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府裡,庶子都會因身份自然親近。聞朝磊和聞朝青年少時,比別的兄弟要親近。成親之後,兩房的人,一般會繼續親近。只是兩人所娶妻身份不同,以至於路往兩邊走去。往往聞朝磊這邊教導兒女要親近四房的兄弟姐妹,聞三夫人在那邊進行拆牆行動。
時日一久,兩房的兄弟姐妹,還不如大房兒女與四房兒女親近。聞三夫人爲長子訂親,只給聞朝磊遞了消息,在外忙碌的聞朝磊,心裡還是相信她絕對不會毀掉親生子的幸福,自是默許了這門親事親事。等到木已成舟,聞朝磊回來之後,尋一個機會,背地裡問過聞朝青那家人的行事作風,他的神色大變起來。可惜已經無法悔棋,只能硬着頭皮進行下去,他希望有意外之喜。
聞五少奶奶的美貌,要比同輩少奶奶都要美豔,那性子的激烈也比她們來得猛烈。因爲有了這般的對比,不說聞大少爺心裡的慶幸,就說另外三位少爺的臉上,提起自已的嫡妻都多了幾分笑臉。兄弟們對聞秀炎有了淡淡的同情神色,人人皆知這門親事是聞三夫人力主完成的親事。聞三夫人和長子母子感情有了裂縫,聞秀炎不再同從前那般,父母有所爭持時,他不會管聞三夫人行事對與不對,都會站在聞三夫人這邊說話。
聞朝磊明面上是爲女兒的婚事,急急的回來一趟,暗裡卻是爲嫡二子的親事人選急急的趕回來。聞三夫人已經壞了他的一個兒子親事,他絕不會讓她有機會壞了第二子的未來。當然這當中還有兩個年紀大兒子的功勞。自從聞雪意親事定下來後,聞三夫人便着急起來,她每遇宴會,接帖子必出席。聞秀炎嚐盡聞三夫人識人之苦,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大弟親事權利交到聞三夫人的手裡,只有聞朝磊回來,才能讓聞三夫人消停下來。
聞朝磊回來之後,尋了聞朝鴻說話。家宅不寧,是敗家之相。聞秀炎夫妻不合,一府的人。跟着心裡煩燥不已。聞朝鴻心裡暗自惱怒聞三夫人太不識擡舉。從來不明白自已所處位置,只會爲了面子,連自家孩子都要出手傷害。聞朝鴻直接跟聞朝磊說:“小五夫妻如此不寧,警告之後。如果還不能收斂一二。要不。讓小五夫妻另行出府獨過。”聞朝磊臉色大變。祖輩父母還在,未曾分家一房的長子,獨獨要出府另居?
在外人的眼裡。這是驅離家族的表現。不管聞秀炎本人表現如何,只要這般的出府另居,他這一輩子的名聲算是毀盡了。聞朝磊想着長子的前程,只能硬下心腸說:“大哥,你放心,他們夫妻如果實在合不來,我做主,小五出妻。他年紀還不大,緩上一年或兩年另娶賢妻。”聞朝鴻瞧着聞朝磊嘆息着說:“娶妻當娶賢。”聞朝磊聽這話後,他一張臉羞愧得擡不起來,當年聞老夫人給他娶妻時,原本定的是別的人選。
只是他聽說聞三夫人閨中名聲不錯,又遠遠的見過一面,覺得憑他的才學,還是能配得上聞三夫人,因此隱蔽的在聞老夫人身邊人面前,提了提她的名號。聞朝磊和聞三夫人成親最初的日子,小夫妻相處融洽。可惜是後來的現實,讓聞三夫人越來越不甘心,她在聞老夫人面前,不管如何行事,都無法討好她,還要處處在聞大夫人和聞二夫人面前低頭做人。何況聞二夫人每次喜拿她和金氏作比。
時日一久,聞三夫人心裡怨氣散了出來,影響夫妻的感情。聞朝磊在此期間,也接受了聞老夫人賜予的丫頭入房服侍,那丫頭生下一女之後,便提升爲姨娘。一對夫妻自此之後,彷彿各走各邊,再恢復不了從前的融洽。聞朝鴻瞧着聞朝磊的神色,他想不起任何勸慰的話,在夫妻關係處置上面,他同樣不是高明人。聞大夫人如今彷彿是接受了他,可是他心裡卻明白,聞大夫人再也不會如初婚時,那般全心的信任他。
聞三夫人知曉聞老太爺贈予聞雪意嫁妝後,等來的是聞老太爺按府裡規矩贈予聞悅意的銀兩。聞三夫人打心眼裡覺得是因爲聞悅意親事人選的不如意,纔會讓聞老太爺淡待這個孫女的嫁事。聞三夫人氣極隨手砸了一個她素來喜愛的珍品杯盞,那一口悶氣無處發作,只能尋聞悅意發作起來。聞悅意聽着聞三夫人的話,傷心的淚水漣漣不絕,哽咽着說:“母親,太平盛世,武官無用武之地,纔是女兒的福氣。
