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9

胡慧姍最是心裡裝不住事兒的人,一聽胡云山問他,立即大說大笑道:“還能爲什麼?還不是爲了二少爺的終身大事。爹怕你在外面招蜂引蝶,別又端槍動刀的,就做主,將孃的侄女韓玉露給你做夫人,不過媒人也算我一個,等成了親,打媒人的賞可不能少了我。”

胡云山剛纔還是笑容滿面,聽到這兒愣了一下,接着又嬉皮笑臉地說道:“別開玩笑了,憑你二哥一表人材,爹怎會給我選個鄉下丫頭?”

胡慧姍正色道:“誰騙你了!不但親定了,連聘禮都下了,鄉下丫頭怎麼了?我也是鄉下丫頭,你才從鄉下出去幾天,倒瞧不起鄉下人了。你也別自命清高,我倒覺得她嫁你,是你高攀了她。”

一看慧姍的樣子的確不像騙人,胡云山臉立即沉了下來:“我跟爹說過多少次了,我的婚事不勞他老人家費心,真是幾日不見,倒變糊塗了不成。”他冷哼一聲,“你去玩吧。我去看看爹。”

胡慧姍賴着跟在他後面:“我也去。”

“不許去!”他怒喝一聲,氣沖沖地向書房走去。

胡云山很少對她大聲說話,何況如此大吼,竟嚇了她一跳,扁扁嘴想哭,忽然一擡頭見他二哥雪白的褲子後面全是泥,何嘗見過他如此狼狽過,心裡好奇又不敢問,只能偷偷地跟在他身後。

胡云山推開‘爽心齋’的院門時,胡老爺正站在花園裡凝望着一株玉蘭草發愣。自從胡夫人過世後,胡老爺就在後院建了這座爽心齋,自己一個人搬了進來。胡云山見爹在看玉蘭草,知道他又在想韓晴了。因爲這株玉蘭草是當初韓晴私贈給胡老爺的訂情信物。一看到爹又在想韓晴,又聯想到爹要把韓晴的侄女許配給自己,氣就不打一處來,又不敢發做,只得強按住心中的怒氣,走過去,儘量將聲音放得心平氣和:“爹!”

胡老爺上次見到韓晴比以前又憔悴了很多,心裡難受,沒想到過了二十九年,他對她的愛仍是那麼刻骨銘心,每見她一次,對她的愛就深一層。

胡云山一聲呼喚,把他從沉思中拉回來,他應了一聲:“你回來了!進屋來爹有話和你說。”他先進了屋,胡云山隨後跟了進來。胡老爺在書案前坐下來:“山兒,你回來的倒挺快,爹還以爲你得過兩天才能到家。想必你也知道爹給你訂了親,爹着急叫你回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婚禮是想辦成西式的還是中式的?”

胡云山初聽他爹說想聽他的意見,心裡一喜,見問他婚禮想辦成中式還是西式的又一沉,忍不住緊皺着眉說道:“如果新娘不是韓玉露,婚禮辦成中式還是西式的我都沒意見。”

胡老爺沉着臉說道:“爹也是權衡再三,才下的決心敢去求親。韓玉露不但家世高貴體面,而且才貌雙全。爹倒怕你配不上她,多虧韓少爺通情達理,才許了這門親事,真是胡家祖上榮光。”

胡云山向來自命不凡,總覺得天下人只有他看不上的,沒有他配不上的,他爹和慧姍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韓玉露嫁給他 ,是他高攀了,心裡更加不痛快。他冷笑一聲:“什麼才貌雙全?爹您不要騙我了,我知道您一直爲當初拋棄林嬸,覺得愧對於她,想要彌補,要用您兒子的終身幸福來換取您良心的稍安和二十九年前的負心。爹難道您不覺得這對兒子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