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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兩人都睡得極不踏實,總時不時擡起眼皮看看懷裡的人還在不在,像是怕在做夢。

醒來後的喻年不比之前衝動時的無所顧忌,倒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楊嘉躍在被子底下找到喻年的手掌握住,柔聲問:“愁眉苦臉的,想什麼呢?”

喻年不敢看他,只擔憂地問:“你的手機啥時候欠費的,有沒有收到我給你發的短信?”

楊嘉躍問:“你發了什麼?”

喻年心中暗喜,謝天謝地!“沒什麼。”

“。。。”楊嘉躍沒多追問,既然喻年不想說,那就不說。

喻年弱弱地問:“你會覺得噁心嗎,剛纔那種事……”兩人肌膚相親的時候,喻年很害怕楊嘉躍中途因爲接受不了而停下來。

的確,男人很容易被挑逗,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但這種事情的前提是“心理關”,過不去心理上的高牆,任是女神尤物在懷,也如人鬼殊途。

而楊嘉躍又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性戀,從接受自己,到喜歡自己,再到發生關係,要經過多少的心理鬥爭?

“你呢,”楊嘉躍沒有回答喻年的問題,而是反問,“會後悔嗎?”

喻年脫口而出:“不後悔。”

楊嘉躍勾起嘴角,輕拍喻年的背,像是安撫小寶寶,也就這一刻,他有些兄長寵弟弟的樣子鳳凰謀:驚世狂妃全文閱讀。

如果說,以前的他還在爲這段感情迷茫、彷徨,那麼此時,喻年的回答堅定了他的心,讓他不再憂鬱,不再害怕。

如果說,以前的磨難都是爲了讓他得到懷裡這個人的心,那麼再經歷一次,他也在所不惜。

如果說,以前的他還在用對待遠親弟弟的態度對待喻年,那麼這一刻開始,他會用對待愛人的方式對待他,他的眼裡再容不下別人。

一舉一動,都是承諾,會被另一個人看在眼裡,記在心上。*1

楊嘉躍摟着喻年,與他耳鬢廝磨,親吻他的耳朵。

他不再用安慰女孩的方式安慰喻年,任何行爲,都發自內心,出於本能。

他不知道自己的嘴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笨了,連最容易的情話都不會說了,看來傳說是真的,愛情會讓人變成一個傻瓜。

……

一陣“咕嚕嚕”聲不合時宜的從被窩裡傳出來,楊嘉躍笑出聲,問喻年:“餓了?”

喻年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嗯,一天沒吃飯,你不餓?”

楊嘉躍親了親他的鼻子,說:“吃年糕吃得很飽。”

喻年:“。。。”

楊嘉躍抓起手機看看時間,快下午四點了:“我給你做飯。”

喻年道:“媽做了飯,在廚房呢,熱熱就能吃。”

楊嘉躍:“好,那先吃點,一會兒我下廚,給伯母做倆菜。”

喻年喜逐顏開:“嗯,讓媽媽也嚐嚐大廚的手藝。”

喻媽媽回到家,除了聞到一陣菜香,還有一股陌生的味道,自從她眼睛看不清東西后,鼻子就對氣味特別靈敏。

她尋味而去,廚房開着吸油煙機,轟轟的,掩蓋了她的腳步聲。

兩個少年正在廚房裡忙乎,稍高的那個有着和她初戀情人一樣的背影,拿着鍋鏟姿勢熟練地炒菜,另外一個端着盤子站在一旁,專注地看着那人的側臉,像是心有靈犀似的,那人微微側頭,親了親湊上來的少年的脣。

這一系列動作,做得如此自然;那兩個並肩而立,如此賞心悅目……

喻媽媽站在廚房門口,被那個親吻怔得忘記了說話,她退到一邊,用冰涼的手捂住自己發熱的臉。

……哎呀呀,都多大年紀了,還被小孩子的愛情驚得臉紅心跳……

喻媽媽責備着自己,又控制不住的浮想聯翩。

……哎呀呀,真是的,如果剛纔能看得再清楚一點就好了……

“媽?你回來了!”喻年端着一盆炒豬頭肉出來,見母親已經下班到家了,自己卻沒發現,怪道,“怎麼也不出聲!”

喻媽媽:“我也是纔剛到……悅悅回來了?”

喻年臉一紅:“嗯。”

喻媽媽笑道:“來了好,晚上住家裡吧?”

“嗯,住這兒,”彷彿奸-情被發現的心虛感讓喻年趕緊偏過頭,道,“媽你先坐會兒,悅哥做菜呢重生之惡鳳馭夫最新章節。”

“怎麼讓他做呢,”喻媽媽瞪了一眼兒子,“還有幾個菜?你們看會兒電視,媽媽來做!”說着,喻媽媽就往廚房去了。

喻年拉住她道:“都快做好了!”

