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

開學頭一週基本就是讓新生們儘快融入校園生活。

比起高中一日超過12小時坐在教室學習,大學真是有太多閒暇的時光。

然而明明時間充裕,日子卻還是在新生們對未知世界的探索中飛快流逝,不知不覺就到了週末。

這一週王珉和肖瀧雖有天天發短信打電話,卻還未見上一面。

週六一大早接到了王珉的“召喚令”,肖瀧就早早起牀刷牙洗臉換衣服。

於智志每日習慣性地出去晨練,所以起得也比較早。

他見肖瀧站在鏡子前換衣服,好奇道:“小龍弟弟,上哪兒去啊?”

肖瀧是313a房間年紀最小的,平時他又乖又聽話,還每天用一副極其崇拜的目光看自己的室友,使這羣人的虛榮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因此,他們也特別喜歡肖瀧,把肖瀧當成鄰家弟弟一般照顧,有時候還叫他小龍弟弟。

“去我哥那兒。”肖瀧換了一件米色帶水藍條紋的襯衫,一條卡其色休閒短褲,正美滋滋地欣賞鏡子中的帥氣大男孩。

自從用了王珉爲他配置的“高級裝備”,穿戴那些有牌子有價位的衣服,肖瀧就感覺自己不太一樣了——那是一種物質帶來的心理滿足感,讓人更加自信開朗。

難怪那麼多人追求名錶名車和高檔生活,肖瀧覺得自己慢慢可以理解了。

於智志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去勾搭誰家小姑娘!”

去勾搭王珉這個“小姑娘”。。。肖瀧壞笑着想。

“我哥說要介紹我認識他的幾個室友,我穿得帥一點,不能給他丟了面子!”

於智志:“應該的。”

鄧斌迷迷糊糊的聽到兩人的對話,忽然睜開眼睛朝肖瀧吼:“今天咱不是約好了一起去科技城!”

肖瀧抓起自己的單肩包就跑:“叫宇哥(黃宇)陪你去嘛!”

鄧斌:“丫的……放我鴿子!”

黃宇從另一張牀上伸出頭來,陰森森道:“斌妞~哥陪你去唄~”

鄧斌:“……”

鄧斌是蘇州人,長的白白淨淨的,說話聲音也細,聽起來像小姑娘,所以宿舍裡的人在這幾天就給了他“斌妞”這麼個外號。

肖瀧暗爽終於脫離了“班花”的苦海,從此反轉性別的角色後繼有人了!

看着肖瀧雀躍離開的模樣,於智志不無羨慕地說:“這倆兄弟感情可真好。”

一陣風似的衝出校園,肖瀧坐上公交車,二十分鐘後到站下車。

走一小段路抵達京大南門,遠遠的就見王珉站在門口,雙手插着口袋,不斷地看手機上的時間。

肖瀧躲在角落,拿出手機給王珉發了一條短信:“我才上車。”

趁着王珉低着頭回短信的時間,肖瀧偷偷從邊上繞過去,來到他的身後,忽然從後面抱了他一下,大喊一聲:“嘿~~~!!”

王珉嚇了一跳,驀然回首,見自己心心念念一周的人就在眼前!內心彷彿從來都未曾消磨過對他的感情,每次見面,總是一陣悸動。

王珉佯裝生氣地用手指彈了一下肖瀧的額頭,語氣卻很柔和:“竟然騙我!”

肖瀧雙手抓着自己的揹包帶,一副賣乖的模樣。

王珉:“沒吃早飯吧?”

肖瀧:“我這不急着面聖來了。”

王珉:“呵呵,一起去吃吧。”

兩人偷偷勾着手指頭在京大的校園裡漫步,王珉還記着那日學生會領着逛校園時說的趣事,一路說給肖瀧聽。

“據說,以前有個年紀很大的教授每天早上會倒着走這條路,一路後退地走到圖書館去,別人問他爲什麼,他說,因爲往前走就是墳墓了啊……”

肖瀧:“哈哈,小時候我經常見到老年人在家附近的體育館倒走散步,還以爲是鍛鍊身體,原來是怕死!”

