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不英明的放到一邊,安子健被人扶着胳膊下了祭臺,大步流星的來到胡小滿和清真道士身旁。
“準備的怎麼樣了?”
清真道長看向一身黑衣打扮的姑娘,見她搭了下眼皮,才沉着道:“回大人話,準備好了,只等開壇。”
之所以能這麼快溝壑一氣,全是安子健與鄭放的功勞,胡小滿幾乎把這個穿着道袍,人模狗樣的道士給忘了,只因第一次見面這道士一看就是個江湖騙子,現在正正經經的樣子有點能道骨仙風之氣,完全變了一個人,最主要的是這傢伙似乎有點本事。
……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但是祭臺上清真道士手裡的符紙卻在風雨中燃着,人們隨着他口中生僻的詞彙,漸漸收斂了呼吸,緊張的看着,那符紙這似乎燒不完,只見火光,卻不見變短。
黑衣黑袍的女子走到河道邊屹立,她攤開雙臂,微微揚着的面容上一雙緊閉的眼,雨水無情的打在緊緻光滑的臉龐上,合動的嘴巴一聲聲低吟着:“來吧——來吧——你若有靈便來吧。”
漸漸的,情況變了,風聲和雨聲中夾雜了其他的聲音,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龍吟,大便都認爲那是龍吟,仔細分辨,那聲音既不像獅吼,也不像虎嘯,從一開始隱隱約約聽到的細細之聲,到怒濤卷涌之勢,驚詫的人們心底一顫,都紛紛跪倒在地,他們嘴裡亂七八糟的祈禱着,而那聲音卻猛的炸響在耳邊,震的人耳嗡鳴。
“看——”胡小滿驚悚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朵,人們朝她望去,一擡頭,就呆立住了。
只見目光呆泄的人們仰面看着天空。
看到那河道邊的女子身後盤旋而上一團漆黑的霧,它升騰到烏雲密佈,雨水傾斜而下的空中,黑霧散去,便露出盤恆這一條漆黑的,巨大的龍,風吹的它的鬚毛都在動,它不停的盤旋,吼叫,似乎要衝破天際,卻又像被束縛。
人們都怕了,龍吟聲吼叫的他們的腦袋隱隱作痛,可雙股戰慄的站都站不起來,更何況是逃跑。
“爾等竟敢欺我至此。”
明明還是狂暴的龍吟聲,人們卻聽懂了其中含義。
“我護田家數百年,他們卻違背天命,壞事惡事做盡,壓我龍氣,將我困於此,若不用田家人之血洗淨我身上烏黑,本尊便讓這百越生靈塗,化身爲獄。”
猛然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人們感覺不到冰冷的雨水,風,還有那綿長雄厚的龍吟。但他們發現自己能動了,開始四處逃竄。
渾身綿軟,腦袋脹痛的人們跑也跑不快,推推攘攘的心裡臉上都是驚恐。
他們從始至終都認爲真龍是庇護田家福澤綿長的,卻沒想到田家有違天命,激怒了真龍,要是不用他們的血祭奠就要讓百越的百姓生靈塗炭。
那是條惡龍——
場面亂了,所有的人都能跑了,田大老爺渾身是泥的躺倒在地上,身邊的下人也都因爲害怕跑的一乾二淨。他雙眼空寡的任由雨水打在臉上,不明白,田家究竟做了什麼,才惹來如此大禍?那個大家族不是從血雨腥風裡走出來的,爲什麼,偏偏是他家?
他忽然想起來今天來的目的,面色猙獰的從泥水裡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河道邊跑。
祭臺被風颳得七零八落的倒在泥水裡,地上全是雜亂不堪的腳印,河道邊上已經沒有一個人在了,但遠遠的,他看到了那個背影。
她像是沒受任何影響的站着,像是在等他。
田大老爺連滾帶爬的上去了,渾身污泥,灰髮散亂貼在面頰上,他此生從未如此狼狽過,但已經顧不得這些,他只知道朝那個背影去了,在距離兩步遠的地方站住。
“是你,是你做的——”他咆哮着,極力尋求一個答案,眼中似乎淬着毒光。
背對着他的胡小滿轉了過來,看着狼狽之極的人,她笑了。
“田大老爺也有今天呢,”她原諒了這個老頭子,笑的和藹,隨即臉色一變,痛心起來,“不過大老爺怎麼能含血噴人呢,真龍的話您不是沒聽到把?要我給你重複一遍嗎?”
“是你,是你,一切都是你這個妖女使的妖法,”他心底越想越覺的是這麼回事兒,害怕的抖動起來。
“哈哈哈哈,”胡小滿被取悅了,仰面大笑。
田大老爺後退着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毒:“你不想李顯迴歸家族了?”
聞言,胡小滿守住笑聲,脣角還在愉悅的翹着:“你們田家就要大禍臨頭了,沒了你們,我的李顯想回家,李家人爲什麼要阻攔?是你們田家壞事做盡在線呢。他大義滅親,沒毛病啊。”
“你你”顫抖的手指着她,一句囫圇話也吐不出來,只能不停的後退。
胡小滿一步步的靠近,掛着惡魔一般的微笑道:“哦,忘了告訴你,朝廷派來的人直接從幽州過來的,距離百越只千里,快馬加鞭,正好趕上剛纔那一幕,還有吧,我村中的作坊被燒的證據早幾日就遞上去了,田大老爺還真有心情在這跟我閒磕牙,趕緊回家看看上面是不是有旨意,要你們全家抄斬啊。”
全家抄斬——
話音未落,田大老爺就被嚇得跌坐在地上,直接滾下了河道。
“我定要讓你們胡家不得好死。”最後一個音節吐出來的時候,像是雞被掐住了脖子,田大老爺翻着眼珠子朝上看,一張不認識的臉映入眼眸,脖子上的手瞬間就將他掐的瞪抓起來,呼哧,呼哧的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