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旱災來襲

“爹——”臘月操這軟糯的嗓門撲進胡栓懷裡,擡着肥臉撒嬌,“臘月想吃糖——”

胡栓的魚尾紋都帶着笑,一連甩出五六個好,忙不迭的答應。

他特別希望有個軟糯的女兒,爹前爹後的笑,從滿那會兒起就盼着了,現在有了臘月,他覺的人生圓滿了。

一旁看着的二寶渾身都透着狡黠,他拉拉滿的胳膊,做出一個五官移位的怪模樣。試圖博姐姐一笑。

胡滿很給面,這他得包包頭淺淺笑。

她每日一問:“昨夜溫書了嗎?你老叔呢?”

二寶眼珠朝支楞這耳朵的胡有財撇了下,嘿嘿笑:“我們哪敢兒不溫書,老叔最喜歡臨陣磨槍,又快又光。我盯着他們呢——”

胡滿定的規矩,不管他們看什麼雜書,睡前必須看。

白氏就心疼的慌:“每天屋裡亮到半夜,那一根蠟燭能吃半月的鹽了,就滿個敗家的不心疼,油燈還不是照樣用?幹嘛非得讓他們幾個熬到半夜?”

“別叨叨那個,”胡老爹煩有人提這個事兒,“過不了幾天就是童試,幾個孩能考好,燒金我都不心疼。”

白氏剜了他一眼:“我是心疼蠟燭,我還不是更心疼他們,瞅瞅這吃的,喝的。”

白麪饅頭金黃雞蛋,濃稠豆汁。這是大寶二寶胡有財特有的,因爲他們要參見童試,爭光長臉的關鍵時刻,伙食按照胡滿的意思,照着葷素搭配營養均衡這來。

可謂是大費苦心。瞅瞅其他人嫉妒的臉就知道了。

董氏這大肚,白胖,胖白的樣像個水蘿蔔,“我這胎準是個兒,到時啊,也能想有財他們似的,考個狀元公回來,給咱們家長長臉。”

她時隔七八年才又懷了這一胎,早就金貴的什麼似的,也沒人笑她吹牛,劉巧兒還沒口的幫着暢想未來。

兩孕婦有有笑。

人送‘不會下蛋的母雞’劉七草,心裡酸的只想掉眼淚,放下粥碗撂下一句吃飽了就離開了。

“大嫂真會掃興,”董氏仗着懷孕,這樣的話沒少嘴。

劉巧兒就幽幽嘆一聲:“她就是那樣的性,這麼多年也沒個孩,心裡不定怎麼難過呢。”

哐哐哐,胡老爹拍桌,黑着臉道:“吃飽了就做活去,以後少這種喪氣話。”

他很長一段日裡都聽不的喪氣敗興的話,現在天塌下來也沒幾個孩要考童生試重要。

公爹一發火,董氏不怕,沒皮沒臉的笑笑,劃拉這菜胡吃海塞。劉巧兒裝作乖順低着頭不話,心裡盤算着這肚裡揣這的貨是,她要怎麼謀劃一番,她的親姐姐沒兒,將來——

吃了飯,胡老爹把幾個兒叫到跟前,抽菸菸袋,一臉的憂心忡忡。

他道:“今年都四月半了一滴雨都沒落,地裡的莊稼怕是要完蛋,得勤澆水了,今個兒都下地,先把山坡地裡的核桃樹澆透了再。”

胡有水挪挪,這兩年日過得好,他發福了,胡吃海塞的長了肚腩,坐會兒就窩的慌。

他坐穩了,叫了聲‘爹’:“費那個功夫澆水整那倆不掙錢的核桃樹,不如多去十里八村走一趟收回草藥,稍微收點兒也比勞什核桃掙錢。”

胡老爹撇了他一眼,嘬了口菸袋,然後看向胡栓,擡擡下巴示意他話。

胡栓道:“的也不是沒道理,但地也的澆,糟蹋了可不行。”

“那這樣,”胡有水立馬拍板一樣,“帶着人澆地,我去轉一圈兒收藥去。”

坐在一邊兒的胡有田沉默這。

胡栓點頭:“也行,咱們分頭。”

他歷來好話,胡有水連句謙讓的話也沒有,嘚啵嘚的着牛皮話。

“甭去了,”胡老爹了半截,瞅着臉色鐵青的胡有水吐了口煙。

他接着道:“老三去,年景不好都開始人心惶惶得了,咱們把價格擡擡,讓鄉民多落幾個錢。”

“哎,”胡有田笑着應了,身上陰鬱之氣去了不少,這樣的事兒很有點兒輪不到他,是不願意爭,也是心裡有疙瘩。

胡有水拿着凳坐在胡老爹身旁,自己對什麼人家熟悉,對十里八村都熟悉,都是老熟客。又明裡暗裡胡有田沒經驗,不如他精明能幹。

胡滿也在一邊參與會議,對二叔這個人質變的速度之快,無言以對。以前也就是爬爬門,現在是明裡暗裡摟錢,就拿收藥材這事兒,他跟老宅合謀,把幾樣藥材的價格壓到極低,家裡人不見東西,他就把藥材倒手賣了。掙了翻一翻的利潤都進了他口袋,要不能吹氣似的,兩口胖的能當球滾。

還有十月,一年幾十輛銀跟大王莊最好的繡娘做學徒。手藝沒學會,倒是把拿喬做作那一套學了個十成十,歪成十八彎了。

二房銀是公開的秘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他是隻敢踩着三叔蹦躂,沒惹到大房頭上,要不然,胡滿早收拾他了。

五個手指頭還有長短,胡老爹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是會盡量,那個兒虧了,誰沒佔便宜他補貼誰,所以堅持讓胡有田去。又不想虧了,承諾讓他下次去。

胡滿靜靜的不插嘴,等他們完了,才叫了聲爺爺,道:“讓我爹幹完活了去買糧食吧。”

胡老爹吧嗒吧嗒嘴:“咱家的存糧夠一家人吃一年的了,這乾旱不定來不來呢,就算來了也不怕,祠堂裡有糧食。”

這些年來家裡的糧食除了交皇糧,剩下的都存着,農家富裕的代表除了地,就是糧,

胡有水的嘴角下撇,趕着接話道:“現在山外有些地方已經旱的河水都在下降,糧價不知道長成什麼樣了,這個時候買糧的都是冤大頭,頂過一年這災也就過去了,家裡的存糧且吃不完,都在等着分祠堂的糧食,滿你一個女孩家家的不懂,別張嘴閉嘴摻和家裡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