路過管理學院時,王珉道:“學長說,每年十二月底都有考研的學生來管院門口燒香。”

肖瀧:“我想起以前高中的時候,你考前還被人拜的事了!”

王珉:“……”

兩人在王珉的學院裡逛了一圈下來,肖瀧感慨:“讀高中的時候,每次從宿舍到教室都覺得要走好久,現在才發現,跟大學比起來那就是最短的一段路了!現在在科大,上兩節課換個教室都得走老半天!”

王珉:“嗯,前天去老圖書館看書,縱穿京大走了半個多小時。”

肖瀧:“我們宿舍那些人還在考慮要不要一人買一輛自行車騎騎。”

王珉:“……我還是走路好了。”

肖瀧:“???”

王珉的視線飄向遠方,耳朵有點紅。

肖瀧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不會騎自行車啊?”

王珉:“。。。”

兩人走着走着,王珉忽然指着遠處那根很破壞形象的煙囪,調侃肖瀧道:“瞧見沒,那根巨醜的煙囪是你們科大的。”

“……”這帶着小鄙夷的語調是逃不過肖瀧的耳朵的!肖瀧哼哼着反駁:“拉登說,要不是看到這根菸囪,當年911撞的就是科大了!我們科大的象徵‘一柱擎天’,懂?”

王珉:“。。。”

兩人一路聊着晃到了第一食堂,現在已經過了早飯點,又還沒到中飯時間,食堂裡只剩下賣包子的窗口還開放着。

“最近大二大三的學生們都回來了,吃飯時間晚了就沒啥好菜。”買了一堆不同餡兒的包子,兩人就着豆漿吃。

肖瀧先挑了個奶黃包吃,一口咬下去軟綿綿的,鼻尖香氣甜絲絲的,蛋奶餡入口即化,脣齒之間殘留着奶香和蛋黃味讓人上癮……

“這味道真是絕了!”四口吃了兩個,肖瀧道,“科大做包子的師傅都可以下崗了!”又問王珉,“你喜歡哪一種?”

王珉笑吟吟地望着他,說:“小瀧包啊。”

見王珉果真只吃了幾個“小籠包”,肖瀧一陣羞赧,只覺得嘴裡甜,心頭更甜。

肖瀧埋頭吃包子,香菇包,雞肉包……

“吃飽啦~~能不能買點給我帶回去?”

“想吃了就來,帶回去做什麼?涼了不好吃。”

肖瀧撇撇嘴,他本來還想帶回去讓宿舍裡的同學們眼饞眼饞呢!

兩人坐在食堂裡聊了會兒這一週發生的瑣事。

大事上兩校基本相同,類似開學典禮和院系大會,平時也有發短信打電話說起。小事則有見輔導員啊,課程安排啊,選課啊之類。

這是肖瀧和王珉第一次接觸“選課”這種事情,說起這個,兩人都有些糾結。

選修課,顧名思義就是選學的課程,對立於必修課。

能由學生自主選擇的課還分通選、大平臺課、主幹基礎課、院系課、專業課、體育課……但並非隨便選選就行了,通選課還設幾大學科類型,譬如理工、文史、經管、社科等,每一個學生都被要求在指定學科大類中修滿足夠的學分。也就是說,理工科的學生不能只選理工,文史類也不能只讀人文!

選修課還得自己來安排時間,還得自己去了解課程內容和授課老師,並找到相關教材(這是什麼概念)……而且考慮完後要眼明手快地選,落下一步,想上的課就可能被人選完了!

肖瀧對選課頭疼不已,今天帶了資料來讓王珉一起替他拿主意。

王珉道:“回頭給你看看我們的選課手冊,也很讓人頭疼!”

