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烈日炎炎,人們都躲在家中納涼。
此時的石盤磨坊周圍空蕩而寂靜,狹窄的巷子裡見不到任何人影。
顧青玉來到了石盤磨坊前,停下了腳步。
似乎是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石盤磨坊的坊主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一看到顧青玉身上穿着的差服,先是愣了一下,臉上趕忙笑道:“這位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你是這磨坊的坊主?”顧青玉問道。
“這位差爺,小的叫王老三,正是這家磨坊的坊主。”王老三一邊笑呵呵的說道,心中暗自揣摩着眼前的差爺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位差爺是家中沒有面粉了嗎,我家裡正好有十斤麥子,全部磨成麪粉送給差爺如何?”
顧青玉打量了此人一眼,腳步虛浮,下盤不穩,是個普通人:“我來就是問你幾個問題。”
“問題?”
王老三愣了愣,趕忙笑着說道:“差爺您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訴您。”
顧青玉點了點頭:“既然你是這石盤磨坊的坊主,那麼對着蘭山村應該十分熟悉吧?”
“自然熟悉,小的在蘭山村中生活了幾十年了,這蘭山村的事情,我都知道,莫非差爺是要問關於蘭山村的事情?”
顧青玉點點頭,然後問道:“你們村中可有經常去縣城裡挑擔賣貨的擔夫?”
“你是說張大忠啊,我們村裡就張大忠會挑擔子到縣城裡去賣餅,他經常在我這裡磨面哩。”
“就一個?”
王老三點了點頭,說道:“就一個。”
“他人呢?”
王老三撓了腦袋:“這些日子他也沒有到我這裡來磨面,也有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此時應該在家中吧。”
聽到這話,顧青玉心中一突。
“那他家中還有別人嗎?”
“他家裡還有個弟弟!”
“弟弟?”
“對,叫張大勇,是個賭鬼,整天遊手好閒,好吃懶做,要不是他哥哥一直養着他,他恐怕早就餓死了!”提到張大勇的時候,王老三臉上浮現出一抹鄙夷。
說來也是,農家人大都勤儉持家,對於那些好吃懶做,還喜歡賭錢的孬種,最是看不起了。
聽到張大勇的名字,顧青玉也有些印象,他們這些當差的,也算是經常出入賭場這些雜七雜八的地方,那賭鬼張大勇經常會跟一些無賴廝混,所以跟顧青玉也算是老相識了。
“張大勇家在哪兒呢?”
“在村東頭,您看着這條道了嗎,一直往前走,拐個彎兒,就能看到張大勇的家了,他們家門前有兩棵樹,很好找的。”
顧青玉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看到顧青玉離開,王老三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的問道:“差爺,這麪粉您還要嗎?”
顧青玉擺了擺手,徑直朝着村東頭走去。
啪的一聲!
一個婦人走出來朝着王老三的腦袋上就是一巴掌,“人都走了,你多什麼嘴啊?”
王老三被自家媳婦兒抽的咧了咧嘴:“這位差爺看起來像是個好人啊!”
“好什麼人?這些當差的有幾個是好東西?我看他沒要我們的面,也就是今天心情好!”
“媳婦兒說的是!”
……
……
顧青玉按照王老三的指示來到了張大忠家的門口。
可能是由於其家門口栽了兩顆桑樹的原因,走到其家門口時,顧青玉難得的感受到了一股陰涼。
說實在的,這個時候烈日當空,穿着一身差服確實熱的不行。
但也正是頭頂上的炎炎烈日,卻給了他一種安全感。
顧青玉擡手拍了拍大門:“有人嗎?”
等了片刻,也不見有人迴應,顧青玉擡手又拍了拍,但還是沒有人迴應。
難道是都不在家?
這個時候,怎麼會都不在家?
想了想,顧青玉正準備越過圍欄,直接走進去探查一下情況。
可就在這時,屋內傳來一人的聲音:“誰啊,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聲音聽着熟悉,正是那張大勇的聲音。
“張大勇,出來開門!”顧青玉喊了一聲。
嘩啦一聲!
只聽見房間裡傳來一陣什麼被打落在地的聲音。
“青,青爺?”
想來,那張大勇也是聽出來了顧青玉的聲音,直接從牀上摔了下來。
吱呀!
沒過多久,一個面色蒼白,胡茬滿面的瘦弱男子打開門,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看着柵欄外的顧青玉,臉上擠出笑容問道:“青爺,您怎麼來了?”
顧青玉掃了此人一眼,看起來就像是吸了毒一樣,眉頭不由得一皺,“你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啊!”
顧青玉沒有再多問,直接步入正題:“你哥呢?”
“我哥?”
王大勇面色一僵,言語之中似乎有些閃躲:“我,我,我不知道啊,我已經好些天沒看到我哥了。”
“他死了。”顧青玉直勾勾的看着王大勇的眼睛,冷冷的說道。
“什,什麼?他,他死了?”王大勇臉上的表情有些慌張。
看到這一幕,顧青玉大概也知道王大忠的死,肯定跟眼前的王大勇脫不了關係了,他緩緩問道:“你不知道?”
“我,我怎麼會知道呢?”
砰的一聲!
顧青玉一腳踹開眼前的大門,然後慢慢地走進了院子裡,逼問道:“你再說一遍,你真的不知道?”
王大勇被嚇了一跳,但還是嘴硬:“我,我真的不知道!”
顧青玉忽然笑了起來,臉上皮笑肉不笑的,就這麼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王大勇,“你真的以爲你做的事情天衣無縫?”
“什,什麼?”
顧青玉繼續逼近:“你真的以爲你做的事情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王大勇臉上有些僵硬的說道:“青爺,您在說些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
顧青玉搖了搖頭,說道:“王大勇,你真的很不會說謊,你自己知道嗎?”
“青,青爺,我真的沒有說謊啊!”看到顧青玉還在不斷的逼近,王大勇的腦袋下意識的往後縮,他似乎有些害怕。
顧青玉停下了腳步,緩緩說道:“你說謊的時候從來不敢正視我的眼睛,而且你說謊的時候會喜歡下意識的捏着衣角。”
頓了頓,他又說:“我知道你哥不是你殺的,你只要告訴我是誰殺的,我可以保你一命。”
“青爺,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顧青玉看着王大勇,緩緩抽出腰間的狹刀:“那東西就在你身後吧?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不!沒有!”
王大勇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直視着顧青玉的眼睛,然後擋在門前,一臉慌張的說道:“青爺,人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