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已經是活了五百年的老傢伙了,若是真沒有什麼本事,白非月纔要覺得奇怪。
思索間,一名黑衣人猛地扔出一枚暗器,破空之聲又急又兇,掠着凜冽的氣息,讓人一陣心驚肉跳。
白非月眸光一閃,正要動作,卻見顏弘傑的摺扇不知從何處飛了過來,將那暗器擋了回去。
顏弘傑將扇子重新握在了手中,身子若有似無得將她隔擋開來,他的神色淡然,脣邊甚至含有淺笑,只是周身卻隱隱透露出一股肅殺之氣。
顏弘傑不慌不忙得打開扇面搖了搖,扇面上的美人圖竟隨着他的動作跳躍出不同的動作來,白非月的眸子一怔——這是什麼做工?之前竟是沒有注意到。
顏弘傑開口道:“梅花宗何時幹起殺人的勾當了?我怎麼不知?”
梅花宗?
白非月秀眉一蹙。梅花宗不全是女子嗎?眼前這五個可是不折不扣的男人,雖然是蒙着面,可看體型與身材,怎麼看都沒有女人的樣子啊……
那些黑衣人的面面相覷了兩眼,下一秒竟是同時扔出十把飛鏢來。
“我的天。”白非月暗咒一聲,趕忙就要拉着顏弘傑閃人。
可顏弘傑卻形如雕塑,不閃不躲,只見他將那把摺扇猛地一轉,那扇子便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得開始極速旋轉起來,在空中恍若是有意識般得將那十個飛鏢盡數擋下。
顏弘傑的面色有些冷了,他的脣抿成一條直線,連秀氣的眉峰也隆了起來。
顏弘傑生氣了?可他爲什麼生氣?
白非月不聲不響得默默注視着這一切,眼前這些人,不管是不是梅花宗的人,只是既然是來殺她的,她就不會讓他們活着回去。
她剛要召喚龍姬,卻聽見顏弘傑不慍不火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別挑戰我的極限!若是有下次,別怪我讓你們有來無回!”
那五個黑衣人的其中一個立即跪地,隨着他的妥協,另四個也齊齊跪在了地上。
那黑衣人雙手抱拳低頭沉聲道:“國師大人,宗主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夠立即返回北衛國。”
“所以呢?”顏弘傑的眸子閃過一道寒芒,“所以你們就來刺殺她?你們覺得她死了我就會隨你們回去嗎?”
那黑衣人沉默了一瞬。
“國師大人,我們只是按吩咐辦事。”
顏弘傑半轉了身子,不再看他們,只是話語依然清冷:“瑤冉不像是糊塗的人,說,最近有何人見過她?”
這次黑衣人沉默得比較久了,雖然他也覺得那雲門的大小姐是在借刀殺人,可宗主畢竟是宗主,他若是告訴了國師大人,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還不等他思考好,那顏弘傑卻又是開口了:“你是希望我殺了你們,還是希望我告訴瑤冉,讓她殺了你們?”
那黑衣人的身子一僵,宗主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特別是碰上了這國師大人……
他正要回答,卻已經有比他更沉不住氣的抖着聲音說了出來
:“是……是雲門的大小姐雲若舞,半月前,她來找過宗主,那之後,宗主的心情就明顯不好了。”
雲若舞……
白非月眯起了眼睛,且不管那什麼瑤什麼冉的,她倒是忘了,她可還有一筆帳沒跟雲若舞算清楚呢,這雲若舞可真是迫不及待得在找死啊。
顏弘傑看向白非月,見她如此神色便低聲問了一句:“有過節?”
白非月冷笑了一聲:“搶男人,算不算過節?”可惜那男人已經廢了,只是不知道雲若舞是如何得知了她就是白非月,看來皇宮裡的污水還沒清乾淨呢。
顏弘傑噎了一口,隨即臉色更是不好看了。
他看向那五個黑衣人,低聲喝了一句:“滾!”
那五人聞言滾得十分迅速,只是在離去之際,他們依然不明白,這國師大人怎麼就看出了他們是梅花宗的人了?
五人離開後,房間裡又只剩下他二人,顏弘傑似笑非笑得看向白非月,揶揄道:“沒想到白大小姐還會跟人搶男人。”
白非月瞥了他一眼,同樣似笑非笑得回了一句:“我也沒想到,國師大人竟然連梅花宗的宗主都勾上了。”
白非月並不傻,幾句話下來她便猜測出了始末,只是她竟不知道,雲若舞何時把手伸到梅花宗了?梅花宗是身在北衛國,雖然宗門龐大,卻也挨不到西元國,故而從前的白非月並未多加留意,只是聽聞此乃一個女子組織,可今日一看,似乎並非如此。
顏弘傑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微微別開了臉,下意識得就轉開了話題:“這邊動靜這般大,竟也沒把無垠和小袋吵醒。”
白非月笑了一笑:“是我給他們下了藥。”
顏弘傑怔了一怔,旋即失笑:“你就這麼怕你的兄長知道這一切嗎?”
