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燒烤一直吃到將近十一點, 依然有人哈在興頭上，不肯散場回家。
“從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到什麼都沒有的地……”
樂梨在一旁看着神色微醺的席露又一次掛斷了備註爲“江禍水”的人的電話。
“副主編，是不是家裡有朋友在等你, 我看你喝的有點醉, 讓她來接你吧。”
席露似怔了怔：“我？我家裡哪有人？”頓了頓, 苦笑一聲道, “哦, 忘了，家裡有個小混球呢。”
樂梨愣了愣，小混球是人還是……狗？
席露撫撫頭髮：“我去下衛生間。”
索索湊到樂梨身邊：“席露很可以吧, 喝這麼多才有了點醉意。”
樂梨看着桌上那些空酒瓶：“是挺厲害的。”
“從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到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我們像沒發生事一樣……”
樂梨和索索看着桌上震動的手機，依舊是“江禍水”的來電。
索索嘖一聲：“我覺得, 這個電話……咱們接不接？”
樂梨讓出身邊空位：“副主編醉了不能開車, 你接吧。”
索索搖搖頭：“你比我會說話, 你接你接。”
“好吧，我接……”
很快。
樂梨掛掉電話, 轉頭對索索道：“是男的啊……”
索索故作驚訝：“真的假的啊，完了，不會是那天的小帥哥……”
“我還以爲是女的。”樂梨皺皺眉，突然逼近索索：“索索，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明明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索索咳一聲, 轉移話題道：“這人什麼時候來？”
“說馬上到, 可把副主編交給他, 能行嗎？萬一……”
索索笑一聲：“好啦, 不用擔心, 這人就是那天的小帥哥，和副主編的關係嘛……”她靠近樂梨耳畔, “是同居關係哦。”
樂梨隨即放心地唔一聲，卻聽索索嘆口氣：“唉，有人等有人接真好。”
樂梨笑道：“你家那位橋總裁呢？今天怎麼沒找你。”
索索晃晃手中的啤酒瓶：“死了。”
看來是又吵架了，樂梨忍住笑，看了看手錶：“挺晚的了，送走副主編後咱們也撤吧，我沒喝酒，等會你車鑰匙給我，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家，小梨姐，你今天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樂梨挑挑眉，剛想問怎麼回事，席露已經坐了回來，看神色已清醒了些些，樂梨便如實將剛剛那通電話告訴她，只見席露揉揉額頭，嘟囔了聲，“到哪都躲不過這隻小混蛋”。
明明是埋怨語氣，神色裡卻露出些難得的嬌憨之態，樂梨和索索對視一眼，噗嗤笑出了聲。
知道有他來接，席露醉也不敢醉的頭腦便放鬆許多，很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樂梨想拿個外套給她披上以免着涼，一轉身卻看到那邊轉角有個個子高高的年輕男人站在路燈下，身上穿着和席露相同款式的黑T，正翹首往這邊張望着。
雖隔着稍遠距離，但男人面上的那雙眼睛尤令樂梨深刻，那是成人世界裡難得的一雙清澈眼睛，卻又不似孩子那般懵懂，透涼，透亮，就像是這夏夜裡的一杯冰檸檬，乾淨而不空白。
她碰碰索索的胳膊：“那個，是不是？”兩個人扶起席露一起退了場子，男人沒有過去接，反而在轉角處安靜等着她們走過去。
“咳，江禍水？紅顏禍水的禍水？”索索眨眼探問。
男人的眉毛挑了有三挑，正色道：“霍是霍元甲的霍。”
仍帶醉意的席露卻在索索後面神色茫茫地歪歪頭，嘁了一聲：“明明是禍水的禍啊，你那個……”
江霍水擡手便將席露拉了過去：“跟你說過我改了。”看她濛濛醉態，又無奈搖搖頭：“又喝酒。”
“關你什麼事？”
樂梨咳一聲：“那個，江先生，副主編就交給你咯，我們兩個先走了，副主編，明天見。”
席露皺皺眉頭：“嗯？走了？再跟我喝……”
江霍水嘆口氣，彎身便將席露抱起來往車的方向走：“回家，我陪你喝。”
索索捂住嘴：“哇……”
樂梨拉住索索的胳膊也把她往車上帶：“走啦走啦，別看了。”
“萬一副主編被欺負了怎麼辦，再看一會看一小會兒……”
樂梨搖搖頭，卻見那邊席露撲楞着甩掉了腳上的鞋子，傲嬌哼哼道：“不要抱，要背，江禍水，揹我走，揹我走好不好？”
索索睜大眼睛：“果然戀愛的女人，就是不一樣……”說着趕緊回頭看一眼那邊還在吃喝的同事，“幸好幸好，只有我們兩個看到了。”
樂梨笑撫額：“現在我們能走了吧？”
索索嘻嘻笑兩聲：“走，咱們也回去繼續喝。”
樂梨仍是不放心：“你確定今天不回家？”
索索點點頭：“小梨姐，你就收留我一晚吧，求求你了，我想看小六六了，好歹我也照顧過它幾天呢，我猜它肯定也想我了。”
樂梨無奈笑道：“好啦，只要你家那位不半夜打電話跟我要人就好。”
“走咯~喝酒，擼串，吸大貓！”
“……”
夕陽小區。
幾排嶄新街燈明亮立在兩旁，索索擡手擋了下光：“怎麼這小區燈這麼亮？”
樂梨笑笑：“有個不留名的好心人出資，把小區所有的街燈和樓道燈都換新了。”又擡眼看看樓道口的點點紅光，“還裝了很多攝像頭。”
“安淮哥？”索索唔一聲，“他可真是用心啊，那你今天這麼晚回，他？”
“我報備了的，還保證滴酒不沾。”樂梨擡手看看手錶，“而且他會在十一點半打電話過來查崗。”
索索悵然一聲：“羨慕啊羨慕。”
“羨慕被查崗？要說起這個，誰能比得過你的……”
“嘭！啊！”前方突然幾聲異響，樂梨和索索嚇了一跳，擡頭看看，原來是一個揹包的男的不小心和另兩個走夜路的小姑娘撞上了，互相道過歉後，便匆匆散去。
樂梨笑笑：“看來夜貓子真不少，咱們快上樓吧。”
索索歪歪頭，皺眉嘟囔了句什麼，隨即搖搖頭，跟着樂梨去了。
進了房門，索索又興奮起來，這兒看看那兒摸摸，直誇樂梨會生活，在知道房子初始的佈置是牟可做的後，又開始誇牟可有品位，樂梨看着她嘰嘰喳，也不阻撓，在桌上放了兩罐啤酒後，便抱着快睡着的小六六等電話。
等安淮的查崗完畢，索索終於安靜下來，開始默默坐在沙發前喝啤酒，樂梨將小六六放回貓窩，也開了一罐喝起來。
好一會兒，索索才又開口：“小梨姐，你跟安淮哥，是憑什麼認定對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