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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靖華因刻兒要出去解手,他爹正與汪氏少總裁說話,刻兒又不許他媽及丫環們相陪,只得過來拉住何靖華的手。只得強忍着笑,邊向馮小姐告辭出來。

馮小姐輕佻地瞟了一眼韓冰,眼角爬上笑容:“貴客雖多,卻難得投緣,我倒不覺得在此是浪費時間,胡少爺多心了。何況韓先生看上去,並非尋常人,腑有詩書氣自華。”

韓冰本就性子高潔,對何恬直指其鼻,頗有些微詞,其實大凡女子再大度,也不似男人般寵辱不驚,聽馮笑蓮似誇非誇之語,她冷冷一笑:“馮小姐言之過矣,韓冰實不敢當。”

何恬一直冷眼旁觀,見胡云山眼睛瞬間沒離開過韓冰,隨她笑而笑,隨她怒而怒,她忍不住心底泛酸,她正爲剛纔衆目睽睽下,用手指着韓冰,覺得自己雖有苦衷,但確有失大家小姐身份,暗自後悔,再看胡云山毫不掩飾的脈脈含情,頭腦一熱,早把剛纔的冷靜拋之腦後。其實韓冰得遇何恬這樣的對手,實是她之幸,否則遇到一個心機深重,明是一團火,暗是一把刀之人,纔是最難防犯。

何恬咬了咬牙,笑道:“二哥,你這麼盯着韓先生看,小心客人們誤會你偏愛相公,這些年,你在女人堆中始終冷若冰霜,大家都在猜你是否好男風,別讓人落了口實。”

韓冰臉色攸地變得煞白,她自女扮男裝以來,一直循規蹈矩,不論男女,因自己容貌出衆,一直冷然避之,即使胡云山與她有夫妻之名,她都時刻提防他越矩,近來一些外國的開放風氣漸漸傳入中國,她卻不爲所動,並不是被五千年來的封建意識所束縛,她以女子之身,敢不扎耳眼,敢不裹腳,但是卻不能不自重。而今何恬當着衆人面,將她比做男妓,如何讓她泰然處之。‘曲巷趨香車,隱約雛伶貌似花,應怕路人爭看殺,垂簾一幅子兒紗。’她覺得她此時真如招搖過世的相公,被人品頭論足不說,還一味的羞辱。

韓冰在何府數日,聽下人們不斷傳出,不論胡云山現在對三小姐如何,他的妻子都非三小姐莫屬,韓冰初時並不以爲然,後來想着兩人門當戶對,又是青梅竹馬,難免無情,對胡云山多次對自己坦言,都覺得他只是在試探自己是否是韓玉露而矣。

而今被何恬嘲笑,倒覺得她有意污辱自己這個下堂之妻,她終是年輕氣盛,忍不住反脣相譏一句:“三小姐真是見多識廣,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什麼叫相公,聽三小姐一解釋,方纔茅塞頓開。”她故意在見與識兩字上加重了語氣,見何恬面色沉了下來,她拂袖而起,冷然望着何恬。

何恬本想羞辱韓冰,沒想到倒被她反擊回來,若以她堂堂名門千金,竟見識過相公,那她又是什麼人?雖恨得咬牙切齒,仍舊屏心靜氣地笑道:“見多識廣不敢當,不過倒是聽過相公衚衕裡都是才子,二哥與你萍水相逢,豈會知你出身何處?如今你身居何府綺羅錦緞之中,吃穿用度,皆與主子一樣,你不心存感激之情罷了,倒諷刺我,不論我行事如何,終是名門之後,而你卻是來路不明之人!”

何靖華正好帶着刻兒回來,一聽何恬奚落韓冰,頓時放開刻兒的手,冷着臉走過來,訓責道:“不許胡說,韓冰才氣過人,爲人正直,肯屈尊到我們家,是給我面子。要說感激,倒是我們應該感激他。”

何恬轉過頭,冷冷地瞪了一眼何靖華:“受僱於何府,我們卻要感激他?二哥真要把主僕之位倒置了。英雄才子上海灘何時缺過?二哥何必單單挑上他?”她滿腑的苦水,不能直言,若不是二哥把她帶回府,她不會與胡云山重逢,自己又何必會陷入這場紛爭之中。

何靖華覺得她是無理取鬧?以他對胡云山瞭解,即使沒有韓玉露,胡云山也不會娶何恬,爭風吃醋,只會自取其辱罷了,他只想快快結束這場爭執,痛心地問道:“三年來,爲刻兒請了十幾位老師,刻兒又聽過誰的話?又有哪個肯留下來,難道你忍心爲一己之爭,讓刻兒耽誤終生?”

胡云山初時本想插口,又想讓韓冰受些苦反倒好,否則事事如意,自己幾時方能將她接回,何況將她比做相公又如何,她終是女子異釵而卉。

客廳裡的人,開始各據一角,相熟三兩個喁喁而談,可是何恬的聲音越來越大,不容他們不停下話,而轉向他們聚過來。何恬被何靖華和韓冰氣得失了理智,只想什麼解氣說什麼,她冷笑着說道:“別說刻兒禁不起她的誘惑,言聽計從,就是你與雲山又有哪個能置身事外,就是狐猸託生,也沒有她之妖,靈蛇轉世也沒有她之野,麗娟呵氣如蘭,繹仙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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