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很快就認出那受傷的人,正是進入斷星崖底時,被從天而降的碎星石砸中腦袋的秦景。
楚灼兩輩子以來,在洗劍宗的修行都格外努力,一直埋頭修煉,鍛鍊身體,對洗劍宗很多弟子都不熟悉,是以也不知道這個秦景是洗劍宗哪個峰的弟子。
秦景的傷勢看起來十分嚴重,胸前的衣襟被血染紅,臉色發白,跌跌撞撞地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跑來。
楚灼只猶豫一會兒,便決定出手。
楚灼很快就給攀附在山壁上的碧玉蜘蛛下令。
秦景跌跌撞撞地跑着,由於失血過多,眼前一陣陣發黑,他知道自己可能就要支撐不住,可是他仍是不敢放鬆,求生的意志讓他咬着牙拼命地逃。
就在他支撐不住要摔下去時,突然身體被什麼東西纏住,懸空而起,那東西勒到傷口,痛得他眼前一黑,接着什麼都不知道了。
楚灼看着被蛛絲五花大綁的秦景被吊在半空中,迅速地消失在一條山道中,她也隨便挑了一條山道快速跑過去。
斷星崖底有幾條開闊的主幹道,周圍還有無數條相對而言較爲狹窄的山道。這些山道的地勢狹窄,氣漩較少,而且氣漩的高度大多數只有半丈到一丈,吸絞力並不大,對於低階武者而言並不危險,這些山道也是連通幾條主幹道的通道。
楚灼跑了會兒便停下來,蹲守在一條氣漩前,正好此時那氣漩噴出一塊碎星石,楚灼一揚手中的星網,將那塊碎星石網住。
剛抓住碎星石時,身後幾百丈處就感覺到兩道氣息,接着是一道甜美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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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師妹,你先前看到有人過來麼?”
楚灼轉頭看去,就見不遠處是一對男女,男的五官俊逸,穿着一襲白色的流雲長袍,外罩青紗,格外的俊逸瀟灑,風度翩翩。女的穿着粉色的月華裙,頭插寶簪,腰間懸着一根細長的青色長鞭,看起來嬌俏又美麗。
看到楚灼時,那兩人也有些驚訝,實在是這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看着就好欺負。不過也只是看着,這一帶可是危險區,一般的洗劍宗弟子不會輕易過來,她敢跑到這裡,應該是有什麼倚仗,大多數聰明人很少會以貌取人。
當下那身穿月華裙的女子一臉憂心忡忡地問:“這位師妹,我們一個同伴先前取碎星石時不慎受傷,後來走失了,也不知道在哪裡,我們都急着找他,你見到他麼?”接着又將同伴的模樣穿着描述一番。
楚灼神色沉靜,微蹙着眉稍,聲音清柔,“我也是剛到來這裡找碎星石,並未看到什麼人過來,可能他並沒有走這邊。”
那姑娘心裡並不相信,面上卻不顯,依然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又問了幾句,見楚灼都是一副平靜或者不知的模樣,心知問不出什麼,只好作罷。
兩人很快就離開了。
他們看起來很急,也不知道是真擔心受傷的“同伴”,還是其他。
楚灼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突然發現旁邊的氣漩又噴出一塊碎星石,躍起身掠過氣漩上空,用星網將那塊碎星石網住。
只是一階的碎星石,小如姆指,實在小得可憐。
楚灼扁了扁嘴,依然將它放到腰間掛着的一個用來迷惑人的布袋裡,那裡放着好幾塊三四階的碎星石。
楚灼又在周圍收了幾次碎星石,都是一二階,很少有三階的,見這些氣漩短時間內不會再噴碎星石,她才往另一條山道而去。
楚灼離開後,那兩人從旁邊的掩體走出來。
月華裙的女子說道:“燕師兄,看來這姑娘確實沒遇到秦景,現在怎麼辦?”說到這裡,她有些憂心,若是讓秦景逃出去,讓人知道他們做的事情可不好。
被稱燕師兄的男子臉色有些冷酷,寒聲道:“那秦景是往這一帶逃的,他受的傷極重,不可能跑得遠,這一帶我們都仔細找過,卻沒有找到人,如果不是被捲進氣漩中,就是被人藏起來。”
聽到這話,那月華裙的女子氣恨道:“剛纔那女人果然有嫌疑!燕師兄,必須查清楚他是洗劍宗哪個峰的人,纔好作安排。”
燕師兄應一聲,又看一眼楚灼離開的方向,對其師妹道:“奴雙師妹,你先離開,我再過去看看。”
月華裙女子心知他對楚灼依然不放心,仍想跟去瞧瞧,便應一聲。
兩人很快就分開行事。
燕師兄循着楚灼的氣息跟上,不過在進入一條主山道時,看着周圍那沖天而起的巨大氣漩,發現楚灼的氣息在氣漩周圍消失,不禁皺起眉頭。
這一帶都是高達百丈的氣漩,吸絞力尤其可怕,那女子不過才凝脈境九重,根本無力抵擋這氣漩的吸絞力,敢靠近的只有死路一條。可她的氣息在這裡消失,他可不認爲有人會蠢得來這裡送死。
燕師兄凝眉看着周圍高大的氣漩,半晌方纔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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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灼和碧玉冰蛛有契約,能大概感應到碧玉冰蛛的所在之地。
循着它的氣息,七拐八彎的,終於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也不知道碧玉冰蛛是怎麼找到的,藏在這裡確實不容易被人發現。
楚灼知道那兩人一定會懷疑自己,這種時候她最好什麼都不幹,先離開斷星崖,不過想到先前秦景傷得那麼重,仍是決定過來看看。
楚灼來到時,就見碧玉冰蛛已經變成拳頭大小的模樣,安靜地攀在山壁上,將氣息收斂得低弱,乍然一看,根本無法發現它。
秦景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
楚灼分別給他塞一粒培元丹和回春丹,回春丹將他流失的血補回來,培元丹護住心脈,堪堪吊住他一條命。接着也不管秦景是不是遭了大難,還在昏迷中,硬是用腐春花將他弄醒。
十分簡單粗暴。
秦景是被臭醒的。
腐春花堪稱集天下之臭的奇花,所有聞過它氣味的人,都恨不得這種東西從世間消失,那味道簡直是太可怕了,死人都能活活被薰醒。
秦景被臭醒時,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等看到旁邊面戴白紗、美麗無匹的少女時,目光又落到她拿着裝腐春花的瓶子,一時間心情格外的微妙。
那麼美麗的少女,爲何如此想不開隨身帶着腐春花呢?