父親一心爲女兒着想,母親,我不想跟你一樣,過這種姨娘時時在眼前晃盪的日子。父親跟我說了,他家日子富足,長輩們都是隻有妻室沒有妾室。只要我成親子嗣不難,將來只有我和他過日子。我不怕吃苦,我只怕心苦。”聞悅意對聞老太爺會重置聞雪意的嫁妝,她並不覺得奇怪。聞老太爺一直偏愛這個孫女,有時寵愛還會超過嫡長孫。聞悅意想着聞朝磊的話,那人是輕易不會入安城。
她是聞朝磊的長女,她的父親不會在嫁妝上面虧待她。聞悅意知道勸服不了聞三夫人,她如果懂得想事,不會爲此糾結這麼多年,還幻想着聞老夫人待她會勝過聞大夫人。聞悅意由着聞三夫人發怒,反正她是改不了聞老太爺和聞朝磊父子的決定,只能尋兒女發作一通。聞悅意漸漸長大,也能體會聞三夫人失意的心情。一個世家張揚的嫡女,嫁給一個庶子,她一直昂起頭,學不會低下頭做人,她自然有千萬般的不甘心。
父親和母親,各站在一頭,做兒女的人,只能做那個最糾結的人。聞三夫人深有體會的瞧着聞悅意,低聲說:“你想得太過簡單,過日子,那能有你想象的那般好。”聞三夫人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當年她嫁進聞府,想得太過簡單。結果這些年過下來,身子累了,心跟着累了。聞朝磊去外地,她做主提一個丫頭爲姨娘跟過去服侍,這要是換了在初婚的日子,她是不會讓別的女人挨聞朝磊的身邊。
聞三夫人留給聞悅意一個凋零的背影,聞悅意有些不相信的唸叨着:“母親,剛剛落淚了嗎?”她想了想,還是否定的搖頭,聞三夫人如何會在人前掉淚呢?聞三夫人這一日,又聽得一個消息,聞朝磊手快的爲聞秀益定下親事,只等着第二日夫妻雙雙跟着官媒去女家下定。傍晚時,聞三夫人等來了聞朝磊,聽他一通話說下去,她的臉色灰敗下去。長子的小家保不住,兩親家將要成仇。
而次子的親事,她只能做一個門面人,主不了事開不口,只要跟着聞朝磊點頭應付就行。聞三夫人苦笑着聽完聞朝磊的一番話,終是在他要不耐煩的時,開口說:“三爺,如今我在你心裡就是一個擺設,對嗎?”聞朝磊好半會開口說:“我們是結髮夫妻,只要你不衝動行事,我總是記得你的好。”聞三夫人澀然的笑起來說:“三爺,你如今還記得結髮之情,我也念着你的好。小五夫妻的事,還是由我再去勸勸媳婦吧,再下決定吧。”
聞朝磊經聞三夫人提醒,也記得年輕時的美好,終是心軟下來說:“她要是能改自然好,要是改不了,你和小五兩人又不能定下來,按大哥的意思,他們夫妻要移府出去另居了事。”聞三夫人臉色蒼白起來,她絕對不許自家長子落那樣的下場。她沉沉點頭說:“我要是勸不服她,要出妻就出妻吧。”聞朝磊瞭然的點頭,他不信一個一直張揚性子的小女子,這麼快就能改變性情,只怕是更加不受勸服的人。
聞朝磊放心不下,只能延期一天回去。聞三夫人尋到機會,叫來聞五少奶奶說話,結果是不歡而散,小夫妻當天大吵一架。聞朝磊直接約見親家,言明聞府三房要出妻的事。聞五少奶奶的父母,當場就發作起來,可是不管他們夫妻如何的漫天要價的罵人,聞朝磊一直神色平靜的瞧着他們,最後沉沉的開口說:“這事情由你們提出來,勝過由我們家開口。你家女兒這般的性情,我家兒子實在承受不起。”
這個夏天將過去時,發生一樁最讓聞府晚輩震驚的事情,就是聞秀炎夫妻合離的事情。聞雪意是滿臉驚懼的神情瞧着聞大少奶奶,低聲尋問:“大嫂,五哥和五嫂成親時日短,爲何會這般匆匆忙忙的合離?”聞大少奶奶瞧一眼聞雪意,同樣低聲說:“怨不得我們府裡下這種決定,三叔和三嬸都是厚道人,原本是想要出妻,後來還是改成合離。你五嫂在我們家中這般折騰鬧事,也不過是憑仗着孃家人得了貴人的寵愛。
她的容貌那般的絕美豔麗,如何適合做書香人家的兒媳婦。是三嬸愛美心太過重,才定下她爲五弟妹。五弟性情太過端正,又不善與討好人,夫妻之間相處不和,遲早會成爲怨偶。如今這般行事,各自還來及婚配。”聞大少奶奶也覺得聞秀炎夫妻分開,是做得最好的決定,憑前聞五少奶奶的容貌,又是那般不安分的性情,日後最易生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