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高興啊?”蘇岑爲了打消那管事的顧慮,甜膩膩的撒嬌。
“……想要把最好的都給你,以後就能帶你看遍花開花落,相攜白首了。”墨修淵的聲音低沉悅耳,隱藏着情意的嗓音溫柔內斂,透出絲絲入麻的感情。
蘇岑捏着扶手的手緊了緊,“夫君真好。”
只是說完,卻再也問不出來別的了……墨修淵那句‘白首’刺痛了她的心窩,在她面前鋪陳的,卻是血液染紅的道路……她既然踏出了第一步,那麼只有一步步繼續向前,再也沒有回頭路。
管事在前面帶路,不時聽着兩人的交談,嘴角隱隱浮現一抹殘忍的嘲弄。
管事把蘇岑他們帶着越走越偏,似往山上去,山路不好走,管事直接找了幾個大漢,擡着墨修淵的輪椅而上,蘇岑跟在一旁,嘴角帶着笑,慢悠悠往前走,一直到了一處庵處,才把人給放了下來。
幾個大漢累得不輕,蘇岑眨着無辜的大眼,好奇詢問:“你們聖女在哪兒啊?怎麼沒看到?”
管事嬉笑聲:“就在裡面了,夫人跟着我們進去就能見到了。”只是這次管事嘴角勾着的笑,以及那眼神裡的神情,卻是與先前截然不同了,蘇岑扮無辜,依然當成沒看到,低頭,與墨修淵道:“夫君,等見到了聖女,你的腿很快就能好了呢。”
“是啊,很快、就、沒痛苦、了呢。”一旁的幾個大漢,一邊笑着,一邊一字一句地重複着蘇岑的話。
蘇岑瞪了他們一眼,對前頭的管事道:“他們怎麼這樣?”
那管事也笑了聲:“都是莽夫,夫人不必介意。”談話間,已經到了庵裡大堂的門口,推開硃紅色的鏤空門,四周的氛圍格外的詭異。蘇岑斂下的眸底閃過一抹涼意,再擡眼時,又是純善無辜,四處去看,擡頭,就對上坐在蓮花臺上的女子,瞧見他們,女子放下了手。
一襲紗衣,襯得一雙眼睛明眸善睞,嫵媚至極,蘇岑認出來這個女子就是當時從他們身邊經過的聖女,當時她也是坐在蓮花臺上。
蘇岑柳眉輕蹙,斂下眸底的神情,轉過頭去看管事:“這就是聖女?”
管事:“是啊,這可不就是我們的聖女麼,夫人只要把你的夫君交給聖女,保證三天,你的夫君就能重新站起來了。不過,我們這裡收費麼,是有點高的。”
“不知高到什麼程度?”蘇岑擡眼,眼底帶着幾分無所謂。
“十萬兩一日。”管事擡手,比了個手勢,眼底貪婪的光,死死盯着蘇岑的臉上的面紗,“一共三日,也就是三十萬兩。”
蘇岑沉默了下來,“這是不是有點高了?”
“不高,一點都不高,夫人你這出門就帶了三萬兩,只不過拿出三十萬兩而已,不過是小意思。”管事走近了幾步,手指突然擡起,探向蘇岑的臉,想要扯下她的面紗。只是一雙眼都這麼美,不知這藏在面紗下的臉又是如何?
管事的手腕被墨修淵遏制住了,劍眉冷蹙,“放尊重點!”
“尊重?”管事也不裝了,詭笑一聲,“到了我們的地盤,我們只認銀子,若是拿不出三十萬兩,就寫信讓你家人送過來,否則……爺可不能保證你這如花似玉的夫人,還不能不能完好無損地回去呢。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讓墨修淵眸底厲色一凝,被蘇岑不動聲色地按住了手臂,加重了力道,墨修淵才鬆開了手。只是因爲管事話裡的意思,臉色沉了幾分,只是戴着面具,看不真切,可週身的氣息卻冷了下幾分。
聖女擡起長腿下了蓮花臺,踩着輕緩的步子,繞着蘇岑與墨修淵走了幾圈,最後到了墨修淵的正對面,一雙美目睨着墨修淵的臉,嘴角勾了勾,俯下身,雙手撐着扶手的兩邊,離墨修淵極盡,幾乎能覺察到墨修淵的呼吸,“不知,公子模樣如何?戴着面具,豈不可惜?”
