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夥人不多,二十多個,年紀都在二十六、七歲上下,爲首的是一個一臉橫肉的男子。很明顯這個人就是領頭的,是他們的大哥,至於後面一看就是一些跟班,小嘍羅。在領頭男子的旁邊站着一個年輕人,蕭天打眼一看正是剛纔被自己教訓的那個小子。看着那個小子站在領頭男子的旁邊衝着蕭天指指點點,蕭天已經猜出這些人是幹什麼來的。
蕭天停住身形,雙手插兜,嘴角含笑望着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這夥人。領頭男子旁邊的那個小子,手捂着纏滿繃帶的腦袋,惡狠狠地望着蕭天。
領頭的男子嘴裡叼着根牙籤打量着不遠處的蕭天,嘴裡的舌頭在不時地攪動着,時不時地吐出一口食物的殘渣,看得蕭天一陣陣反胃,所以蕭天面容漸冷,唯一保持不變的就是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容。
“!@#¥%”領頭男子一開口說的話立時讓蕭天聽得雲山霧繞,原來那個男子講的是閩南話,任那個男子說的吐沫星子滿天飛,蕭天竟然是一句也聽不懂。但是從那個男子兇狠的表情,蕭天就可以猜出那是火拼前最典型的戰前示威。
好不容易等那個領頭男子說完了,蕭天斜着眼睛望着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說的我一句聽不懂,你能不能講國語?”
蕭天的這句話說完,領頭的男子差點沒氣得倒仰,感情自己的那些話都白說了。領頭的男子重重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把嘴裡的牙籤吐了出去,兇狠地望着蕭天,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那翻話“小子,你哪條道上的?敢動我的兄弟,你知道不知道士林這裡我最大,這裡都由我………”
沒等那個領頭大哥說完,蕭天一揮手毫不客氣地制止了他的說話“哪那麼多的廢話,你是不是爲這個小子出頭的?”蕭天一指那個被蕭天一把從耳朵上扯去耳環的年輕人說道。
蕭天無形中散發的霸氣和目空一切立時讓領頭男子心中一凜,就這麼一個學生模樣的人對着自己竟然敢如此叫囂,他如果不是神經錯亂,就是背後有靠山。在臺北這個黑幫多如牛毛的地方,誰知道這個小子是不是哪個黑幫老大的公子,領頭男子又仔細地望了蕭天一眼,不住在心中合計着。
“小子,你是誰,叫什麼名字?”領頭男子高聲問道。
士林小吃街憑空進來這麼多氣勢洶洶的人立刻讓整個街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來吃飯的客人都立刻匆匆結賬離去,唯獨剩下陳仁治這一桌。街上各個攤位的老闆也都在有條不紊地收拾着東西,看來類似這種黑幫的火拼在他們眼裡已經不是第一次。他們唯一希望的就是千萬不要波及到自己。
“老爺子,您看………”尤雄附在陳仁治身旁試探性地問道。
“不忙,先看看在說。”說完陳仁治安心坐下,饒有興致地望着不遠處的蕭天是如何處理眼前的這一場危機,陳仁治此時的表情就象是看一場精彩的戲劇一樣,手裡端着清茶,雙眼緊盯着這場戲劇的主角??蕭天。
而陳仁治身龐的尤雄則是想千方百計地除掉蕭天,他一看蕭天遇上的麻煩,心中突發奇想正好可以趁機除掉蕭天,然後嫁禍給這幫小地痞。既可以除掉蕭天,又可以置身事外,這樣兩全其美的想法不僅讓尤雄暗暗得意,但是陳仁治冷淡的反映卻讓尤雄心中不快,氣得他只能站在後面和陳仁治一道看蕭天是如何表演這場戲的,只是心中充滿的怨恨。
“你問我叫什麼名字?”蕭天冷眼看了領頭男子一眼,冷冷地說道“你也配?”