兩人的選課時間都在下週,現在還有時間好好研究選什麼課,什麼時間上,以便安排出更多的空閒時間(出來約會)。

下午肖瀧去王珉宿舍,就齊輝成一個人在。

“我弟,肖瀧。”王珉介紹兩人認識,“這是s市來的齊輝成。”

兩人打了招呼,肖瀧自豪地報上了自己的學校和專業。

“不錯嘛!”齊輝成讚了一句,便開始吹自己家鄉的人文歷史和經濟現狀,又展開來說了不少時政問題,從國內角度看的,從國外角度看的,不時冒出幾個英文單詞以顯擺自己的專業,把肖瀧這個學理工科的門外漢唬得一愣愣的。

見肖瀧一臉欽佩地望着自己,齊輝成很是飄飄然,他放下了s市人特有的架子,說話語氣也和藹客氣起來。

“你是王珉他弟?怎麼長得不像啊……”

“是認的,我倆高中三年同學,”肖瀧霸佔着王珉的凳子,搖來晃去地說,“還是同桌,同一宿舍。”

齊輝成笑道:“那可真是緣分!”

“喻年和穆濤呢?”王珉忽然問。

齊輝成:“喻年好像要主持咱院的迎新晚會,這幾天都去排練了。穆濤我不曉得,這傢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王珉給那兩人分別發了條短信,說道:“趁我弟在,晚上我請大夥兒吃個飯吧。”

齊輝成:“行啊!”

肖瀧脫掉鞋子爬上王珉的牀,撲在枕頭上。

“你爬到我牀上去幹什麼?”王珉在下面笑看着他,問:“困了?”

肖瀧笑着搖搖頭:“沒有。”

深呼吸,牀上有他哥的味道。啊~~好懷念高中時擠一張牀鋪睡覺的時光……

過了會兒,王珉也爬上來了,手裡拿着他的選課手冊。

兩人擠在狹窄的牀上,討論冊子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課程,什麼“魅力化學”、“愛的心理學”、“犯罪通論”……

王珉道:“這個愛情心理學,聽說在談戀愛的人去聽了以後就分手了,沒談戀愛的聽了以後就不想談了。”

肖瀧:“那應該叫‘看破紅塵學’。”

王珉:“……”

“看這個!”肖瀧忽然指在“人類的性和性健康”一欄,好奇道,“這課會不會講,”肖瀧伸出兩根食指對在一起,道,“……的性健康?”

“不知道。”王珉也挺好奇,可是,第一學期就選這麼“猥瑣”的課,被舍友們知道了會不太好意思吧……還是大二再說好了。

肖瀧:“你想好選什麼了麼?”

王珉:“我劃了紅線的那幾個,還在考慮。”

管理哲學,心理學概論,健康的生活方式與健康傳播。

前兩個還可以,這第三個……

肖瀧疑惑道:“你學這個幹嘛?”

王珉:“健康的生活方式能讓人心情愉悅。”

“……”肖瀧腹謗着,冊子上很多課都比這個有意思啊,什麼“生物進化論”、“孫子兵法導讀”,王珉怎麼跟個老頭子一樣選“健□活方式”?不可理解……

“你要不選愛的心理學看看,”肖瀧壞笑着建議,“我就不信咱會分手。”

王珉:“我是不想分,但也不想看破紅塵。”

“大熱天的你倆擠在上面幹啥?”齊輝成忽然插嘴。

王珉坦然道:“在討論選課,你選的什麼?”

齊輝成:“人類的性和性健康。”

王珉、肖瀧:“……”

穆濤回短信來說他在queen酒吧,晚上有演出,邀請他們過去看,肖瀧和齊輝成都很感興趣。就差喻年沒表態,王珉之前給他發了短信他也沒有回覆。

王珉看看時間,道:“我們再等等他吧,五點出發,怎麼樣?”

“還要等他嗎?”齊輝成有點不屑地說,“我看他就算回來了也不會去。”

王珉笑笑,說:“五點出門也不算太晚,那個時候若他還沒回復,咱們再走,至少讓他知道我們等過。”

齊輝成想想也有道理,便沒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