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淵等的很不耐煩,空氣裡瀰漫的血腥味讓他的心情莫名很不好。他虛眯着眼,警惕地盯着馬車,慢慢擡起手:“把人拿下!”他話音一落,騎兵翻身利落下馬,開始朝着馬車聚攏,警惕地防止裡面會出現暗器。
不過直到馬車掀開,也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可等馬車的帷幕被那些騎兵挑開,濃烈的血腥味立刻遊走而出,撲面襲來的那種血腥,讓他們臉色一驚。
尤其是藉着火把,看到大睜着眼,躺在血泊裡的蘇岑時,更是連忙讓開:“王爺,大事不好了!昭華郡主被殺了!”
墨修淵心裡驀地被揪了一下,垂眼看去,當看到馬車裡的情景時,臉色也變了,尤其是蘇岑一眼不眨地望着頭頂的方向,睜得大大的,脖頸間開出的血口,還在流着血。他彷彿能聽到血液從她身體裡流出的那種聲音。
他翻身下馬,大步朝蘇岑走去。
越是靠近血腥味越濃,他緊抿着薄脣,臉色已經沉到了一種極致。
只是他剛走到馬車前,蘇岑原本瞪得極大的“死不瞑目”的眼睛突然轉了轉,接着偏過了頭,看向了墨修淵。
“嘶!”身後齊刷刷地傳來無數倒吸氣的聲音。
無論是誰看到一個明明死了的人突然不經意偏過頭,怎麼看怎麼心驚膽戰。
墨修淵的身體也很明顯的僵了一下,下一刻就看到蘇岑慢慢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音,只是在用口型痛苦道:王爺,救我……
墨修淵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快速走過去點住了她的穴道,然後快速轉過頭,低吼道:“都愣着幹什麼,軍醫呢?!”墨修淵每次出行,爲了防止會出現意外,都帶着軍醫。
這下倒是讓蘇岑趕上了。
只是軍醫還沒來,蘇岑突然握住了墨修淵的手臂,他剛想警覺地反擊,可在感覺到對方肌膚的森冷時,動作一緩,俯下身,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有那麼一瞬,他不想讓她死。看着那張和顏雲惜一模一樣的臉,墨修淵彷彿被蠱惑了一般,俯下身,聲音壓得低低的,安撫道:“你會沒事的……”只說了這一句,接下來墨修淵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是討厭這個女人的,可偏偏她有着這樣一張臉,讓他彷彿有了念想,可這種念想,依然只是鏡中花水中月。
只是下一刻,蘇岑卻做了一件讓身後的騎兵和趕來的軍醫更加倒吸氣的聲音,蘇岑拽着墨修淵的手臂,突然探起身,吻在了墨修淵的薄脣上。
墨修淵一愣,根本忘了反應。
蘇岑迷濛着雙眼盯着他,眼神裡的神情絕望而又癡然。
她的眼神讓墨修淵完全忘了推開她。
而在蘇岑看起來的“癡情”之下,她肆無忌憚地從他身體裡源源不斷地奪取陽氣,白祈然的他不要,因爲怕害死了他,可墨修淵就不一樣了,她巴不得他現在就去死!
不過很可惜的是,墨修淵很快冷靜下來,驀地推開了蘇岑,繃緊了身體,卻沒有說什麼。
只是快速讓開,不再看蘇岑,吩咐軍醫:“快點給她止血包紮!”
那軍醫這才反應過來,連連應聲,只是和那些騎兵一樣,看着蘇岑的目光裡帶了幾分同情,這昭華郡主看樣子是喜歡王爺到了骨子裡了,都快死了,還這麼癡心,真可憐!
蘇岑因爲從墨修淵身體裡奪了不少的陽氣,覺得身體驀地恢復了不少。
不過還是閉上了眼,看起來就像是暈了過去。
墨修淵冷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垂在身側的手卻是攥緊了,腦海裡都是剛纔被蘇岑強吻時,看到的她瞳仁裡的自己,薄脣抿得緊緊的,而且,他竟然覺得頭開始眩暈了,心臟也跳得極快,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他極爲不爽,難道自己還能對這女人有什麼憐惜?攥緊了大掌,驀地轉身,重新跨上了高頭大馬,只是周身的氣息卻冷得讓人絲毫不敢靠近。
軍醫動作很迅速,蘇岑手臂上的傷口不輕,但都是輕傷,最重的那一下就是脖頸上那一刀。
差一點就割到了脖頸上的動脈,不過好在,雖然留了不少的血。
還是被止住了血,等蘇岑身體上的傷口被包紮好,也差不多快要到子時了。
蘇岑知道自己這一關已經過去了大半,可前提是墨修淵不要突然想起自己放走白祈然的事,否則,一旦拖到了子時,被人看到她沒有了呼吸……
不過好在她下手挺重,軍醫替她包紮了傷口之後,轉過頭:“王爺,側妃娘娘身體的情況很不好,需要立即回府,臣怕萬一病情再惡化,恐怕……”軍醫接下來的話沒敢再說下去,他吃不準王爺對這昭華郡主到底抱着什麼心思。
墨修淵沉默片許,垂眼掃了那軍醫一眼,再瞥向馬車,虛眯起了眼。
他直勾勾地盯着“昏迷不醒”的蘇岑,看不清表情,驀地一勒馬繮,調轉了馬頭:“墨白,帶着所有士兵繼續追捕白祈然,其他人跟本王回府。”
墨白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來:“是,屬下遵命。”說完,帶着士兵調轉馬頭,只留下軍醫和幾個府裡的侍衛。墨修淵沒有再回頭看馬車裡的蘇岑,直接甩了一下馬鞭,率先朝着來時的路回去。
剩下的侍衛連忙棄了兩匹馬,前來驅趕馬車。
一行人快速跟上墨修淵的速度。
馬車開始行駛起來,蘇岑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放任自己慢慢暈了過去。
她很快就進入到了幻境裡,看着面前的宮殿,蘇岑站在殿外,很是猶豫,身上的傷口尤其是脖頸上那一刀,根本掩飾不住。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宮殿的門,只是難得竟然沒有看到離淵,她想了想,拖着有些重的步子朝溫泉走去。
走到溫泉邊,望着那碧綠的溫泉裡,趴在邊沿的男子,蘇岑鬆了一口氣。
蘇岑走過去,蹲在了離淵面前,離淵周身籠罩着一層綠光,仔細看的話還泛着一層淡淡的黑氣,他閉着眼,雖然沒有睜開眼,可蘇岑依然感覺到他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