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吃春要死
“秦公子，此事不妥吧？”
陳明道：“你本是王家姻親，這事江陵府中誰人不知？你搶先來述說情由，莫非是想顛倒黑白嗎？”
你還真別說，在這明淨大堂之上，陳大人那高大雄壯的身材，配上這寧靜肅穆的氛圍，倒真有幾分堂堂官威。這秦彬也是官宦子弟，此刻被他一嚇，竟是臉色發白，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也難爲了這位秦公子，初見之時林與就覺得此人談吐不凡大氣沉穩，與那些浮誇書生多有不同，倒是有幾分結交的心思。只是，今日親眼得見王大公子在自己面前暴斃，又被陳明這麼一嚇，真的是百感交集，就差當場哭出聲來。
見他窘迫，林與卻是看了王厚一眼，這秦彬已經被嚇得手足無措，由他來說出今日現場之情狀最爲合適不過，畢竟他是王氏姻親之家的嫡長子，他的證言，極有分量。
說起來有些慚愧，秦彬對林與一直都如同自己的名字一般彬彬有禮，但林與此舉卻是有利用他之嫌疑，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以後多給秦家一些找補了。
王厚得了林與的示意，當時走上前去：“陳大人，由這位秦公子來講述最爲妥帖，他離王公子站得最近，情況是最清楚的。”
童貫也和顏悅色地看着秦彬：“秦公子莫怕，但說無妨，只要你字字屬實，咱家就與你撐腰。”
這話就說的很有水平了，你要是說實話，咱家就能保護好你，但真意其實卻是，你要是敢說胡話，嘿嘿，咱家能撐腰，就能砍了你的腰。這簡直不是說暗含威脅了，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恐嚇啊。
陳明也摸了摸鼻子，本官算是見識了，咱想偏袒一下您二位還想着要想個名分，這兩位可真的是一點顧忌都枚有，軍中彪悍之風啊……
秦彬聽了童貫的話，終於是回過神來了，想想自己得罪了這位宮中紅人的後果，咬着牙開口了。
“在下這就從頭說起，今日本是王家組織的文會，王公子請了胭紅樓的頭牌韻兒姑娘前來與大家助興，然後正在談事作詞，林公子還寫了一首詞來着，此時都還正常。”
“然後突然包房的門就被人踢開了，就是身邊站的這兩位，兩位過來之後，童公公一直站在門外並未進來，王將軍則是高聲質問王公子爲何搶走了他母親的靈位。”
“王公子好像是被嚇到了，一直不敢說話，往後退去，王將軍怒髮衝冠，對着王公子就打出了一拳。在下見情況緊急，上前一步抓住了王將軍的手腕……”
陳明聽到這裡，眉頭一皺：“可是王將軍力大，還是打中 了王公子？”
秦彬看了看左右，見童貫等人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讓自己血濺公堂的架勢，哪裡還敢賣關子，趕緊說道：“王將軍這一拳是留了力的，在下一抓就抓住了，並沒打到王公子，兩人後面又所了會話，理論了一下，後來王將軍再度發怒，大喝了一聲，王公子突然就軟了下去，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當時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殺人了，大傢伙都嚇到了，全部跑了出去，我也慌了，等我回過神來，包房裡就剩下現在這幾個人了，然後……王將軍說要來投案，將案情分說清楚，讓我做個見證，我就跟着來了。”
秦彬總算是聰明，沒將王厚和童貫準備奔逃西北的計劃說出來，不然可能王厚現在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說了出來，然後乖巧的退到一邊，這模樣就是在無聲地告訴各位大佬：我說的已經說完了，多的也不知道了，您們自己弄去，小的玩不起了呀，都別注意到我。
陳明聽了這番說話，卻是將信將疑，轉頭看向王厚道：“王統領，他說的可是實情？”
王厚點頭：“倒是分毫不差，難爲他這麼好的記性了。”
陳明又轉頭看向謝芳：“謝公子不知道他……”
謝芳面無表情，面對這江陵府提刑官他實在也不需要擺什麼表情。畢竟老爹都要拜相了，這點矜持還是很有必要的，對於這些官面上的東西，謝芳可比這些人加起來都要更加嫺熟。
“據我所見，秦彬所說大抵屬實，找不到什麼紕漏。”
陳明頭大，按這秦彬所說，那就真的只能判個嚇死的了事了。這可大大的不妙。
他又求助似得看向林與，林與也是緩緩點頭：“秦公子所說半句都不差，在下是沒什麼需要補充的了。”
陳明絕望了，最後只得將目光轉向了一直伏在地上的陳韻主僕兩人。
“你二人可有話要說?”
“奴家……奴家……”
陳韻擡起頭驚恐地看了王厚童貫一眼，又飛快地低頭下去，結結巴巴地說道：“奴家……沒有什麼可說的……”
林與看她如此一動作，就知道事情要糟糕！這位可是在雀見樓親眼見到王自黎在自己面前暴斃而不動生澀的主，現在這麼慌亂那特麼可能嗎？
難道還真當這陳大人有什麼王八之氣，把韻兒姑娘給震了？
這是存心要壞事啊！
林與剛想開口阻止，一見事情有轉機的陳明立刻開口：“姑娘如有隱情，但說無妨，本官一定爲你做主。”
這已經是爲了不背鍋要豁出去了。
那陳韻本就生得楚楚可憐，如今眼角眉梢都是委屈，讓人看得心都要爲她疼得揪起來。可如今林與卻是如墜冰窖，一旦陳韻這裡出了問題，說出個一二三來，那麼……只怕王厚、童貫甚至他林與謝芳、謝麟，甚至是哲宗皇帝都得吃一悶棍。
萬萬沒想到，之前答應得很好的陳韻，居然會在這當口反水了？
林與後悔自己把事情想的簡單了，這王自黎是陳韻的老闆，他和陳韻搭檔之時身亡，陳韻是很容易受到牽連的。哪怕她是王家的現金奶牛，日進斗金，那也不可能抵得上一個衆星捧月耗費了無數家族資源的未來組長。
如果此事鬧下去，她可能是第一個要玩完的炮灰。林與就是利用這個理由說服了她，他本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可……
陳韻低着頭，聲音雖然顫抖但英氣不減，只是這聲線配合這模樣，更加具有說服力和感染力了。
“臣妾曾經多次聽姐妹言道，東家……王公子喜服虎狼之藥……似乎似乎是身體不適，我今日見王公子時他便臉色青白，腳步虛浮，聽說昨日他通宵與我三個姐妹在樓中玩樂，我看他死前形狀，倒是……倒是不像是嚇死了，您說會不會是藥死了？”
哈？
等等，林與及在場所有人都當機了。
這位姑娘的意思是……
王公子是，吃春要吃死了？？？
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