灼站在碧尋珠身邊,絲毫不遜色。
楚灼看她一眼,估且將她這話當讚美吧,只是聽起來怪怪的。
阿炤一臉驕傲地擡起頭,它選的媳婦自然是最好看噠,老二那隻蜘蛛精在它眼裡不算什麼,其他的妖更不算什麼。
幻虞十分委屈,“我是十尾幻狐,又不是九尾媚狐,我們不比長相,只比幻術。”
妖狐一族中,就數九尾媚狐模樣最爲出挑漂亮,可惜九尾媚狐雖然不像十尾幻狐這般在修煉界已經絕跡,可也沒有多少。據聞修煉界曾經有一段黑暗時期,九尾媚狐因人形太過美麗,被一些居心叵測的修煉者捕捉,變成其禁-臠。
修煉者的迫害,使得九狐媚狐的數量也漸漸地開始減少,直至今時,九尾媚狐這個種族的妖獸並不多。
接着,火鱗便陪幻虞去取幻心鏡。
楚灼一羣人被留在銀湖邊,等待消息。
坐了會兒,楚灼突然轉頭看向沉默的万俟天奇,朝他道:“阿奇,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龍脈,屆時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天上海大陸看看?”
万俟天奇心中一動,再次聽到楚灼提這話,心口依然涌起一股難言的酸澀,忍不住點頭。
楚灼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万俟天奇:“…………”
見她附和得快,万俟天奇心裡驀地又涌起一種後悔的情緒,明明只是“幻境”,不知要滯留多久,遲早要離開的,幻境再好也不是現實。
他們在銀湖邊等了幾個時辰,突然感覺到以銀湖爲中心,整個世界開始發生變化。
只見遠處的環境不斷地變化,似有無窮的空間重疊在一起,代表空間的虛影一層層地盪開,明顯能感覺到那重疊在一起的幻境開始崩潰。
楚灼等人明白,他們應該拿到幻心鏡。
果然,一會兒後,周圍的變化開始停下,只是環境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遠處多了一面更大的湖。
一個時辰後,幻虞和火鱗回來了。
回來時,幻虞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火鱗袖着雙手,邁着閒適的步伐而來,臉上掛着怡然的笑容,和往常沒什麼變化。
嗯,看起來更瀟灑不凡。
見到楚灼,幻虞高興地說:“主人,幻心鏡已經拿到啦。”
說着,她眉心亮起一道靈光,只見那白晳的眉宇間浮現一道靈鏡的紋痕,緊接着一面鏡子模樣的寶器從她的眉心飛出來,落到她手裡。
幻心鏡落到她手裡時,迅速地變成正常模樣大小的鏡子,鏡子邊緣是十隻迷你小幻狐合抱的模樣,十條尾巴從鏡子背面纏到前面,鏡面一片朦朧的昏黃,若非它散發寶器的氣息,實在看不出這面鏡子有何不同。
這做工實在是粗糙,想到就是這面幻心鏡先前將他們搞得快崩潰,楚灼等人心頭浮現一言難盡之感。
幻虞帶着肉窩的小手託着幻心鏡,朝楚灼露出邀功的笑容,“主人,好看麼?”
楚灼:“……嗯,好看。”
阿炤忍不住道:【醜死了,哪裡好看?】
火鱗附和道:“確實,看不出哪裡好看。主人你就是太心善,纔會誇好看。老二,你說是不是?”
碧尋珠:“……確實不甚美觀,看來當年幻狐的煉器術不如何。”
幻虞滿心的歡喜頓時被這羣實誠的兇殘貨打擊得一點也不剩,悶悶不樂地將幻心鏡收起,蹭到楚灼身邊尋求安慰。
楚灼摸摸她的腦袋,這隻幻狐不僅嬌裡嬌氣的,還是個愛美的,要是被人說醜,會難受上幾天。和幻虞相比,楚灼終於明白碧尋珠爲何總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她,確實是不太像正常的姑娘。
“好了,我們先出去吧。幻虞,能帶我們到龍脈的出口處麼?”楚灼問道。
幻虞終於振作點精神,說道:“可以的,主人,你們跟我來。”
有幻虞帶路,他們很快就來到龍脈的出口處。
龍脈的出口就在突然出現的湖泊的中央,那裡有一個湖心島,湖心島不大,也沒什麼特殊的靈植,看起來平平無奇。
唯一慶幸的是,沒有進來時的狂風暴雪。
火鱗他們不由得又想起進來時經歷的那場暴風雪,看向幻虞的眼神有些陰測測的。
幻虞差點又被嚇得尾巴炸出來,趕緊縮到楚灼身後,捏着她的衣服,怯生生地看着這羣妖獸,連即將出去的興奮感都消減不少。
楚灼不好說什麼,輕咳一聲,在島中央找了下,很快就找到應龍留下的禁制。
進來時,玄影告訴他們,想要出去的話,只要攻擊禁制,他就會感覺到,會給他們打開禁制。不過想到他們進來之前,極東冰洋的情況,楚灼可以肯定,應龍大陸的修煉者應該已經找到龍脈的入口,他們現在出去,會不會遇到那些修煉者?
