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北臨都邑十里的一片森然詭譎的密林裡,狼吼獸鳴,風吹過樹葉,沙沙沙的響動讓整個密林平添了幾分鬼魅之色。而在密林深處,卻是搭了兩間草棚,裡面燭光搖曳,恍若鬼影,還時不時會傳來低低的如同什麼東西爬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響。
墨修淵從昏睡中醒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半米之外,無數的蠱蟲繞着他爬來爬去,黑壓壓的一團。
只留下了一個圓圈的地面,他被困在正中央,圈子之外,被塗抹了一層東西,看不清是何物,卻擋住了蠱蟲往他這個方向爬。
墨修淵的臉色很不好,他試着動彈了一下,發現身上的內力像是散盡了般,渾身虛軟無力。
他快速打量着四周,四周除了蠱蟲,就是無數的蠱罐,與當初在山頂瞧見的茅屋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來這應該是斗篷人在北臨的老巢了。
不過是一次大意,這次怕是難逃生了,他的雙腿盤在地上,墨修淵動了動,發現完全動彈不得,麻痹的神經還未解除,應該是沈華容怕他會逃走。
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從外打開了,沈華容戴着一張面具走了進來。
擋住了她被毀掉的面容,只露出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看起來很可怖,墨修淵冷峻的面容上卻沒辦法表情,只是冷冷望着沈華容,也不說話。
可沈華容卻不一樣,她看到墨修淵,激動不已,一步步踩着那些蠱蟲往墨修淵這邊走。
每走一步,那些蠱蟲就往她身上爬,她也不在意,只有一雙血紅的眸仁死死盯着墨修淵瞧,那眼神如狼似虎,像是要把他給吞掉一般。
墨修淵饒是再淡定,眉頭也擰了起來。
尤其是渾身爬滿了蠱蟲的沈華容,讓他的胃不傳來極爲不適的感覺。
“王爺啊……”沈華容掐着嗓音嬌媚的出聲,可配着她如今這張臉,怎麼瞧讓墨修淵覺得無法忍受。
只是他一向能裝,薄脣一抿,臉上不動聲色,並不應聲。
沈華容就這樣一路拖着無數的蠱蟲到了墨修淵的面前,等終於到了中心圈,沈華容的腳一碰到外面塗抹的一層東西,那蠱蟲嘩啦啦啦就往下掉,黑壓壓的一團,到了地面上,又很快遊離開。
沈華容就踏了過來,朝墨修淵依偎過來。
“站住!”墨修淵皺着眉頭出聲,不願讓沈華容靠近他半步。
“王爺,你好無情啊。”沈華容身上不知是不是都是毒的緣故,一雙手黑漆漆的,想要探向墨修淵,只是等她自己看清楚了,連忙又收了回來,像是害羞般,把手腳都縮了回去,讓衣服遮擋住了,‘悽悽慘慘’地朝着墨修淵訴說着這些時日的情意。
情意綿綿,可趁着此刻房間裡的畫面,墨修淵面上再淡定,後背上也起了一層的汗。
他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吐出來。
可沈華容像是根本沒有自己現在根本就是個不人不鬼的怪物般,癡癡盯着墨修淵瞧,她摸着自己戴了面具的臉,“王爺,你是不是嫌棄妾身的臉毀了?妾身保證,以後一定找最好的易容師,重新給妾身整出一張比郡主更美豔,更好看的一張臉,一定……會讓王爺你滿意的。”她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墨修淵的俊臉瞧着,心裡癡癡念唸的,王爺終於只是她一個人的了,再也沒有人能夠把王爺搶走了,再也沒有任何人!
墨修淵眉頭深鎖,“你覺得本王是這麼膚淺的人?”
沈華容眼睛驟然一亮,激動道:“……王爺,你這是不介意妾身這張臉嗎?”
墨修淵涼薄地看着她:“你毀不毀容與本王不關,在本王眼裡,你什麼都不是。”殘忍的話冷冰冰吐出來,也澆熄了沈華容原本的熱血沸騰。
她尖銳地喊出聲:“那誰是王爺在乎的?昭華郡主嗎?王爺你就是看中了她那張臉?!啊啊啊啊啊,王爺你爲什麼不能看看我?我哪裡不如她了?憑什麼?憑什麼她一來,你就變成了這樣?王爺你不是歡喜顏雲惜嗎?爲什麼現在又移情別戀了?”
“……本王從未移情,在乎的也從頭到尾就只有那麼一個。”墨修淵冷冷出聲,對沈華容的厭惡充溢着整個胸腔。
他早該把人給處理掉的,也不至於留下這麼一個禍患。
“你什麼意思?妾身不信,不信!”沈華容臉色變了,她即使心裡再明白,卻也不願相信。
明明那女人被她折騰死了,明明那女人最後是帶着恨意被王爺害死的,憑什麼她還能活着?她不信!她絕不相信!
墨修淵懶得再拆穿她的自欺欺人,“沈華容,放了本王,本王饒你一命。”
“哈哈哈哈,王爺,你現在可是攥在妾身的手裡,應該說,你是生是死,纔是妾身拿捏着的。”
“是嗎?本王還以爲,你只是斗篷人的一個傀儡罷了。”墨修淵垂下眼,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可卻沒看到斗篷人,他想到蘇岑先前用血灼傷的斗篷人的畫面,沉思下來,看來斗篷人應該是閉關治傷去了,她能夠逃生的機會,應該只有這不短的時間了,只要解決了沈華容,也許就是機會。
“傀儡?”沈華容梗着脖子,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搖着頭,神色癲狂,“不不不,妾身才不是傀儡,師父對妾身可好了,妾身現在百毒不侵,王爺你看,這些蠱蟲根本對妾身沒有絲毫的作用。那些人都不敢再嘲笑妾身,哈哈哈哈,他們敢的話,妾身就毒死他們!毒死他們!”
沈華容說這些的時候,面容扭曲,即使戴着面具,墨修淵也能猜到她此刻猙獰的面容。
墨修淵平靜地看着她,“沈華容,你這一生做過多少錯事,你就不怕報應?”
“報應?哈哈哈,要是有報應,早就有了!”從她當年對他一見傾心開始,從她開始狠心除掉自己的妹妹開始,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只能往前走。
看,即使是顏雲惜,即使是蘇岑,他們陪在王爺的身邊又有多久?
遠遠沒有她長,她纔是最適合王爺的人。
沒有人,能有她更愛王爺了,可爲什麼?!爲什麼王爺的眼裡從來就沒有她?!
沈華容的眼神冷厲了下來,她慢慢逼近墨修淵,“王爺……妾身會好好對你的,只要你乖乖留在妾身的身邊。以後,不管什麼沈凝月,不管什麼顏雲惜,統統都滾蛋……王爺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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