……

晚上飯桌上其樂融融,楊嘉躍也沒有了第一次來時那麼拘束,盛飯吃菜,大快朵頤。他餓了一天一夜,期間只在火車上買了個麪包,之後說“吃年糕”也是逗喻年,那種事哪能果腹……

喻媽媽對楊嘉躍的手藝讚不絕口,飯間她又關心地問了不少問題,如在哪裡上學,學什麼專業,平時自己做不做菜之類。

兩人都聰明地對過去心照不宣,他們沒有進行過任何猜測,就已突破了那道疑問。

飯後,喻年和楊嘉躍早早躲進了臥室。

喻媽媽依舊貼心地爲兩人衝上熱水袋,只待要進房間幫他們理被子的時候,被喻年攔在門口。

喻年緊張道:“給我給我,被子我們自己會疊!”

喻媽媽把熱水到塞進喻年懷裡,道:“誒,好,你們自己弄。”

總覺得剛纔母親的眼睛精光一閃……(額,別胡思亂想了喻年!你以爲那種事是全國同步直播嘛!)

把門關好,喻年鬆了一口氣。(開玩笑!要是剛纔媽媽真的進來,看到亂七八糟的被子和牀單,還有牀頭櫃上的護手霜……)

qaq護手霜!

喻年飛快地把護手霜送回浴室,並洗了一遍外殼,不過,好像扁了很多……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

喻年一個十九歲的大男孩,第一次體會到性-愛的快樂,愛人就在邊上,他能忍得住那就真是聖人了!楊嘉躍也不老實,他晚上吃了三碗大米飯,體力精力都大大的有。

當晚,喻年就光着屁股跑了一趟洗手間……

興致上來了,還管他那麼多呢——早知道剛纔就不多此一舉把護手霜放回去了!

兩人這幾天當真過起了你儂我儂的情侶生活,白天看看電視電影,晚上偷偷摸摸地做做-愛。

小鎮上沒什麼娛樂設施,大冷天的兩人也不願意出去,真中了楊嘉躍之前的預言——他就是來“玩”喻年的。

眼看春運期到了,這一次楊嘉躍真要回去了。

喻年陪楊嘉躍去車站買票,路上他緊緊地握着楊嘉躍的手,不捨道:“在我家過年不行麼?”

“還是要回去的。”楊嘉躍拍拍喻年的肩,安慰他道,“我會給你打電話,發短信,這回可別再關機了啊。”

喻年悶悶地“嗯”了一聲,心裡卻默默祈禱出點什麼意外讓楊嘉躍買不到票。

其實去往北京的火車首發站並非喻年老家的小鎮,而是更南方的一個大城市,鐵路貫穿南北,春節期間,從南方北上回家的人不少,楊嘉躍是中途上車,所以就算有票,也很有可能是無座的。

兩人到窗口一問,能買到的座票是大後天的,年二十九,而且還是加班車的硬座。

“得,到站就過年了極品全能天師!”喻年鬱悶道,“真要回去麼?不能跟大伯母說一聲?”

楊嘉躍揉了揉他的頭髮。

喻年:“。。。”

楊嘉躍抱抱喻年,道:“好了,就幾天功夫,我在北京等你。”

在售票人員好奇的目光下,楊嘉躍買下了二十九日回北京的硬座票。

分別前幾天,時間顯得尤爲可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連喻媽媽刻意無視,都免不了見兩個孩子黏在一起,有事腦袋挨着腦袋,有事手牽着手,跟連體嬰兒似的。

大年二十八日,喻媽媽的工廠放假了。她帶着孩子們去超市裡買了年貨,雞鴨魚肉湯圓大米……兩個帥氣的男孩跟在她身後,給她拎東西提籃子,回頭率倍兒高。

喻媽媽滿臉藏不住的喜色,連眼睛看東西也清楚起來了。

她知道喻悅要回去,忙碌了一晚上準備東西讓他帶走。

糉子,燒雞,幹木耳,家鄉特產等等,整整一大包。晚上睡了兩小時,五點起牀做了一大碗辣炒年糕,一半用方便麪盒裝着包好,讓喻悅在火車上吃,另一半合着小米粥當早飯。

七點,喻年陪楊嘉躍去火車站,喻媽媽在客廳裡悉悉索索一晚上,他倆什麼都不敢做,只敢抱在一起親親嘴……

八點半,kx92次列車開始檢票,楊嘉躍拎着東西走過冷清的檢票口。

出去前,他回頭看喻年一眼,見他傻愣愣地望着自己,一臉不捨,身體微微前傾着,好像下一秒就會撲過來跟自己一起走……

楊嘉躍朝他揮了揮手,口型說了三個字。

火車帶着鐵輪與軌道的摩擦聲轟隆隆地駛入小站,三三兩兩的旅客風塵僕僕地回到久別的家鄉,楊嘉躍卻準備離開。

他拎着行李找到票子上印的車廂號,透過車窗,裡面是陌生的乘客,擁擠的空間,狹窄的走道。

還沒有上去,楊嘉躍似乎就聞到了那一股讓人窒息的味道。他站在車廂入口處,卻步不前。

列車員催他:“上車不!還有一分鐘就開了!”

