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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山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又坐好了,方說道:“這一說你就把我們拆散了半年之久,俗語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難道你就忍心爲了你的侄兒,而阻止我們夫妻團聚。”
何靖華笑道:“我哪兒拆散你們了,如今你朝也見,夕也見,你不是最嚮往洋人自由戀愛,讓你們日久生情豈不正好,難道你現在就想洞房不成?以她所作所爲,非常人可比,你還是端着點兒,別再嚇跑她,想找可就不容易了。”
胡云山翻了個身,用手支着頭,臉向着何靖華問道:“靖華,你覺得韓玉露和方祝兒誰長得更好?”
何靖華微愕了愕,笑道:“如果韓冰真是韓玉露,她的喬裝之術可謂是高明之至,舉手投足間十足一個俊朗少年,即使看過畫像,到現在我還想不出她女裝的模樣。祝兒是我的姨娘,她好看與否,豈能是我這個晚輩所能評論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何靖華剛想回頭看,胡云山已從牀上坐起,傳來何夫人的聲音道:“你別起猛了頭暈,早就想過來看你,先是都軍大人拜訪,前面鬧騰了一陣子,等閒下來,夜又深了,昨兒早上又說你去醫院了,怎麼樣,好點了嗎?”
胡云山已站起身,三步兩步走過來,挽住何夫人的胳膊道:“伯母看我可好了?”邊說邊扶着她坐到椅子上。
柳枝帶着一個小丫頭,每人手裡捧着一個大盒子,放到桌子上,何夫人笑道:“聽人說你病很重,嚇了我一跳,看你現在的樣子,定是她們見我沒事閒着,故意嚇唬我,讓我白擔了兩日的心罷了。不過你的臉色較往日蒼白了些,我讓廚房給你熬了點兒燕窩粥,又給你燉了碗肉湯,補一補身子。”
胡云山笑道:“我又不是什麼大病,醫生告訴我宜吃些清淡的,伯母心疼我反倒送了這些大補之物,我若不吃白辜負了伯母一番心意,若是吃,又怕心火太盛,有損身體。”
何夫人道:“多吃當然不好,少吃些沒關係,一個大男人整天病怏怏的,雖說心病還得心藥醫,但是略微補一補,我想也不會有害。”
何靖華一直站在何夫人的對面,默默聽着兩人一問一答,聽何夫人說心病還得心藥醫,就看着胡云山直笑,何夫人正好一擡頭看到他笑,隨口問道:“從我進來,你聲也不吱一聲,這會兒笑什麼,難道你娘說錯什麼話了?”
何靖華忍着笑道:“額娘從進屋開始,就當我不存在一般,想打招呼也插不上嘴。我笑並不爲別的,只是覺得額娘話一說就到了點子上,雲山是否心病只有他知道,只是心藥方對症纔能有效,何至於他只一夜功夫就痊癒了。”說着對胡云山又笑起來。
胡云山此時方領會到朋友是用來陷害的,竟有些後悔不該把韓玉露就是韓冰之事對他說明。何靖華看出胡云山有些要惱了,何夫人也沒聽出他話中之意,反倒替胡云山解釋起來,“我原來覺得洋鬼子那些藥,不是水就是面的,是他們拿來騙我們這些中國人的,現在看來倒挺管用的。”忙岔開話題,親自打開食盒,爲胡云山盛粥,見竟是滿滿一大碗粥,問道:“額娘做了這麼多,雲山一個人怎麼吃得了。”
何夫人道:“我也給你帶了一份,省得你又說我偏心。”
何靖華笑道:“別說雲山心火過盛,吃不得這些大補之物,就是我也不能總吃,額娘即使不給我帶份,我也絕不會在此處挑額娘偏心。“
何夫人笑着罵了他一句:“這屋裡通共就你們兩人,都說寧落一羣不落一人,難道就差你吃那一口。雲山剛剛說誰跟祝兒比誰更好看,難道世上還有跟祝兒可比之人?”
胡云山笑道:“一個人一個眼光,有人覺得這個人像仙女似的,卻有人覺得長得醜,我知道在伯母的眼中,世上再也沒有比祝兒更好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