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忠肝義膽

午夜,一輛黑色的轎車一路狂奔着。

轎車裡被閃光彈刺激得短暫失明的駱駝的視力也漸漸恢復,但是睜開雙眼依然刺痛的厲害,駱駝索性就閉上眼睛。加上駱駝身中的槍傷也大量流血,駱駝讓大兵把車開到高世風別墅在那裡有專門的外科醫生,只要到了那裡他就有救了。

就在駱駝閉目忍受槍傷痛楚的時候,他感覺到轎車的速度緩緩慢了下來最後停了下來,緊接着他感覺到前面司機位置坐着的大兵下車了。

但是好半天都沒有聲音傳來。

駱駝微微張開血紅的雙眼看到的只是車窗外一些模糊的影像,“大兵!”駱駝叫了一聲,但是依然沒有人答應。駱駝以爲已經到了高世風別墅,而大兵正跑進別墅去找人。這個時候駱駝在心頭輕輕一嘆,這麼多年當大哥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重心耿耿的小弟,以後一定要重用他。

但是幾分鐘過去了,駱駝感覺到四周依然寂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難道大兵傷重在中途倒下了?儘管駱駝身中兩槍但是由於平時駱駝身體就很強壯加上受傷不是致命部位,所以駱駝只感覺有些大量失血後的眩暈而已暫時並沒有危及到生命。駱駝身上的幾個傷口都被駱駝自己粗略的包紮了一下,看到大兵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回來。駱駝費勁的打開車門踉蹌的走出車門,誰知道剛邁出車門大腿上的傷口立時撕裂開來,痛得駱駝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好半天駱駝倚着轎車的車門站了起來,鄧着血紅的雙眼駱駝定睛一看發現這個地方很陌生,並不是什麼高世風的別墅,而是城市中一個偏僻的小巷。小巷中有幾盞微弱的燈光不斷閃爍着,整個小巷裡除了駱駝自己似乎空無一人,小巷深處令人作嘔的垃圾味道不時的傳過來。

大兵把車開到什麼地方?這究竟是哪裡?駱駝在心頭暗道。

這個時候駱駝注意到整個小巷裡並不只有他靠着的這輛車,在距離自己車十幾米遠的地方還有一輛車,車燈在不斷閃爍着,駱駝隱約可以看到車廂裡有人影晃動。

好奇心驅使着駱駝踉踉蹌蹌朝那輛車走去,也不知道爲什麼駱駝此時就知道在自己前面的那輛車裡到底坐着誰,而此時他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現在的處境。

駱駝剛走出幾米遠就望見小巷裡一盞燈下面有一道人影靠着牆邊站着,昏暗的燈光籠罩下一點星火忽明忽暗,只能隱約看到人影的半張臉孔。

“你是誰?”駱駝低聲嘶吼道。

那道人影沒有說話,昏暗中的星火似乎更加明朗了一些。駱駝使勁揉了揉刺痛的雙眼再仔細一看赫然發現那道人影竟然就是救自己回來的大兵,就見大兵一手掐着菸頭目光如炬的靠着牆邊望着小巷中孤獨的駱駝。

“大兵,你在那幹什麼?爲什麼要把車停在這裡,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駱駝喘着粗氣大聲質問道。

但是牆邊站立的大兵依然不緊不慢的抽着香菸,就在駱駝要朝大兵邁步的時候,小巷裡停靠得那輛神秘轎車的車前燈突然瞬間大亮。耀眼刺激的燈光立刻嚇了駱駝一跳,駱駝條件反射的用手擋住了耀眼的光線,好半天他才適應了小巷裡的光線。

這個時候駱駝突然注意到從轎車裡走下了三個人,三道身影在背後車燈放大下變得悠長深遠,三人影子瞬間籠罩在了橐駝的身上。

由於三人背對着車燈使得三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駱駝那滿臉的血污和驚恐的表情,而駱駝卻只能看到三道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根本看不清楚三人模樣。不過從三人的身形來看,中間一人身形高大俊朗,而旁邊的兩個人,一人身形略矮卻隱含爆發之力,還有一人則是體態有些臃腫看起來卻不累贅,三人俱穿着一身風衣站在車燈前一動不動。

