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籌謀,阿婉在陶歆的帶領下前往紫府。
雖然來前白裔一再向她保證,宦璃不會難爲她,但她才把宦璃趕走,今日又來紫府,心裡邊總是有些發虛。
“喏!到了!”陶歆站在雲端爲阿婉指點。在他們腳下,霧渺渺的一片仙洲,水靜山青、草木爭華,更有仙鶴、神鹿穿行其間,看着一片瑞意祥和。
阿婉緊張的吞嚥一口口水,正要往前落下雲頭,卻發現身旁的陶歆兀自不動:“陶哥哥,走呀?”
陶歆細細端詳着阿婉,雖然不捨但還是果斷拒絕:“你知道,我素來討厭宦璃……所以這事兒,你只能一個人去!”
阿婉有些愕然陶歆的決定,但轉念一想,這本就是她自己的私事,況且還那麼灼心尷尬,她便沒有再出言勉強陶歆。
陶歆看阿婉纖細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不由一聲無奈長嘆。宦璃狼子野心所圖未明,阿婉雖有御心『惑』術傍身,到底還是太過稚嫩;他何嘗不想跟她一同過去,但此事涉及阿婉的誠信和尊嚴,少一個人在場,她才能爭取到多一分的轉圜。況且他和宦璃相看兩厭,魯莽過去,結果只會適得其反;他能爲阿婉默默做的,也就只能到此。
阿婉的雙腳才踏在紫府的土地上,就聞到馥郁而甜蜜的茉莉香。偌大的一片水土之上,零星散落着些亭臺樓閣。和神霄宮的巍峨井然相比,紫府確如宦璃所說多了些天然雅趣。只是此刻置身其間的阿婉絲毫沒有欣賞的興致,她心裡一邊焦灼的回顧白裔傳授給她的“求人心法”,一邊還要尋找出路。
“喂!你是哪洲來的仙子?爲何不經通報就擅闖紫府?”阿婉正低忙着尋路,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清喝。她擡頭去看,正見一名小童抱劍立於七彩玄鳥之上,那神情清傲矜持的模樣,頗有幾分宦璃的神韻。
“我是方丈山上調鼎坊的阿婉,來這裡找宦……青華帝君的!”阿婉在看到那小孩子的瞬間,之前的緊張一掃而光,她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一切:爲什麼要緊張呢?盡人事聽天命就好啦!雖是受人之託,理應盡心竭力,但若觸及她的底線,她的心自會適時喊停!”
巡童被眼前姑娘燦爛的笑容晃了一下眼,他有些納悶:這麼可愛的姑娘,帝君爲何要他過來爲難她。他雖不情願,但一想到高高的重檐之上,盯着一切的帝君,遂咬牙冷臉道:“什麼調鼎坊,怎麼聽着像是凡間的飯館子?沒聽過,沒聽過!”
“飯館子怎麼啦?你怎麼可能沒聽過?你們家帝君可是不隔天的去我們那呢!”阿婉想明白一切,愈發信心滿滿,“你要不知道,改日去我們那裡坐坐啊!就在方丈山上!只要你去上一次,保證以後你都會惦記!”
巡童一陣爲難,這姑娘一直笑嘻嘻的,說起話來也熱情周到,他再挑她什麼刺?
宦璃站在重檐之上,頗有興味的盯着遠遠的發生的一切。昨夜裡被阿婉趕出調鼎坊,他還滿腔怒火。幾次三番被一個小丫頭打臉,他的姻緣之路還真是艱難!氣了大半夜,他又跑了趟長洲,遠遠的看着青丘、描摹着白瑕的單純美好的模樣,他的氣纔算慢慢消散。
今日一早他趕回紫府,又打起精神重新籌謀拉攏阿婉的大計,卻察覺紫府的結界被人闖過,他尋位查看過去,再沒料到竟然會看到阿婉!
看到阿婉的剎那,宦璃的情緒是極其複雜的。一方面,他爲阿婉能主動來到紫府而高興;另一方面,他對阿婉昨夜的行爲還多少有些忌恨。所以,他決定在他調整好心情之前,叫巡童先過去給她一個下馬威。但他等了許久,也沒見阿婉臉上有絲毫不悅,這叫他不由得有些不耐煩了。
巡童心裡的弦越繃越緊,他似乎也感應到了宦璃的這種不耐煩,終於他憋了半日又質問阿婉道:“你來求見帝君,可持有拜帖?沒有拜帖者,一概不許入內!”
阿婉一愣,這個她還真沒有。她又朝巡童一笑:“我就是一個散仙,不懂這些個規矩,不如你通融下?”
巡童搖頭,心裡也像打鼓一般:眼前的姑娘若真的信以爲真,賭氣離開了,青華帝君會不會唯他是問?
不行?阿婉又展顏一笑:“那你叫我看看拜帖長什麼樣子總可以吧?”
巡童心裡暗自埋怨宦璃的惡趣味,斟酌再三還是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前些日子長生大帝遞的拜帖。
阿婉一眼掃完拜帖上的字,眼睛盯住上邊的金字,眼尾紅痕愈發鮮豔。不過須臾,她又把帖子遞還給巡童,還得意洋洋的問:“這下你可以帶我進去了?”
巡童不解,下意識的掃一眼拜帖,哪料上邊的話竟然發生了改變。原本帖子上寫着:南極長生大帝霽安敬拜,但現在卻變成了:方丈山調鼎坊阿婉敬拜。
這?巡童苦笑不得,早知道就不把拜帖給她看了。這麼一個不小心被她改了拜帖,說起來他的責任倒佔主要。好在這一切都在青華帝君的眼皮底下,而且他也能看得出帝君對眼前姑娘的在意,所以他也沒奈何,只依照着自己先前承諾,帶阿婉前往宦璃所在的宮殿。
宦璃眼見着巡童把阿婉往他這裡帶,略一思忖,提筆寫了一封信,折成紙鶴丟了出去,而後才依着先前的計劃不慌不忙的擺起造型。
等阿婉到達宦璃的宮殿外時,正看見一行仙娥排隊往裡送酒。旁邊的恆隆還在小聲的招呼着:“快點,快點!別叫帝君等急了!哎呦,慢着點,抱穩嘍,千萬別把酒灑了!”
巡童不知司命星君怎麼會出現在宦璃的宮殿之外,但依着仙階,他還是停下腳步,畢恭畢敬的過去見禮:“巡童見過司命星君!”
“免禮,免禮!”恆隆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
“這是?”巡童指着魚貫而入的仙娥小心問道。
“嗨!別提了,帝君昨夜歸來就一直心情抑鬱,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直嚷着要酒。這雲釀、清『露』、碧光全都喝完了,居然又惦記上我那裡僅剩的幾壇陳釀,這不,都給送來了!”
阿婉一聽恆隆的話,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往巡童身後縮了縮,今日看着出行不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