白非月搖了搖頭:“不是怕,而是沒必要。”
“那你覺得,什麼纔是必要?”
“嗯……我覺得必要,那就是必要。”
“說起來,方纔的那些人,顏大人你是如何得知他們是梅花宗的人?”對於這一點,白非月還是很好奇的。
見白非月轉了話題,顏弘傑自然也不再糾纏,順着她的話便說了下去:“他們使用暗器的手勢。”
“手勢?”白非月的腦中金光一閃,將黑衣人如何使用飛鏢的瞬間回放了幾遍,繼而眼前一亮,“他們是用拇指與食指夾着飛鏢的,且飛鏢旋轉的方向都是向下。”
顏弘傑微微頷首:“梅花宗慣用暗器,最出名的便是梅花鏢,梅花鏢顧名思義形若梅花,只是花邊帶着倒勾,倒勾向下,爲了讓梅花鏢的傷害達到最大,使鏢者會盡量讓飛鏢向下旋轉,讓倒刺勾住肉,入體痛,拔出之時更痛,而爲了讓梅花鏢下旋,使鏢者多是以拇指與食指捏住鏢體,更好使力。”
“看來……國師大人很瞭解梅花宗啊。”
顏弘傑張了張脣,卻是失笑:“你這是要套我的話?”
白非月眉梢一挑:“有何不可?”
“
我與梅花宗的宗主孟瑤冉是舊識,我曾救過她一命。”
“英雄救美,結果卻是妾有情郎無意?”
顏弘傑扯了扯嘴角,看向白非月的眸子有些許無奈:“算是吧。”
“國師大人這樣可不好,自己惹的桃花債,卻險些害了我的性命,如此國師大人可欠我一條命啊。”白非月說的十分理所當然,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顏弘傑忍着笑道:“那依非月姑娘你的意思是……”
白非月十分語重心長:“我呢,是個心軟的人,也不需要你以命換命,這樣吧……若你能幫我找到方阡儼,那今日之事就一筆勾銷。”顏弘傑在艾歐尼亞活了五百年,人脈之廣可能超乎了白非月先前的想象,若能得到他的幫助,她相信找到方阡儼指日可待。
顏弘傑的面色在聽到方阡儼這三個字之時僵了一瞬,猶如三月的湖水被投擲了一顆石子,波瀾後是依舊是那般的沉靜。那方阡儼如今只怕是不在艾歐尼亞了……
白非月見他許久不答,問道:“怎麼?你有什麼爲難之處?”
顏弘傑看向她,眸光幽深:“好,我答應你。”看來,他要好好得步個局了……
此刻已過了子時,聊了這許久,白非月本就受了傷的身子更加不好了,連脣色都泛着青白。
顏弘傑的眸子柔和了一些,他看向白非月似乎漠視一切的瞳孔,藏了許久的記憶有些復甦,這樣的感覺很不好受,因爲眼前的人腦中早已沒了他當初的模樣,可他卻還那樣深刻得記得。對於過去,他既希望她能記起,又希望,她能像現在這般永遠忘記,那也蠻好。
默了片刻,他開口道:“先回去吧,你這身子還要養養,這樣熬夜委實不好。”
白非月也感覺到心口處微微悶疼,暗自慶幸方纔沒有召喚龍姬,若是再使用召喚術,恐怕她在青瓷鎮可就不止待個一兩天了。
再想起那稻草人,她的眸光又是晦暗莫測。
“有沒有辦法找到那個稻草人?”
她突然開口道。
“你無須擔心,我會聯絡域瀧,讓他召集我們所知的召喚師,那個稻草人這般猖狂,想來是過於低估了艾歐尼亞,若他再次犯案,我們定能讓他無所遁形。”
白非月微微頷首。一晚無夢,白非月少有得睡到了日曬三竿,丘無垠有意讓她多休息,而顏弘傑自然是不會去打擾她。
最終白非月是被自己餓醒的。
睡了這許久,她的頭有些昏沉,擡眼望了望窗外的日頭,也知道這時辰不早了。
她又捂了捂傷口,所幸,已經不像昨夜那般難受了。
洗漱過後,屋外的廊間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白非月便聽見自己的房門被敲響了。
“進來。”
顏弘傑端着食盤,看見白非月已經穿戴梳洗整齊,面上染上了一抹笑意。
“還以爲你還在睡呢。”
白非月揉了揉額頭,瞥了他一眼,“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