這格調也太可怕了!
“喂,別暈!”楚灼在他臉上拍拍,說道:“發生什麼事?”
被她這麼一提醒,秦景馬上想起先前的事情,猛地跳起身,扯到傷口時痛得倒抽口氣,但顧不得身上的傷,仍是抓着楚灼急促地道:“快,這位師妹,麻煩你快去找申屠師兄,告訴他,燕雅正不安好心!”
氣急之下,又一口血噴出來。
楚灼好心地再給他塞一顆培元丹,說道:“你別急,他怎麼不安好心?”
秦景眼神迷亂,語無倫次地說:“我偷聽到燕雅正和徐師妹的話,燕雅正此次來洗劍宗修行,根本就是不懷好意,他的目標是斷星崖,他們要毀了斷星崖……”
氣急之下,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就昏迷過去。
楚灼微微眯起眼,燕雅正的名字她聽說過,不過是上輩子聽說,卻沒見過其人。
聽說他是浣花宗的弟子,和她一樣是來洗劍宗修行的外人,與洗劍宗金刀峰的徐峰主之女——徐奴雙陷入熱戀中,後來離開洗劍宗時,徐奴雙也跟着他離開。
這事發生時,上輩子她才堪堪爬完洗天峰,聽了一耳朵,沒有見到其人,所以也不在意。
沒想到今天會看到他們兩人,估計先前那穿着月華裙的女子就是徐奴雙。
楚灼看着秦景昏迷,心知現在不能將他帶走,但放他一個人在這裡……
楚灼對碧玉冰蛛道:“尋珠,麻煩你在這裡守着他,如果他醒來後想離開,你攔着點。”
說罷,留下幾瓶丹藥,又交待碧尋珠幾句,楚灼便帶着阿炤和玄淵離開。
此時已是楚灼進入斷星崖的第三天下午,還有兩個時辰就到規定的時間,她不知道燕雅正和徐奴雙會不會等在斷星崖外堵她,自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將秦景撈出去,只能讓他暫時“失蹤”。
斷星崖底的氣漩有強有弱,每年都有洗劍宗的弟子進來取碎星石出事的,偶爾消失那麼一兩個也不引人注意,畢竟有些弟子自不量力,想要得到高級碎星石,結果往往是死於那些氣漩中。
對於這種不自量力的弟子,洗劍宗也不可惜,畢竟宗門對每一個來斷星崖的弟子都會再三交待注意事項,斷星崖守崖的人也會重複交待,仍是出事只能怪自己貪心。
只要惜命的,自然會平平安安地離開,不惜命的,那就永遠留在這裡。
一般人沒有準時出來,會有專門的弟子前來尋找,如果搜尋不到,那隻能說明真的出事了。
楚灼在最後的時限,重新回到斷星崖上。
和她一起的還有當初進入斷星崖底的洗劍宗弟子,只有秦景不在。楚灼站在旁邊等待登記時,聽到一羣人在討論秦景去哪裡了,怎麼都不見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之類的,一羣人憂心忡忡的。
楚灼面上的神色很平靜。
輪到她登記時,便看到負責登記的洗劍宗弟子身邊還有一個美貌的女子,正是先前所見的徐奴雙。
徐奴雙見到她便笑道:“這位師妹,又見面了。”
她看一眼楚灼的登記信息,發現這姑娘竟然是最近在洗劍宗風頭極盛的楚灼,被稱爲難得一見的天才,連洗劍宗掌門的愛徒申屠煌都不及她,可惜她是陵陽楚家的馭獸師,也是一個來洗劍宗修行的外人,並非洗劍宗的弟子。
楚灼朝她微微頷首,頂着徐奴雙的視線,接過那弟子遞來的令牌。
然後她走到那羣要返回洗劍宗的弟子面前,微微紅着臉,有些羞澀地道:“幾位師兄,你們是要回洗劍宗麼?不知能不能……”
一羣男弟子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過這般嬌美可愛的妹子,心馳盪漾之下馬上道:“師妹若是不介意,便一起走吧,人多才熱鬧。”
楚灼朝他們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清純又美好,簡直是男人心目中乖巧又嬌美的軟妹子,讓一羣男弟子樂得找不到北。
蹲在楚灼肩膀上的妖獸看到這一幕,又看看紅着臉的楚灼,整隻獸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