聽到楚灼的話,碧尋珠等人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並不想和應龍大陸的修煉者發生衝突,若是能悄無聲息地離開,那最好不過。
火鱗出主意,“沒有老四幫忙打開禁制,那些應龍大陸的修煉者現在估計只能守在外頭。要不讓老大先出去將他們都趕走,或者我出去也行,我化成蛟龍的模樣,將他們趕走。”
阿炤聽罷,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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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炤不行。”楚灼一把按住肩膀上的小妖獸,將它揣到懷裡,在它擡頭看過來時,伸手點點它腦袋上的那綹白毛,“你忘記上回你將散修盟的藏寶庫都搬空的事情麼?雖然沒有留下什麼氣息,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這回還是別露面的好。”
頓了下,她又道:“不如讓火鱗姐化成蛟龍先出去探路。”
碧尋珠思索了下,也道:“主人說得對,讓老三先出去探路,主人和阿奇,你們能不露臉就不露臉。”
要是讓應龍大陸的修煉者看到他們從龍脈中出來,只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甚至可能會出手將他們攔截在應龍大陸,非得讓他們交出龍脈中所得的東西不可。不用懷疑,以應龍大陸對龍脈的重視程度,就算他們沒在龍脈中拿走什麼東西,依然會讓他們懷疑。
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對上整個應龍大陸的修煉者,倒也沒什麼,怕就怕應龍大陸的修煉者查到他們的身份,屆時廣元大陸的楚家人和天上海大陸將不太平。
總得爲他們身後的家族和門派、甚至大陸的發展着想。
幾人商量了會兒,很快就制定好計劃。
“等會兒可能會有戰鬥,玄淵和幻虞先進靈獸袋。”楚灼說。
幻虞除了幻術不錯,其他的就是個渣,而且還是個貪生怕死的,對楚灼的安排沒意見,很快就變成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跟着玄淵一起進入靈獸袋。
接着,楚灼和万俟天奇吞服易容丹。
雖說易容丹也不保險,比他們修爲高的修煉者一眼就能看出來,好歹能暫時隱藏身份。
做完這些,楚灼開始攻擊禁制。
禁制被攻擊時,守在龍脈前的玄影就感覺到。
它心中一動,明白進入龍脈中的楚灼一行人要出來。
玄影沒有急着打開禁制,而是看向守在龍脈周圍的修煉者。
自從楚灼他們進入龍脈後,玄影就一直守在龍脈附近,發揮自己隱藏的天賦,將自己隱藏在風雪之中,加上它的修爲高,是以沒有修煉者能發現它。
這段時間,玄影看到越來越多的修煉者擺脫海獸潮趕過來。
這些修煉者的修爲在玄影眼裡並不算強,後來他們發現憑自己的實力無法打開龍脈入口的禁制,甚至可能會被禁制反噬,便不再試圖攻擊禁制,而是給師門的長輩們傳音,將龍脈的情況說明清楚。
隨着時間的流逝,玄影發現,越來越多的修煉者趕到龍脈所在的冰島,甚至不乏星靈境的修煉者。
如果只是一兩個星靈境的修煉者,玄影自信能和他們扛一扛,但來十個八個的,玄影一隻獸就不夠看了。
玄影也沒冒然行動,依然隱藏在風雪中觀察他們。
玄影獸的天賦技能是隱藏和變化,只要周圍有其他的物體,它就能將自己很好地隱藏起來,同階的修煉者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玄影又觀察會兒冰島周圍的修煉者,默默地算了下那些星靈境修煉者所在的位置,方纔悄然離開龍脈附近,往遠處飛去,挑了一處沒有結冰的海域,悄悄潛進海里。
半日後,已經平息的海獸潮再起,兇猛地朝着龍脈所在的冰島攻來。
駐守在龍脈周圍的修煉者們被殺個措手不及,紛紛御劍飛到半空中,和海獸潮奮戰。
***
龍脈中,楚灼攻擊禁制後,發現禁制半天都沒被打開,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難不成老四出事了?”火鱗擔心地問。
楚灼微微眯起眼睛,“應該不可能,玄影的實力在星靈境後期,靈世界大陸的修煉者很少有能和它相抗的。我覺得,應該是龍脈外面有什麼變化,玄影現在無法給我們打開禁制,再等等罷。”
碧尋珠和火鱗聽罷,只得暫時忍耐。
万俟天奇站在後頭,看看他們,又看看禁制,心臟跳動得有些不規律。
即將要離開龍脈,他覺得這幻境真是越來越真實得可怕,讓他忍不住懷疑到底這是現實還是幻境?
就在万俟天奇有些惶急時,突然感覺到禁制波動的氣息。
楚灼等人也是精神一震,“禁制要打開,火鱗姐,拜託你了。”
火鱗應一聲,認真地看着禁制所在位置,在禁制被打開時,她迅速地變成原形,化作一條火紅色的蛟龍,發出一聲悠長的龍吟聲,朝着打開的禁制衝過去……
楚灼手持碎星劍,一手按住蠢蠢欲動的某隻神獸,盯着龍脈的入口,隨時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