彷彿又回到十歲,自己跟着母親北上,爲了少買一張票,他和母親擠在一個座位上。身邊是一個身上有豬糞味的中年婦女,很胖,她和母親把自己擠在中間二十來個小時,擠的他透不過氣。

但他什麼多不敢說,因爲母親自從上了車就眼眶發紅地看着窗外。

那時候,一連串的打擊已經讓他學會了沉默。

……

鄰居和老師們問,悅悅,你爸媽離婚了你跟誰啊?

離婚?什麼是離婚?爸爸媽媽當中,一定要選一個的話,當然是跟爸爸!爸爸慈愛的笑容,溫柔的眼神,每天親力親爲地輔導功課,爲自己洗手作羹湯……而媽媽,那是一個略顯陌生的親人,晚上很晚回家,早上爸爸帶自己上學,媽媽還在家裡睡覺……

可就在那天晚上,爸爸卻摸着自己的頭髮,說:“悅悅,以後跟着媽媽,要聽話,你是大人了,是個男子漢了,要好好保護媽媽,知道嗎?”

他從小就乖,成績好又聽話,是孩子中的楷模,弟弟的崇拜對象,全校女孩子的白馬王子。

他愛裝酷,學爸爸裝深沉,所以聽到爸爸的叮囑,他言簡意賅地回答:“知道穿越之植物乖乖聽話。”

他不會像別的小孩那樣和爸爸撒嬌,哭着說“爸爸你不要我了嗎”,他只知道,他是男孩子,他要堅強,爸爸從小教他,男兒流血不流淚……

“想爸爸的話,給爸爸寫信,爸爸去北京看你……”慈父最後的表情一直停留在記憶深處,那一年,父親還很年輕,沒有白頭髮。

他以爲只是短暫的分開,他堅信爸爸說的那句話,卻沒想到,這一別,就是永別……

之後,母親改嫁,被迫改名,來自父親的信件通通被撕毀。

她說:“你沒有爸爸,你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孩子!”

她說:“我跟你爸離婚,就是因爲你弟的媽!你還天天唸叨着他,你的心都叫狼崽給吃了嗎!”

她打他,若不聽話,就把他關在漆黑的儲藏室裡一整天……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不敢再想,不敢再期望,只想趕快長大,把過去忘了,童年的歲月那是一場夢吧……?

爸爸……

楊嘉躍茫然地站在火車前,嘴脣張頜。

天色皚皚,山野蒼蒼,何處纔是的歸宿?

前方響起了列車即將關門的打鈴聲,遠處的管理員朝這邊急促地吹着口哨,列車員已毫無耐心地吼他:“你還上不上車啊!”

楊嘉躍往後退了一步,朝列車員道:“對不起。”

那列車員一怔,罵了句“有病”,然後朝哨聲的方向揮了一下小紅旗幟。

火車來了,又走了。

楊嘉躍站在空空的站臺,仰頭問天:爸爸,是你讓小年來繼續愛我的嗎?

工作人員由遠及近,像是看怪物一樣打量楊嘉躍:“年輕人,你玩兒啊?買了票不上車!想什麼那?不會是魂出竅了吧?”

楊嘉躍歉意地一笑,跟着他出了站。

“小夥兒還挺帥,做什麼工作的?還是上大學?我跟你說啊,票檢過了就不能退的哦……”工作人員還在前頭絮絮叨叨,楊嘉躍就被候車室裡的那個身影吸去了所有的神智。

喻年站在同一個地方,還維持着那個姿勢,望着自己離開時方向。

他全身都被寂寞籠罩着,眼神灰暗,又似乎透着一絲捉摸不透的期待,看上去單薄又可憐。

由於車站小,出站和進站都是一個廳,口子卻在不同兩個角落。

楊嘉躍繞過去,從喻年背後一步步靠近他,只剩下兩步的距離,喻年猛然回頭,

“我又回來了。”楊嘉躍無奈看着他笑。

注1:“一舉一動,都是承諾,會被另一個人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

出自宮崎俊動畫電影《懸崖上的金魚姬》(pon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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