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淵一連兩日都會在蘇岑醒來時,準時出現在房門外,蘇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整夜不睡就待在外面,她房間裡一有動靜他就開始敲門了。
蘇岑因爲離淵的緣故,不願意搭理他。
可離淵從那日出現之後,就再未現身,蘇岑被墨修淵纏的狠了,怎麼趕也趕不走,最後只能默認了他的行爲。
“該你走了。”墨修淵低沉的嗓音緩緩在耳邊響起,蘇岑猛地驚醒。
身體向後一仰,躲開了近在咫尺的墨修淵那張俊臉,“做什麼?”
“你在想什麼?”墨修淵反問出聲,這才撐着棋枰退開兩步,嘴角噙着笑意,眉眼溫潤的流光,讓蘇岑離近的瞧着,就覺得有一隻小鼓在心臟處,‘咚咚咚’得敲着,格外的清晰明瞭。
“沒想什麼。”蘇岑垂下眼,摩挲着手裡的棋子,手裡的白子被她攥的都熱了起來,彷彿能透過掌心傳遞到她的心口,灼熱不已。
蘇岑心神不寧,胡亂的把棋子落在了一個位置。
下一瞬,就看到墨修淵嘴角勾着笑,吃了她不少的棋子,蘇岑立刻瞪圓了眼,張嘴就想悔棋,可想到這也太沒臉了,就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瞪了眼墨修淵,才把注意力都集中了起來。
“下棋最怕三心二意,不要分了神。”墨修淵擡着頭,很歡喜這兩日兩人之間溫馨的氛圍,即使就這樣一直下去,他也覺得不煩悶。只可惜,美好的時日,總是短暫的。
一日日過去,離分別與絕望也就更近了一步。
可這是他自己選的,他心甘情願。
“誰三心二意了?”蘇岑的否認脫口而出,只是對上墨修淵似笑非笑的目光,臉上染上一抹紅,忍不住瞪了墨修淵一眼,惹得墨修淵低低笑出聲,那低沉的笑彷彿一根羽毛在蘇岑的心底撩撥了下,她臉上的熱度愈發蒸騰而起,咬着脣不出聲。
“好好,沒有三心二意,是我冤枉了你,不氣了。”墨修淵耐心哄着,生怕她真的發了火。
蘇岑輕哼了聲,嘀咕了聲:“誰生氣了?”
擡頭,卻對上墨修淵縱容的笑,眸仁晶亮,愈發襯得一張臉俊美生華,只是那落在肩上的銀絲,讓蘇岑心像是剜了一塊,疼痛不已。
卻又偏偏捨不得移開視線。
“王爺!”突然,窗櫺外傳來墨白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對視。
蘇岑驀地驚醒,偏過頭,耳根子都紅了,不去看出現在窗下的墨白。
墨修淵懊惱地看了墨白一眼,怎麼什麼時候不出來這時候出來?可到底他自小就學會了臨危不亂,面不改色道:“何事?”
“王爺,北臨國傳來消息,鬱公子失蹤了!”墨白急得不行,否則,他也不會在這時候打擾王爺與夫人。
“什麼?”蘇岑也偏過了頭,“怎麼會突然失蹤的?”
“不清楚,不過估計應該與這些時日的傳位人選有關,老皇帝身子骨不好,要傳位下去,幾位皇子明爭暗鬥的,都想成爲繼位的人選,與鬱公子一起失蹤的,還有血靈珠。”墨白神色凝重,“王爺,這可怎麼辦?若是血靈珠不能在規定的時限內歸還血族,恐怕……”
難道還真的要讓王爺在這血族當一輩子祭司?
蘇岑面容也冷凝下來,沒開口,只是靜靜望着墨修淵。
墨修淵沉思,“寫信給北臨國的探子,讓他們以的速度查到鬱風霽的下落,準備一番,明日啓程去北臨國。”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墨白有了主心骨,也安定了不少,既然王爺這麼說,應該是能說服族長讓他回去。
“可族長能放人嗎?”蘇岑猶疑不已。
“族長會同意的,否則,即使他讓我留在血族當祭司,血靈珠就真的找不回來了。沒有血靈珠,血族也就不是血族了,等同於徹底毀了。”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幫忙把血靈珠給找回來。
蘇岑與墨修淵神色凝重地去找了族長,只是到了竹樓前,還未進去,就隱隱約約聽到哭泣聲。
兩人對視一眼,擡步走了進去。
血族族長正站在門口,瞧着裡面的一幕,抹了抹發紅的眼睛,背過身時,看到蘇岑兩人,擡手‘噓’了聲,才繼續轉過頭去看。
蘇岑擡眼,就看到房間內,散王與素娘抱頭痛哭,散王的眼睛還蒙着黑布,看不見神情,可素孃的臉卻是正對着他們,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淚珠啪嗒啪嗒地掉在散王的肩膀上,啞着聲音道:“你……真的……真的是我的親生爹爹嗎?嗚嗚嗚……可你這麼多年,爲何不來看我?爲何從未來找過我……”
“是父王對不起你,素娘,讓你這些年受苦了,素娘你放心,父王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散王蒼老沙啞的聲音,哽咽難掩,可聲音裡的真情流露,卻是真心實意的。
蘇岑聽着素孃的聲音,眉頭卻是擰了下。
若是她記得不錯的話,素娘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散王的女兒了?這又是哪一齣?
她偏過頭,視線從兩人身上移開,落在了一旁也抹着眼睛的良王。
可怎麼看眼睛別說眼淚了,連紅都沒紅。
蘇岑扯了嘴角,無聲冷笑了聲。
良王似乎聽到了,偏過頭,木着臉瞧不出情緒,只是那眸仁裡卻是瀲灩了一抹複雜的情緒,又重新把目光給轉了回去。
蘇岑懶得看素娘演戲,直接重新走了出去。
不過她還真不知道,素娘當真是好演技,明明早先已經知道了,卻依然能哭得梨花帶雨的。
蘇岑一走出去,墨修淵也跟着走開了,兩人站在竹樓前,清風徐徐,倒是別有一番趣味。他上前一步,擡手,捻了下面前的一株青竹,“怎麼了?”
“沒什麼,覺得不是真心,哭得讓人不鬱。”
本來應該是讓人感動一幕,硬生生讓她覺得噁心。
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關她什麼事就是了。
族長不多時也走了出來,眼圈紅紅的,在場的四個人,唯一真情流露的,恐怕也就剩下族長與散王了,族長是真心疼這個女兒,畢竟養了十多載,就是鐵石心腸也捂化了了,更何況,族長是真心對素娘好的。
而散王則是愛屋及烏,虧欠的成分佔了一半,對涼沂聖女的情轉移到對素孃的親情又佔了一半。
除此之外,素娘與良王,恐怕沒一個是真心的。
族長的情緒很快恢復了,詢問:“郡主,王爺,你們怎麼來了?”
墨修淵轉身,直接把來的目的說了出來:“鬱風霽失蹤了,一起失蹤的還有血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