一句話頓時讓領頭男子臉色變成了豬肝色,一臉的橫肉在怒火的鼓動下都要聚集到一塊了,就彷彿一座火山馬上就要爆發了一樣。
“你他媽的敢再說一遍?”領頭男子指着蕭天說道。
誰知道沒等蕭天說話,距離蕭天不遠處坐着的陳仁治突然說了一句,算是替蕭天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的意思是說你不配問他的名字!”說完,陳仁治一想,不論身份還是地位這個黑道的三流小混混還真都不配知道蕭天的名字。
聽道陳仁治的話,蕭天搖頭苦笑着,心道這個陳老爺子他來攪和什麼勁啊,這擺明了在替我挑事麼。
領頭男子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在蕭天不遠處還坐着個老頭,老頭的周圍還有幾五六個保鏢一樣的人。陳仁治及其他手下渾身散發出的冰冷氣勢讓他覺得那個老頭並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尤其當他看到尤雄有意無意露出懷裡的槍的時候,心中更打定了不去招惹這個老頭。
“你是不是想找死?”領頭男子用手指着蕭天說道。
蕭天眼中寒光一閃,隨即又淡淡地說道“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說完,蕭天從兜裡掏出一個硬幣大拇指一彈,硬幣在空中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到了距離蕭天面前兩米多遠的地方,硬幣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蕭天這個近乎於挑釁意味的動作,不僅讓陳仁治都起了好奇心,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聚精會神地望着蕭天這邊。就連尤雄也很好奇蕭天下一步到底想幹什麼,按照尤雄的思維現在蕭天不是打就是逃,又怎麼會冒出這麼一個情節來。
蕭天指着地面上的硬幣,傲然說道“只要你們有人能夠邁過這枚硬幣,我就告訴你們我是誰?”
“你以爲你是誰啊。蘭波啊?我今天就走個給你看看。”領頭男子後面的一個打手叫喊着就衝了出來。
蕭天冷笑着望着這個衝出來的打手,一臉的蔑視。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蕭天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意思,他只是冷眼望着那個衝過來的打手。就在那個打手的腳即將邁過硬幣,不!是已經邁過硬幣,就要落地的時候。
“嗖!”夜空中憑空發出一記嘯聲。
“啪!”的一聲脆響。
緊接着就聽見那個打手發出野豬嗥叫一般的慘呼,雙手情不自禁捂住自己的膝蓋象旁邊跌了過去。剛倒在地上,那個打手似乎還想站立起來,沒有想到剛剛起身走了沒幾步又是一聲更加淒厲的叫聲,領頭男子和他後面的打手跟班們清楚地看到那個打手的右側膝蓋以下的小腿象是橡皮泥一樣,朝着不可思議的方向扭曲過去。
看得每個人心驚肉跳,彷彿自己就是那個人一樣。
蕭天身後的陳仁治和尤雄一夥都知道他是被東西生生地打碎了膝蓋骨,而且似乎還傷了筋,現在他的小腿就如同他大腿上的一團廢肉一樣,那個打手的中樞神經已經喪失了對它的指揮權。
陳仁治和尤雄都很清楚地看到蕭天根本就沒有動,那麼是誰能夠在視線如此不明的情況下準確地擊中一個人的膝蓋骨,而且勁力竟然如此之大,和一發子彈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就在這個時候陳仁治突然想起個了剛纔跟在蕭天后面的那兩個人,怎麼都不見了呢?直覺似乎在告訴陳仁治,讓蕭天有恃無恐的正是這兩個人的存在,所以蕭天才能夠如此從容地應對現在的這個場面。
“看到了吧!這就是他成功的原因!”陳仁治望着蕭天自信的背影淡淡地說道。身邊的尤雄早已經被這詭異的場面震住了,他和自己的手下正在舉目四望到底是誰躲在暗處,到底是誰在暗中幫助蕭天,但是很可以,四周除了城市的喧囂聲再無其他。
現在橫在蕭天和那夥人中間的,除了一枚硬幣,還有一個痛得滿地打滾的人。
蕭天朝領頭男子一奴嘴,右手一指那枚硬幣,意思接着來啊。
領頭男子的額頭開始冒汗,酒勁似乎也被蕭天的氣勢給衝散了,他左右望望自己的手下。手一揮身後的兩個手下又衝了上來,這回還沒等邁步就聽見又是兩聲硬物破空的聲音,隨即又是兩聲慘叫,那兩個人又象第一個人一樣抱着自己的膝蓋在地上慘嚎着。
“他們在那!”尤雄在這兩聲過後終於發現了那隱藏在暗處的人的痕跡,但是尤雄也只是大概猜測其位置。畢竟尤雄能夠在天道盟脫穎而出擔任美鷹會的大哥是有他成功因素的,怨毒眼睛的背後隱藏的同樣是一副能夠洞穿人心的眼神,但是那兩記依然是太快了,快得讓尤雄只能猜測到大概方向,不過尤雄很肯定如果他個人再出手的話,他一定能夠找到他的位置。
“實力決定一切,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看來臺北黑道多年的平靜似乎要被這個年輕人給打破了,咱們走吧!”陳仁治起身帶領着尤雄一夥人向街口走去,尤雄很不甘心,他非要看看這個隱藏在暗中的人到底是誰,但是陳仁治並沒有給他機會,因爲在陳仁治看來,如果不是蕭天不是敵人的話,那麼對他了解得越少似乎越安全。
當陳仁治帶領着尤雄一夥經過蕭天和那夥人對峙的那個位置,陳仁治回頭讚許地望了蕭天一眼,蕭天衝陳仁治呵呵一笑,說道“老爺子,走好!”