“你們是什麼人?”駱駝躲避車燈的強光眯着眼望着前面的三個人。

“再往前走幾步不就看清楚了麼?”一個深沉的男聲提醒道。

駱駝知道自己避無可避,眼角瞄了一眼牆邊的大兵,雙眼閃過一道寒光。駱駝隱約的感覺到牆邊大兵有問題,但是究竟哪裡有問題他也說不上來。如果存心出賣他,剛纔大可以不救他就可以了。如果不是出賣他,那麼眼前這三個神秘男人又是誰呢?到這裡駱駝索性把心一橫,捂着肩膀的傷口一步一步朝三人走了過去。

當傷重的駱駝三步一搖五步一晃的走到三人前幾米的時候終於看清楚了居中男子的面孔,彷彿見到惡魔一樣讓駱駝驚駭莫名,眼前依然是個帶着淡淡殺機的笑容,似乎連眼神都帶着一種嘲笑和得意的男人。

“是你!”駱駝立時嚇得出口驚叫一聲,後退一步站立不穩撲通一聲坐在地上。駱駝同時把目光投向旁邊的兩個人,那個身材臃腫的男人駱駝曾經在皇廷見到過。而駱駝把目光轉向另外一個人的時候,臉色幾近扭曲,驚恐的雙眼中彷彿立刻明白了一些事情,因爲這個人正是被自己瘋狂注射毒品電腦南天集團的那個人,他竟然還活着。

深諳毒品的駱駝曾經詳細計算過給這個人的毒品計量,一旦毒癮發作所需毒品計量就要成倍的增加,否則將生不如死。駱駝不相信眼前這個人竟然可以再捱過三次的毒品侵襲,又或者在毒癮的侵蝕下還能這麼完好的站着,因爲不管結果如何,駱駝都堅信這個人活不過一個月。

而眼前,這個人卻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三道人影,中間站裡的是蕭天,旁邊二人一位是影組組長萬峰,而另外一個人就是劉子龍。

蕭天目光銳利,萬峰神色平和,而劉子龍此時看到駱駝表情波瀾不驚,沒有盛氣凌人,也沒有得意猖狂,就是這種平淡如水的氣勢讓駱駝強烈的感覺到不安,甚至是恐懼。

因爲他不知道他自己面臨的會是什麼結果,不!他已經可以料到是一個什麼結果了,只是這個結果是如何實現的。此時一到劉子龍被自己反覆大劑量注射毒品時候的那種溫柔死法,駱駝就驚懼的連汗毛都豎起來。

“現在看清楚了?”萬峰問道,語氣平和的彷彿是駱駝的朋友一般,只是在駱駝的耳中更多的帶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駱駝坐在地上慘淡的笑了幾聲,接着仰天哈哈大笑,好半天駱駝面如死灰道“我明白了,我現在全明白了!沒到你的心機竟然這麼重。其實你剛纔殺了我就好了,爲什麼又要把我帶到這裡?”

蕭天微微一笑,緩緩來到駱駝跟前蹲下來面對着那張令人憎惡的面孔,淡淡說道“因爲那樣太便宜你了,我讓你知道你到底是死在誰的手裡!”

就在駱駝望着蕭天那充滿恐怖意味眼神的時候,突然駱駝眼前一黑。他猛一擡頭在蕭天出現一道人影,正是被駱駝曾經用大劑量毒品折磨的劉子龍。蕭天站起身來走過劉子龍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交給你了。”

劉子龍歪着脖子一臉冷笑的望着坐在地上滿臉驚恐之色的駱駝,此時駱駝眼中的劉子龍與魔鬼無異,駱駝不斷的向後移動着斷斷續續道“你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求你別殺我!”

駱駝話音剛落劉子龍突然飛起一腳,一腳踹中了駱駝的胸口。駱駝慘哼一聲被劉子龍一腳踢出去兩米開外,可見劉子龍一腳的勁力有多大。劉子龍緩緩走了上去面無表情的照着駱駝胸口又是一腳,駱駝狂噴一口鮮血飛出去一米多遠。

駱駝掙扎着坐起來但是卻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眼見劉子龍又走了過來,駱駝連忙衝他揮着手說“別打了!”但是這三個字他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衝着劉子龍幹張嘴,求助的眼神中帶着一絲人性都到盡頭的可憐,不過劉子龍依然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眼神中看不到一點的情緒的波動,也許應該殺氣滔天,也許應該怒氣縱橫,但是在劉子龍的眼中都沒有。

一腳,一腳,又一腳,劉子龍飛起的腳不斷的落在駱駝的前胸後背上。小巷十餘米長的街面被駱駝的鮮血染成血紅之色,成了一條名副其實的泣血之路。

最後駱駝趴在地上幾乎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望着劉子龍,駱駝仰面躺在地上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你給我個痛快吧!”

