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白裔和陶歆終於在阿婉依依不捨的送別目光中離開了。臨行,他們還帶上了清風事先準備好的坍宥婆羅花。
兩個大老爺們,一個提着個裝滿食材的籃子,一個抱着滿懷的濃金重銀的花朵,那場面想想都挺辣眼的。
去玄洲的路上,陶歆一直沉默不語,似乎還暗存着什麼心事。
“怎麼啦?擔心阿婉那啥麼?放心好啦,我可都打探好啦!”白裔賤兮兮的湊到陶歆跟前。
“什麼?”陶歆扭頭看向白裔,完全不解他是何意。
“紅杏出牆呀!”白裔一句話還沒落地兒,陶歆就跳將起來追着要打。
“誒,我說真的呀!旻芥——我故意挑到這時候離開,就是爲了確定已離開……”
白裔抱着花束四處躲躥,但即便如此,還不停嘴兒的往自己臉上貼金。
“啐!狗嘴吐不出象牙!老子是擔心那種事情的人麼?”陶歆最終沒有追上白裔,只嫌棄的唾他一口。
“那種事情是哪種事情?你不擔心那種事情,又是在擔心哪種事情?”白裔故作不解,繼續調侃着陶歆。長路漫漫,他可不得自己找個消遣麼。
只一眼,陶歆便猜中白裔腹中所懷的壞水,所以並不打算再做解釋。但看白裔一直糾纏,他才認真對白裔道:“說真的,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這個清風不大對勁兒?”
“怎麼個不對勁兒法?”白裔不以爲然。
“你想想看,咱們今天才回前院,阿婉就和清風在一起……後來沒多久,咱們離開,清風又待在阿婉跟前——他們倆怎麼感覺怪怪的?”
陶歆不知怎麼描述心裡的怪異感,但爲了擺脫那種惴惴不安,他竭力極近細緻的描述着當時的感受。
“你說,他們兩個素來不和的『性』子又不可能突然改變,是什麼叫他們今日這般親密?”
“嗤——”白裔掩嘴而笑,“你特麼就爲這個?!你知不知道這花兒是誰摘的?他既然叫我們把花送到玄洲,總要看我們何時在前院帶着吧?!”
真的就只是這樣嗎?陶歆又看一眼白裔,雖然竭力想信奉他的話如神祗,但心底裡的那絲『毛』茸茸的不安怎麼都無法派遣。
……
再說五莊觀裡的阿婉,眼看着他們前腳離開,她後腳就開始忙着提前做午飯。
蔥油麪、粗糧貼餅子,還有一冷一熱兩個素菜。
清風把這些東西飛速裝好,給剩餘的幾個師弟送去,順帶又對他們一番敲打,防止他們私自往後山斷崖處跑。完了之後,他才匆匆往前院裡趕。
不過就這麼來回一趟的功夫,算上清風訓斥師弟們、給他們找好了下午“消遣”的活計,總共纔不過小半個時辰。但就在這麼緊張的時間裡,阿婉已打好了小包裹等在門口。
“你準備好了?”清風距離阿婉還有一丈距離,就止不住朝朝她大喊。
“準備好啦!”阿婉拍拍胸脯,說的自信無比。只是不知是阿婉的動作太怪異,還是因爲本來就看她不順眼,清風聽她說出那句話時,總覺得她有些誇誇其談。
“真好了?”他輕笑一聲,“胳膊呢?難道你的胳膊也已洗淨了?!(告訴你要做素食葷菜的,你特麼這麼過去,是打算用自己的胳膊喂遊光嗎?!)”
阿婉也不辯解,只笑嘻嘻的幾步走到清風跟前。
搞什麼啊?難道真對自己的廚藝不大自信,想舍條胳膊下去?你特麼就算捨得,那胳膊和胳膊能一樣嗎?當年那隻手臂可是釋尊的!不知抵你多少條呢!
清風看阿婉一隻胳膊不動的往前挪,不由皺緊了眉頭欲言又止。
誒,算啦算啦!就算她的那條胳膊不夠喂的,也不關他什麼事!大不了,將她整個身子都填給遊光啊!反正,作死也是她自己自不量力,他只需保證自己能及時退出就足夠了!
阿婉明明看見清風的面部神『色』幾經變換,卻不給他一句安慰。
“咱們走着?”
“走着!”清風梗着脖子答應一聲,特麼誰怕誰啊!他走在前邊帶路,一路上七拐八扭,歷經波折,這才趕到了萬壽山後的斷崖。
“到啦!”他站在斷崖邊猛的扭轉過頭,對着阿婉指一指身後暴漲的紫『色』光芒。
阿婉隔着清風,小心往斷崖下瞥一眼。
除了由弱轉強的紫光,她什麼都沒看見。
她想起在廚房裡等待清風時所做的完全準備,又壯大膽子往前緊走兩步往下查看。
強風撲面,一眼望不見底兒的深淵只餘一片黑暗。
“這麼深,咱們怎麼下去?”阿婉眼前一黑,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好像咯噔一聲。
她急急縮回了頭,連忙蹲下身,閉眼歇了好一會兒,這才緩過勁兒來。
嘖,瞧那點兒出息!清風暗中搖一搖頭,他雖然不怎麼看好阿婉的能耐,但卻對流昀鏨波珠勢在必得。所以,他儘量剋制着心裡的不耐煩,把話說得和顏悅『色』。
“你看這邊!”他招手指着腳下不遠處一棵旁逸斜出的腰粗古樹,給阿婉看。“這棵古樹長了上萬年,最是結實不過。咱們先跳到那棵樹上,然後系根如意編金繩往下續,順着那繩子,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到得斷崖之下。”
“呵~那回來時呢?我們要順着這繩子往上爬嗎?”
“怎麼可能?”清風聞言越發輕視阿婉,“你沒聽這繩子的名字裡帶着如意二字麼?只要咱們給它下達命令,長短自然由着咱們!”
“真的?”阿婉有些難以置信,“這麼神奇?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好寶貝?”
“這個……”清風一陣尷尬,沒料到阿婉會在這種節骨眼想的這麼細緻,“這是師父他老人家贈我的呀!”
阿婉點一點頭,心裡卻是不信。
清風也不信她會相信。這句話說出的一瞬間,他心裡已打定了主意——這個小廚子是再留不得了。
“你先在這兒等着吧,待我下去了好接應你啊!”他心裡殺心已起,但面上卻是愈發和善體貼。
“好,那你可要小心!”阿婉也溫聲言語,似乎他們倆從未有過交惡,本就是一對知心誠摯的刎頸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