陳仁治從蕭天的眼中看出的是一股子的自信,那是背後擁有強大實力的巨大信心的人才能流露出來的神采,光是這股子自信就讓陳仁治知道和蕭天爲敵的話,即使勝利了也要付出十分慘重的代價。
當陳仁治經過那個領頭男子的時候,用着可憐的眼神望了他一眼,接着搖了搖頭,帶領着尤雄一夥人浩浩蕩蕩地向着街口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一陣陣悽慘的叫聲充斥着整個街道,空氣中瀰漫的是驚人的殺氣和侵入骨髓的冰冷。那一陣陣嘈雜聲告訴陳仁治一夥,這只是單方面的消滅,根本沒有一點還手的機會。
儘管陳仁治相信他回頭可能會看到生平最精彩一場的打鬥,但是他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回頭。
陳仁治沒有回頭,自然尤雄也沒有回頭,尤雄沒有回頭,自然他的所有手下也沒有回頭。
但是陳仁治一夥人卻停止住了自己的腳步,象冰冷的雕塑一樣站在街道的中間親身聆聽着來自背後的廝殺聲。
片刻間,整個街道又歸於平靜,能夠聽到的只是滿街的慘呼聲。蕭天沒有殺他們,但是儘管沒有殺他們,但是他們今後可能再也無法在這條小吃街上作惡了。至少以後來這裡吃豆花會很安靜,蕭天是這麼認爲的。
這個時候,陳仁治回頭望了蕭天一眼。蕭天還是那個姿勢,象風中傲然挺立的一棵青松一樣,夜色的深沉也沒有阻擋住蕭天雙眼散發的幽幽寒光,但是讓陳仁治記憶最深刻的依然是蕭天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容。沒有人看到蕭天到底出沒出手,也沒有看到那隱藏在暗中的人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以及他們是如何出手,又如何悄聲無息離開的。
一身凜然的後面似乎又隱藏一股邪惡之氣,這是陳仁治對蕭天的判斷。
蕭天和陳仁治的目光在哀鴻遍野的街道上空碰撞,蕭天在向陳仁治炫耀他的資本,而陳仁治反饋給蕭天的是一種歷盡滄桑的傳奇,是江湖前輩的一種沉着和冷靜,這給了蕭天很大的震動。
“現在,你還想去消滅他麼?”陳仁治似乎在問自己,又似乎在問旁邊的尤雄。
“這…。”尤雄有些猶豫,今天蕭天表現出的實力確實讓尤雄刮目相看,雷厲風行的手段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尤雄看得出蕭天對那些人施的都是重手,儘管沒有殺他們,但是也和殺他們差不多了。這些人四肢幾乎沒有一個完好的,如果不能及時治療的話,看來他們只能到社會福利署按月領取救濟金了,而且是終生的。
蕭天望着緩緩離開街口的勞斯萊斯,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他來到那個領頭男子的旁邊,問道“你還想知道我是誰麼?”
就見剛纔還耀武揚威的大哥現在滿聯鮮血地倒在地上,雙眼驚恐地望着蕭天。
蕭天衝他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說道“我叫蕭南天,我從臺南來!”
蕭南天!如果說臺北黑道不知道現在總統是誰的話,還情有可原。但是如果不知道蕭南天這個名字,那麼他一定會被所有黑道人士唾罵。領頭男子一臉死灰,暗自罵道自己怎麼惹上他這個煞星了呢?
“知道我爲什麼告訴你麼?”蕭天問道“因爲你得到了那個機會了!”說完,蕭天起身大步朝街口走去。
那個倒在血泊中的領頭大哥聽到蕭天的話一臉的茫然,頭一栽昏死了過去,在距離他額頭不足五公分的地方放着蕭天的那枚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