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一

三六一

雯藍笑道:“你不是不學無術,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念,實在無心顧及旁的罷了。”

慧姍原本以爲二哥成親之時,何恬即使不鬧一場,也定要傷心難過幾天,此時旁觀何恬,儀態優雅,不像原來動則發潑,想她是頓有所悟,釋下心懷了。

雯藍問何恬:“今兒孫會長的三公子找你都說了什麼?”

何恬淡淡地道:“他父親已把家裡大部分生意交給他,我勸他即得機會,當要珍惜,切不可再向原來那樣虛度光陰了。”她緩了緩又道:“孫會長那個小太太前兒沒了。”

慧姍聽了一驚,她在何夫人生日時見過那女子,雖覺得不能跟佳紅比也是少有的美人,忙問道:“看着年紀不大怎麼就死了?”

何恬嘆道:“聽說從上個月開始就不大吃飯,又被孫會長那些小老婆擠兌,漸漸地就病起來,孫會長原還不在意,等到見到她已如風中之燭,想救也就晚了。想着她初嫁進來,如花似玉,心裡難過,也就病了,否則也不會把生意都交出去。”

說着說着話題竟轉到霍思蘭身上,雯藍問:“思蘭表姐說過要來參加二哥的婚禮,怎麼沒和表姐夫一起過來?禮物倒是送了不少。”

何恬道:“思蘭姐懷孕了,不大愛吃飯,又怕路上顛簸影響到腑中的胎兒。”

慧姍道:“思蘭姐當時說得狠,就是化了灰也不會原諒周鳳明,沒想到還是和好了,再強硬的女人,也禁不住男人的繞指柔。”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婚禮的第二日,荷香一個人過來了,看着風塵僕僕的荷香,何夫人問祝兒哪去了,荷香哭道:“我們找了一個月也沒找到她的姨母與表哥,忽然有一日和她走到四川蛾眉山,就說什麼也不肯走了,求着師太非要出家,我再三勸她也不聽,她說心中牽掛,唯有姨母與表哥,如今他們不知去向,她也就沒什麼念想了。”

何夫人一聽忍不住傷心動腸地暗中哭了一場,又想祝兒與佳紅是姐妹,就找韓晴商量,是否把實情告訴佳紅,或許佳紅勸勸妹妹,祝兒能念着姐妹之情,重新回來。

韓晴道:“此時若說出來,以佳紅的性子,怎忍心看着妹妹受苦而不顧,還是等祝兒有了下落,再告訴她也不遲。”

臘月初,上海下了一場雪,連黃浦江都結了冰,雲山以賞雪景爲名,把胡泰裕、韓晴、慧姍及韓玉露祖母及父母親都接到上海,實是接他們一處過年。

韓老太太接到電話的當天晚上,樂得半宿沒睡着覺。與女兒分別三十餘載,終於可以在一處過個團圓年。

韓老太太一輩子唯夫命是從,老爺說胡泰裕不好,她也認爲必是不好。胡泰裕在韓府做僕人時,韓老太太又是個不管事的人,對他並不太熟悉,只記得高高大大,長得挺俊的。以爲韓晴看上胡泰裕,是看上了他的相貌。

韓晴三天回門,老太太冷眼旁觀,發現胡泰裕雖不善言談,言談舉止間卻看出是個忠厚仁義之人,而且對老太太言聽計從,極盡孝道,對韓晴也是十分呵護,把老太太哄得十分開心。

老太太忽然就難過起來,如此一個好女婿,怎麼就晚了三十年呢?晚上與韓晴獨坐閒談時,趁着身邊沒人拉着韓晴的手哭道:“你爹一輩子對我不好,我也沒恨過他,覺得他就是倔些,心眼兒不壞,可是晴兒,我現在真的很恨他,是他誤了你的終身,若不是你大哥周全,你與你女婿差點兒錯過了,也是媽糊塗,怎麼就什麼都信你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