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一
何恬看着他面露滄桑,與以往的意氣風發叛若兩人,有些難過,拉着他進了屋,命春妹倒茶,看着他把茶喝完,問他吃過早飯沒有,雲山方想起他跟玉露都沒吃早飯,玉露白天有課,卻因爲自己慪她而餓着肚子,心裡難受,問何恬有什麼吃的?
何恬笑道:“我這兒能有什麼吃的,左右不過一些清粥罷了。你若不嫌棄,在這兒將就一口也好。”
雲山本打算她這兒有好吃的,給玉露送些過去,見她如此說,就沒再提。何恬親自給他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問道:“玉寬現在怎麼樣了?”
雲山端起碗喝了一口,粥清香撲鼻,喝到他的口裡卻苦澀無比,何恬見他皺了皺眉頭問道:“不可口嗎?”
雲山淡淡道:“不是。”悶悶地喝了一碗粥,菜沒動一筷子,站起身走了。
春妹見何恬放下手裡的碗,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胡云山走出院子,仍一動不動,她走過去輕輕說道:“姑娘,飯要涼了。”
何恬慢慢轉回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粥,冷冷地嘆了一口氣:“粥涼不如我的心涼。去幫我查一下,胡少爺怎麼了,吃錯藥了。”
春妹去不一會兒,回來說:“沒什麼事兒,跟韓先生鬧了點彆扭。”
何恬冷笑一聲:“別人冷臉他倒願意貼,偏把我一顆熱心當成驢肝肺。”她坐在梳妝檯前,讓春妹把她的頭髮捲成大浪,邊畫臉邊讓春妹給她找衣服,春妹挑了件何恬平日最喜歡的衣服鋪到牀上,何恬從鏡子裡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只上了一節課,何夫人派人把刻兒和淑娜接走了。玉露閒着沒事兒坐在窗前臨摹唐伯虎的《春風灑盞圖》,聽外面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她擡起頭,見何恬走了進來,一陣刺鼻的香水味隨風吹進屋來,玉露放下畫筆,站起身相迎,何恬面上帶着笑:“我這個俗人來了,打擾你雅性了。”
玉露笑道:“是三小姐太忙,不肯多來坐坐。”她要去沏茶,何恬笑道:“剛陪胡二哥喝了粥不渴。”她見玉露的背影一僵,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嘴裡狠狠咬了咬牙,低頭看見玉露畫的畫兒,問道:“嫂子也喜歡唐伯虎的畫兒?”
玉露折回身,雙手握在一起,笑道:“說不上喜歡,閒着沒事兒塗鴨罷了。”
何恬拿起畫兒端祥了一會兒:“我現在方知道二哥爲什麼不喜歡我,有二嫂珠玉在側,哪還有容我之心。”邊說邊拿起手帕拭淚。
玉露雖不喜歡她,礙着面子坐到她身邊勸她:“他豈是真心喜歡我,只是父命難違罷了。”
何恬坐直身子,玉露見她眼圈通紅,並不像裝的,知道她雖然性格刁鑽對胡云山卻是真心的,把以往嫌棄她的心減了些。
何恬道:“這些年愛二哥真得很辛苦,原以爲思蘭姐結婚了,他能選我,結果還是錯過了,現在死了心反倒好。”
聽何恬說雲山喜歡霍思蘭,玉露腦中閃現那個梳着長髮,雍容華貴、俊秀迷人的女子,她雖知道何恬不懷好意,仍忍不住好奇問道:“他喜歡思蘭小姐,爲什麼思蘭沒有嫁給他。”
何恬道:“這個我倒說不清,好像姑父做的主,可惜後來還是分開了。聽說二哥舊情難忘,還去找思蘭姐,可惜思蘭姐已遠赴法國。”
玉露直覺得一陣冰涼從頭頂直沁於心底,直到把手足都冰住了,她渾渾噩噩地坐着發呆,何恬何時走她都不知道,直到佳紅捧着食盒進來,見她臉色蒼白,滿頭是汗,嚇了一跳,在她頭頂上一摸,涼得冰手,她忙拉住她的手,手也冰涼,她邊幫着揉邊問道:“怎麼了?”
又搓了一陣,覺得手漸漸暖了,方放開,站起身,打開食盒,從裡面端出菜來,笑着對玉露道:“你早上還和雲山嘔氣,他卻打發人從桂香樓給你訂了飯菜回來,怕你餓壞了,單這份心,你也該和他好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