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掌事先被扣了仙力,而後才屈辱的抱着那些食材進到廚房。
“陶廚,我來爲我兄弟赤焰的婚宴幫忙幾日。掌櫃的已經同意了。”玄掌才推開門,就一陣皮緊,陶歆對他的胖揍還留有心理陰影,他先一步做出解釋,生怕哪裡再惹惱了這尊瘟神。
陶歆因爲有阿婉事先通氣,所以神『色』還比較平靜。
玄掌沒聽見陶歆回話,就小心把擋住他視線的食材放在地上,而後才擡頭看向陶歆。
他擡頭的瞬間才發現廚房裡居然是兩個人,一個是陶歆,他當然不會認錯;另一個姑娘看着也頗爲眼熟,是——那個“死在他手上的”幫廚?!
不該呀!雖然他在妄難世界失手誤殺她的那段記憶已經『迷』糊,但在那之前的記憶還很清楚,他怎麼可能會記錯?!
玄掌恍惚間已錯失質問的最佳時機。不待他再次開口,陶歆已經說道:“不是幫忙嗎?趕緊幫!別戳在這兒礙眼!”
“這位姑娘是……”玄掌覺得有必要問清楚。
“這位是阿婉啊,你不是見過?!”陶歆依舊強硬。
“她不是……”玄掌找不出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
“她不是什麼?!捱了你一掌?”陶歆把他的話補充完整,“對,就她!”
……玄掌覺得自己被耍了:“你當初揍我,可是爲她報仇?”
“當然!你一掌把她拍個半死,她又不能自己起來報仇,只有我勉強出手相幫啦。更何況,那頓揍可是你幾次三番求來的!”
陶歆的話叫玄掌羞慚又警醒。原來阿婉的“死”從來都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認爲!
剋制,剋制!玄掌努力平復自己的怒氣:現在自己已經進到調鼎坊的內部,之前的所有付出都實現了其價值!就當求仁得仁啦!
許久,玄掌抽動一下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難怪掌櫃的說是‘誤會’!”
陶歆和阿婉見玄掌自己勉強轉過彎兒來,遂轉身不再理會他,開始忙着備菜、做菜。
一夜忙碌,終於熬到打烊。玄掌按着陶歆的要求,只是對這些食材洗洗涮涮就已累到精疲力盡。感情做幫廚比捱打還難熬!他又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陶歆吶,難得玄掌公子今日來給我們幫廚,咱們也得有所表示不是?今兒早飯,你可要好好燒上幾個菜!”
白裔說得毫無芥蒂,早忘了早些時候他們兩人之間發生的不快。但他心裡坦『蕩』並不見得別人就會如此回饋與他。就像此刻的陶歆,完全不理會他,只丟給他一個傲嬌的背影。
阿婉見他兩人之間似有齟齬,更不敢置喙勸解,只窩在廚房裡,眼神活泛的給陶歆打打下手。
不久之後,八道菜擺上桌來:玉帶黃金靄、拂曉『亂』絲糕、蟹粉鯤魚脣、水晶葷拉皮、萬紅抱千翠、熱切裹三彩、瓊肚煨口蘑、香煎紫丁香。
“今日菜餚顏『色』搭配真是漂亮,一桌子的黃紫絳翠,看着就覺得賞心悅目。”白裔最先坐下,只掃一眼桌上的碗碟,就含笑別有意味的對陶歆說道。
“豈止是顏『色』,味道也聞着極其誘人。”玄掌在大春兒邊上落座,聞着滿桌香氣,疲乏盡掃不說,神『色』也振奮不少。
陶歆坐在白裔左手邊,並不打算對他們倆人的恭維做出迴應。只懶懶夾一筷瓊肚,放在地上的小盤子裡,隨手推給垂涎已久的帕魯。
“哈,我也是到今日才知道,原來菜餚顏『色』還能搭配的這麼漂亮。”阿婉擔心氣氛冷掉,所以嬉笑着『插』話進來:“我給你們說啊,這‘玉帶黃金靄’裡白的是雪參條,金的金鉑碎;‘萬紅抱千翠’裡紅的是絳霜葉,綠的是海翠筋;至於這‘熱切裹三彩’就更有趣啦,黃的是坤鳳蛋,粉的是長嘴鴨肉泥,青的是芥末醬……”
因爲從未像昨夜那般忙個通曉,玄掌早已餓得飢腸轆轆。他也顧不得扭捏作假,趁着阿婉如數家珍娓娓道來的功夫,已經連扒了好幾口香煎紫丁香。
那紫『色』的花丁肉粒放入口中,每嚼一下就窸窸窣窣的發出輕聲脆響。肉的焦脆鹹香裹攜着若有若無花蕊清香,當真個酥脆適口、腴泛椒漿。
“這個呢?這個紫『色』的是什麼呢?”玄掌又扒一口香煎紫丁香,見阿婉依舊沒有要說這個菜餚成分的意思,不禁主動指着問道。
“這個?”阿婉有些遲疑,她掃一眼陶歆,而後才說:“這個是紫玉蠍肉和着丁香花拌鹽醃製,而後大火熱油爆炒的。”
……
玄掌口中的蠍肉一時卡在喉嚨處,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他貴爲天空戰神,每日享受着煙火祭祀,最高還可吃到小三牲,總的來說都是牛羊雞鴨等“正經”肉食,哪裡見識過這種蠍子做菜的。
“怎麼,嫌棄蠍子肉嗎?”陶歆看破玄掌心思,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問道。
玄掌艱難把口中的蠍肉嚥下:“怎麼會?誰不知道赤焰明日要娶的是西方神霄女帝盈伽梵,她最愛吃的就是紫玉蠍子、無腳鳥。赤焰待她情深,明日之宴又皆是依着她的口味製備的。若我嫌棄,那明日的宴席早想辦法推脫了……”
神霄女帝?白裔蹙眉想起幾千年前那個蠻不講理的小女娃。老話說三歲看到老,他再沒料到赤焰爲了守住南極戰神之位,竟不惜去娶那等粗劣女子。
再說玄掌,他見白裔他們三人都沒再加言語,還以爲他們信了自己的說辭。心鬆一口氣的同時,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咬牙忍住,而後夾了一筷子、阿婉交代明白食材的玉帶黃金靄塞進嘴裡,快嚼幾口匆匆嚥下,希望壓制住自己對蠍子的反胃。
雪參甘汁帶着清涼沖刷過喉嚨,一股辛辣卻從胃裡直泛上來,火燒火燎的直衝腦門,似乎五官靈竅受不了刺激,全部洞開般清明醒腦。
“呲——這裡邊還有什麼?怎麼這麼辣嗆!”玄掌扇着嘴巴,猛灌一口雲頭釀。
“呃,這裡雪參是用酒膏熬的……難道你就沒覺得糟香繞舌,心胸舒暢?”阿婉邊比劃邊疑『惑』問道。
“酒膏?”玄掌叫苦不及,來不及扶住桌角,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噗通!不等白裔和大春兒扶住他,他已仰面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