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小刀和小白各自低頭準備着自己的食材。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縫照在他們的身上,叫一旁抱臂觀察他們的阿婉產生一種恍然若夢的靜謐感覺。
“欸,你說我做什麼面好?”小白眼角的餘光偷偷瞥過阿婉,見她半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便放心大膽的湊到小刀跟前,悄悄壓低聲音問。
“我怎麼知道?你愛做什麼做什麼!”小刀一邊『揉』着面胚,一邊不耐煩的把臉扭向一旁。
“喂,你要是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又沒叫你幫我做!”小白又扭頭看一眼阿婉,見她依舊閉着眼睛假寐,連忙伸出胳膊攬住小刀,在他耳朵處一陣嘀咕。
他們在說什麼?阿婉試着用心去聽,居然一點邊角餘料都沒聽到,她不禁莞爾。
“你就做魚面吧!”小刀手上『揉』着面胚不停,但語氣終於和軟了些,“只要有魚肉的鮮味兒在,料想你做出來的面——也不會有多難吃!”
“真的?”小白不以爲恥,樂顛顛的跑到一旁去準備了。
“噗嗤——”阿婉笑出聲來,她睜開眼睛打量着這個廚房,突然心生溫暖。這是她離開調鼎坊後,第一次在一個別的地方,產生類似家的錯覺。
心裡邊暖暖的有什麼想要流淌出來,叫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一個情感宣泄的出口。
她決定好好的給玄冥做一頓好吃的。一來,感謝他把這倆活寶送到她跟前;二來,也算作是彌補這些年她對玄冥的虧欠。
小白和小刀被阿婉的輕笑驚着,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阿婉故意視而不見他們的惶恐,挽起袖子開始準備食材。
因爲冷盤不需費什麼功夫,又不用擔心晾涼影響了口感,所以她先做的就是彩裹『奶』和涼臛碎。
『奶』卷是事先熬好的『奶』皮子,她要做的就是在裡邊添一些餡料。
紅彤彤的山楂肉、黑糯糯的芝麻碎、黃澄澄的豌豆沙、白膩膩的山『藥』泥、粉豔豔的玫瑰膏、紫巍巍的桑葚幹……一種種餡料填入『奶』卷裡,豎放在盤子裡,從上往下望去,就如同擷取了天上的彩虹一般。
小白看阿婉做菜做的投入,趁機又抹脖子瞪眼的給小刀使眼『色』。“嘿,這魚肉擇完之後呢?要怎麼成麪條的形狀?切一切還是上鍋蒸?”
“嘖——”小刀不耐煩的把擀麪杖放下,然後纔過去查看小白的進度。
“你把這魚肉剁成泥,然後拌上蛋白和麪粉,擀成我這樣的大餅之後,再拿刀切成長條……”
“好好好,不用再說啦!我已經知道啦!”小白不等小刀的話說完,轉頭就開始忙自己的。頭才扭到一半,他就又想到一個問題,“誒,你剛剛說的那個蛋白是什麼東西來着?”
小刀:……
“誒,你說話呀!蛋白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小白見小刀只顧低着頭在那兒切面,心裡不由着急起來,伸手把他手裡的菜刀奪了過來。
小刀擡頭仔細看他一眼:“不是你說你已經知道了,不要我再說了?”
“哎,你和我上別是不是?”小白掐腰看着小刀,一副心裡有發不出來的模樣,“我是接下來都知道啦,只不過不清楚這蛋白是什麼罷了,你告訴我,我下邊絕對不會再問你什麼!”
“蛋白就是雞蛋清!”小刀奪過刀頭也不擡繼續切面。
“這不就得了!”小白扭頭就走,纔在碗裡磕了一個雞蛋就又犯起愁來:特麼鬧了半天,一個蛋殼裡的蛋黃居然是和蛋清一起的呀?!那要怎麼分開?
他扭頭看看小刀,想再次求救卻欲言又止——憑他這麼聰明,難道這點困難都克服不小?他給自己鼓鼓勁兒,隨手拿起一雙慣常用的筷子。
阿婉做完了彩裹『奶』,正好聽到他們的對話。她隨手給小白遞了一把勺子,然後才走到小刀跟前。
小刀的面已經切好,他開始用小白用剩的魚骨還有一隻雞架熬湯。
清水、薑片、枸杞投在水裡,他甚至還知道先不往裡邊放鹽巴。
他把柴火抽的只剩一根,然後才鬆一口氣轉過身來,不料卻正對上阿婉探究的眼睛。
阿婉朝他點點頭,眼睛裡帶着抹玩味的笑容:“你怎麼懂這麼多呀?我還不知道,莫羅洲什麼時候有這般懂得烹調的廚子呢……”
小刀心裡咯噔一聲,連眼睛都不敢再與阿婉對視。
“憑你這做菜的天賦,你完全不用到我這兒來學廚啊——你說,你和玄冥是不是有事兒瞞着我?”阿婉看小刀這副模樣,越發起了疑心,更近一步湊到他跟前。
“哈哈!沒辦法解釋了吧?!”一旁的小白見到此幕不由拍着手好一通幸災樂禍。“我叫你不給我看你揀的那本菜譜!識幾個字很了不起嗎?哈!你看到啦?師父喜歡我這樣的璞玉——沒有雕琢的!”
阿婉聽的小白的話一陣頭大,她不過就對小刀學廚之前的經歷有些好奇罷了,幾時說過對他更加偏愛了?!
“原來你見過菜譜?難怪做起菜來這麼有板有眼呢!”她拍一下小刀的頭,“接着做吧!你們大當家還等着呢!”
“師父,他已經學了別人的廚藝,再拜你爲師不好吧?”小白不甘心的湊到阿婉跟前,繼續進獻讒言。
“我的話你沒聽到?快去做菜!”阿婉又擡手賞他一巴掌,見他們都消停的開始做菜,這收心做起涼臛碎。
所謂的涼臛碎,其實就是山狸肉涼凍。這道菜食材煮制並沒有難度,但要想做的出彩,就需要在冷凍和切割上邊多下功夫了。
爲了讓涼凍擺盤時整齊漂亮,她必須在肉和湯汁熬成混沌狀時,就憑着手感把肉塊在湯裡盲擺一遍,待到肉凍冷凝之後,還要精確的把握好力度,把肉凍完完整整的從鍋裡倒出。有了完好的肉凍,這菜纔算成功一半,接下來她還要在軟顫的肉凍上雕花、切片,整個造型完成之後還要挪到備好的盤子裡……
“哇,師父,你好厲害!你做的這花兒就跟真的一樣!”小白才見阿婉對着一個冷盤松一口氣,就忙不迭的湊到她跟前一通讚美。
“你可瞅仔細嘍!那花兒本身就是真的——花下邊的鯉魚纔是阿……師父雕出來的!”小刀不知什麼時候也站到了阿婉身旁,兜頭就給小白潑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