“沒有看到你之前我曾經過無數種殺你的方法,但是今天看到你,我發現我竟然提不起一點殺你的念頭。我不知道現在是應該殺了你,還是應該謝謝你。你讓我承受了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卻也讓我知道一個人在最絕望的時候竟然可以釋放出如此巨大的潛力,徹底克服了毒癮,這也就是我站在你面前的原因。”劉子龍望着躺在地上已經被血污染紅的駱駝淡淡的說道。

“我你也應該清楚你今天是絕對無法活着走出這條小巷的,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惹上了一個你不應該惹的敵人,那就是我們-南天集團!”說到這裡劉子龍從懷裡掏出手槍對準駱駝的胸口就是兩槍。

沒有給駱駝任何求饒和辯解的機會,“砰”“砰”兩槍過後縱橫上海攤五年之久的青幫新生代黑幫堂主白虎堂大哥駱駝就這樣死在了上海這條不知名的小巷裡,對於駱駝來說唯一欣慰的是知道誰殺了他,但是同時也是唯一的不幸,他並不知道殺他的人的名字。

“我叫劉子龍,到閻王那報道的時候不要忘了報我的名字!”劉子龍望着駱駝那死不瞑目的雙眼冷冷說道。

也就在劉子龍話音剛落,本來死不瞑目的駱駝竟然詭異的緩緩閉上了雙眼

劉子龍開完槍頭也不回的朝蕭天這邊走了過來,順手把槍扔給了萬峰跟蕭天一起上了車,萬峰握着槍望了牆邊的大兵一眼。

大兵吸完最後一口香菸扔在了地上,用腳碾滅了菸頭然後朝駱駝的屍體走去。大兵從衣服兜裡掏出一個白色手帕很細緻的把駱駝滿臉的血污清了一下,然後一把抱起駱駝的屍體扔在了自己車的後座上,然後坐在司機位置上關上了車門。

大兵坐在車裡按了按喇叭,一臉凝重之色的萬峰仰天長長的籲出一口氣,然後象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一樣猛的握緊手中的黑槍朝大兵的車走了過去。

到車門前萬峰沒有一點猶豫之色打開車門衝着坐在駕駛位置上的大兵“砰.砰.砰”就是三槍,然後萬峰看都沒看駕駛室裡的大兵“咣”的一聲合上車門幾步回到蕭天的車上,隨即發動了引擎開出了小巷。

此時在駕駛室裡的大兵前胸、大腿和肩膀各中了一槍,飛濺的鮮血把風擋都染紅了。大兵靠在座椅上滿臉汗珠斷斷續續的呼吸着,不時的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隨即大兵緩緩的用帶血的右手發動了轎車。掛檔、踩油門,轎車猛的竄了出去彷彿喝醉酒一般在小巷裡碰撞着,好半天轎車才恢復正常駛出了小巷朝高世風的別墅瘋狂開去。

這個時候距離小巷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裡兩個男人在對着話。

“他能堅持住麼?”

“我們幾人中他是身體素質最好的,應該沒問題。”

“希望他可以撐到,捱過這一關明天也許他就再也不是一個無名小卒了。”

“你這麼肯定?”

“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是如果是他就一定會!”

“這麼肯定?如果不是你預料的那樣,他的這幾槍不是白捱了。”

“白捱?這幾槍呀不會白捱的,時間會驗證這幾槍的價值。”

“但願吧!”

說話間黑色轎車緩緩駛離了夜色和血腥籠罩之下的這個上海城市的普通街頭,新的一頁也許就從這一晚開始了。

高世風別墅。

“老大,您不用送出來了,快回去吧!”

