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裔直視着樓譴,一步步走回到他的跟前,而後小聲在他耳邊道:“你當我是嚇大的?這案子我是肯定不會查了。有本事——現在就來抓我呀!”
樓譴沒料到白裔都到這時候了還這麼嘴硬,也顧不上這麼些人在場,便開口威脅道:“你別忘了,你和陶歆的事……”
“嗤——”白裔輕蔑一笑,反問道:“我和陶歆的事?什麼事?若是我和陶歆有什麼事,也該是阿婉最擔心,你又瞎『操』的什麼心?”
白裔說完這句,真的丟下這個爛攤子,頭也不回的輕飄飄走了。
樓譴氣地咬牙切齒,卻拿白裔一點轍兒沒有。爲着阿婉,他也不能把白裔和陶歆賣給仙界,更何況他與那些個神仙本就相看兩厭,又怎麼可能主動把這麼重要的情報拱手讓於他們?!
……
再說呈光殿裡,沒有了白裔這個礙眼的存在,越發春意融融。就連二人彼此相望的眼神,都熱切的能擦出火來。
陶歆看阿婉臉頰那抹紅暈還未消退,忍不住想把嘴脣放在上邊好好磋磨一番。
但他還沒走近阿婉,就被她機警的識破了他的伎倆,她不着痕跡的後退一步,岔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陶哥哥,你說白掌櫃這會兒去找樓譴會有什麼事?”
什麼事,還不是汲汲營營的收集魂力?想拿阿婉復活太一?陶歆心念一動,這個不怎麼愉悅的想法已從他腦海裡閃過。他不想叫阿婉掃興,只環抱着她隨口敷衍道:“誰知道呢,他這個人素來神神秘秘的,誰知道他會找樓譴什麼事……”
阿婉的頭側抵着陶歆的,心裡脹脹的,充溢着難以言說的幸福和悲傷。
她愛眼前這個毒舌小氣的男人,滿心期待着能和他共赴白首;但一生受着他的庇護和寵溺,她又深感良心不安。
她決計成全他的道義和擔當,在屬於他們的短暫時光裡放肆的愛一場;但又怕曲終人散之際,留給他更深的困擾和憂傷……
是愛過無憾?還是既知結局就不要開始?她心裡無比的傾向前者,但爲着陶歆,還是極力剋制的選擇了後者。
“嘁——你莫要哄我!你和白掌櫃共事那麼多年,又怎麼會不知他心裡每日都在想些什麼?說什麼神神秘秘,我纔不信!今兒你可要好好和我說道說道他的軼事,也好叫我加深一下對他的瞭解……”
阿婉明明極貪戀陶歆的懷抱,但爲防止擦槍走火,她還是吸一口氣,找個藉口冷靜的推開他的懷抱。
陶歆覺着今日的阿婉就如今日的白裔一般奇怪。他疑心他們兩個揹着他有點什麼,但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荒唐可笑。
如他們這般水火不容的,又能有什麼呢?他雖開解着自己,但一不留神還是把真心話給說了出來:“好端端的一直提他做什麼?要好奇,不也該是對我麼?你這麼關注他,我……”
“你什麼?”阿婉最喜歡他這欲說還休的憋屈模樣,本想再逗弄他幾句,又擔心肢體接觸間再惹出別的火來,遂又正『色』解釋道:
“你呀,天生一副水晶心肝玻璃肚腸,有什麼事都在臉上掛着,哪比得了白掌櫃那滿肚子的彎彎繞繞?所以,我才覺得他比較神秘呀!”
陶昕聽得此言,心裡不禁一『蕩』。雖然他接受了阿婉的這番“褒揚”,但面上還故意裝作不滿的樣子,“那也不能說他……”
“好好好,”阿婉舉手投降,“你要是不喜歡說他,咱們就說說你吧——說起來,我也沒聽你講過什麼過往呢。”
“你想聽什麼?”陶昕自以爲得計,趁阿婉不備,又環腰把她抱在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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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你出生時說起吧?”阿婉坐在他腿上就像坐在一塊薄冰上,絲毫不敢動彈分毫。
“我出生時?”陶昕本來還籠着阿婉的手在那兒『揉』來捏去的,聽到她限定的範圍,不由愣一愣神。
說到他的出生,就不能不提到那個滿身金光,輝煌耀眼的存在——太一。那時的世界比莫羅洲和南俱盧還要混『亂』,四方天地之間都是混沌初定的陰霾。
但就是那麼一個無規矩、無尊卑、散漫自由的世界,充滿了各種稟造化氣韻而生的兇獸和吉獸。兇獸有風伯飛廉、金翅大鵬、漢神女拔……而吉獸則有白矖、騰蛇、麒麟……
這些遠古異獸全都唯太一馬首是瞻。它們跟隨他南征北戰,立下了數不清的汗馬功勞,把整個妖族一點點推至輝煌的高處。
那一日,太一剛取得了一場同祖巫大戰的勝利。爲了第一時間和師姐分享這個消息,他率領部衆一路趕至道化凌虛河。
正要渡河時候,突然狂風大作。一時間,天上雲團似石危垂四野,地面沙走水斷混若雞子……
難道此處還有祖巫設計攔截?太一望着這罕見異象,不由加深了戒備。
他傳令所有部衆全部原地待命,等待異象消失再行渡河。
可是,三日過去了。那天上的雲團不僅分毫未散,還變得愈發陰沉巨大;而地上的那個混若蛋黃的沙球亦由百尺漲至百丈。
眼看着再爲此退讓下去,就又回到之前的戰場,太一終於怒了。他大喝一聲“裝神弄鬼”,抽出長劍用力朝着混沌中間劈去。
一剎那,雲開天霽、澄光普照,斷流多日的道化凌虛河重新汩汩涌動。在那河流一畔,滿地黃沙包裹着一隻閉眼的小獸——那便是陶歆的真身。
“原來是你這小崽子搗的鬼!”太一看饕餮幼獸萌蠢可愛,便不顧身份的想要將它抱起,哪料,他的手還未『摸』到它的皮『毛』,它已睜開眼睛,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兇狠、傲嬌、不可一世……這便是當時在場的妖神前輩們對它的評價。
因爲它乃太一親手劈出,又很投太一的脾『性』,所以它便被太一一手帶大。
再後來,它亦追隨太一南征北戰,果不負其厚望的成爲遠古兇獸的頭領……
原來陶哥哥和太一還有這層關係……阿婉聽得入神,想象這幼時陶歆的模樣,不由滿腔憐愛和心疼;現在,她愈發慶幸自己主動做出的成全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