“沒關係,反正我也出來透透氣。”

“您多保重身體吧,幫裡有我們幾個在不會出什麼事的。”

“我倒不是擔心你,我就是擔心駱駝。這個人處事有時候考慮的很周全,但是有時候做事又很鹵莽,我怕的是他出什麼事。”

“沒事的,駱駝在您身邊這些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就在青龍和高世風在別墅門口閒聊的時候,突然一聲刺耳的輪胎摩擦的地面的聲音傳了過來,青龍和高世風二人都感覺到遠方正有一輛車高速朝這邊開來。

幾秒鐘過後一輛轎車瘋狂的朝別墅門口駛來,但是轎車越來越近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老大,小心!”青龍趕緊把高世風推到一邊,自己也快速的跟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飛馳而來的那輛轎車撞在了青龍轎車的車尾部,好在那輛轎車車剎的比較及時,只是輕輕追了一下尾。

“小心!保護老大!”青龍一聲令下身後幾名保鏢都自動的圍在高世風跟前,青龍也掏出了槍站在高世風身前小心戒備着。這麼晚出現一輛莫名其妙的轎車不僅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奇怪,就在青龍納悶的時候突然轎車門打開了。青龍心神一緊,握了一下手槍,眼睛緊緊注視着從車上走下來的那個人。

讓青龍奇怪的是這個人跌跌撞撞的走下車隨即打開後車門,從車廂裡抱出一個人一步三晃的就朝別墅大門走了過來。

青龍定睛一看來的人滿身的鮮血卻在咬牙堅持着抱着懷中的一個男人,而且這個人青龍見過正是駱駝身邊的一個小弟,而此時青龍和高世風也看到他懷中的那個人正是駱駝。

大兵喘着粗氣咬牙堅持抱着駱駝朝高世風這邊小跑過來,邊跑邊斷斷續續的喊“高…高先生,快…快救救…我…大哥!”

最後大兵終於堅持不住就在距離青龍和高世風幾步遠的時候突然跌倒,懷中的駱駝也脫手而出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而跌倒的大兵則仰天噴出一口鮮血翻滾到一旁。

“出了什麼事?”高世風和青龍幾乎同時驚叫道。

高世風一把推開自己前面的保鏢和青龍跑到駱駝跟前,青龍望了一眼一身鮮血的駱駝,面色嚴肅的還緩緩伸出手試探了一下駱駝的鼻息,隨即搖了搖頭,沉聲道“已經沒有氣息了。”

“什-麼?!”高世風感覺到眼前一陣眩暈,好在旁邊的保鏢扶住了他。

“放開我!”高世風大聲喝道,隨即用手一指大兵“快去看看他。”

青龍快步來到大兵跟前,把地上的大兵攬在懷裡,用手試探一下鼻息竟然還有微弱的氣息。青龍爲了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儘管大兵也身受重傷,但是依然搖醒了大兵,剛問詢幾句話,就看到大兵緩緩睜開雙眼慘淡的望了一眼青龍說道“快!快!救…救我…大哥!”隨後頭一歪失血過多昏死過去了。

“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給我救活他!快!”高世風大吼道,隨即有幾名保鏢立刻趕了過來七手八腳的把大兵擡到別墅內側的醫護室,那裡有不遜於醫院的手術設備和醫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高世風一臉怒容的低吼道。

青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嘆道“駱駝能有這樣的手下死也瞑目了。”

青龍和高世風都已經看出來了送駱駝過來的大兵身上至少中了兩槍,但是依然拼死的把駱駝送到別墅。可能在救駱駝的時候駱駝還沒有死,所以大兵直到昏死過去的時候還認爲駱駝沒有死,還在要求高世風救治駱駝。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沒有顧忌到一點自己的傷勢,一心惦記的只是自己大哥的安危,這就是青龍欣賞這名手下的原因。

青龍也看出來如果不是大兵身體素質好的話,是根本無法堅持把車開到這裡來的。不過青龍更關心這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青幫一個赫赫有名的堂主會慘死,究竟是誰殺了他?

青龍敏感的感覺到上海灘上面的天就要變了,一場沉寂了五年之久的江湖又要起風波了。這個時候青龍偷偷的瞄了高世風一眼,就見高世風漲紅了臉彷彿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炸彈一般,雙拳緊緊的攥着,彷彿要碾碎手中的空氣一般,雙眼更放射出駭人的紅色光芒。

這樣的高世風青龍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至少在他上位青幫青龍堂的這五年沒有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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