聖女吐氣如蘭,說完,擡手就要去掀墨修淵臉上的面具。
被蘇岑擡手製止了,“聖女這是作甚?”
聖女低低笑了笑,拋過去一個嫵媚的眼神,一手撫着自己另一隻手上細膩的肌膚,“自然是看看公子的模樣嘍。”
蘇岑強壓心裡的不適,垂眸,“夫君前些時日受了傷,傷了腿與臉,聖女只需爲夫君醫治好傷腿即可。”
聖女一聽傷了臉,頓時就興致缺缺了,重新回到了蓮花臺上,盤腿坐着,單手託着下巴,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只是直勾勾盯着蘇岑瞧,“既然不能看你家夫君的臉,夫人你的臉,難道也不能看?”
蘇岑平靜得瞧着這聖女,眸底無波無痕,道:“自然是能看的。”
“那就太好了,那可否把臉上的面紗拿下來,畢竟,我們都對夫人你毫無隱瞞,你卻是連面容都不讓我們見,這……讓人覺得,夫人你很不誠心呢。”聖女聲音很輕,聽在耳邊,酥酥麻麻的,一直盤旋在腦海裡,繞樑一般,蘇岑心下一緊,臉上卻不動聲色,不經意地斂下了眉眼,這女人的眼睛很有問題啊。
蘇岑感覺腦袋清醒了不少,纔去看墨修淵,發現他也是垂着眼,才沉了沉心思,重新擡眼,道:“我們只是來求醫的,與面容似乎無礙,我想,聖女需要的,應該只是銀兩而已。三十萬銀兩也不是沒有,只是一下子誰也不會帶這麼多,至於找家人來,恐要讓幾位失望了,我們來求醫,是隻身前來的。”
“你以爲我會信你?”聖女慢慢直起身,一雙美目此刻浸了冰渣般,像極了一條美女蛇。
“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你們要的,也不過是銀子,只要我們把銀子給了你們不就好?還是說,你們不想要銀子?”蘇岑臉上半分表情也無,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與他們無關的事,而方纔他們的威脅似乎也沒聽到。
“我們的確是要銀子,不過,你們要怎麼交出來?”管事看她說出三十萬兩時,絲毫不見膽顫,也沒有任何不捨的表情,摸了摸下巴,難道他們還說少了?賊眉鼠眼打量了一下蘇岑與墨修淵身上的穿着,與聖女對視一眼,覺得他們估計是真的要少了。
“我們不行,你們可以拿着我們的信物,去錢莊換不就好了。”蘇岑聳肩,站在那裡,極爲淡定坦然。
“什麼信物?你先把信物交出來。”管事急了。
“交出來自然是不行的,畢竟我來的目的,是爲了夫君的腿,若你們根本不能醫治,我憑什麼要給你們呢?”蘇岑的手指在扶手上握了握,靠近墨修淵時,在他耳邊極輕緩的說了一句,只有墨修淵聽到了。
墨修淵瞳仁縮了縮,忍下了心裡滔天的怒火,卻是認同了蘇岑打算,他知道她這時是在拖延時間,等墨白他們到齊了,就可以出手了,可想到方纔這人的話,他斂下的瞳仁裡迸射出一抹殘忍。
“你不給,也得給!否則,你們兩個誰也出不去!”管事露出了罪惡的嘴臉,他們哪裡會什麼醫術,不過是想把他們給騙過來罷了,然後讓他們的家人來拿錢贖人,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兩個外地人,恐怕是這次麻煩了。不過,她方纔說有信物,他們還不能搜出來之後,自己去拿?
“你若是想搜,也可以,但是萬一拿錯了東西過去,去錢莊可不會有人認的。”蘇岑推算着這會兒墨白可否跟了上來,覺得時辰差不多了,也可以開始激怒他們了,擡眼,眸底帶了幾分狐疑,“你們說來說去,別隻是綁匪吧?不會醫?”
管事與聖女對視一眼,決定破罐子破摔,人現在在他們手裡,難道還問不出來?
“是有如何?快把信物交出來,否則,把你夫君殺了,再把你賣到青樓去!”管事惡狠狠威脅,拔出腰間的刀,直接橫在了墨修淵的脖頸上,冷笑一聲,就要直接見點血,嚇一嚇蘇岑。
他可看得真真的,恐怕這兩個,女的纔是當家的,必定知道信物在哪兒。
只是在他動手時,墨修淵突然向後一錯開,看起來像是要躲,頭一歪,臉上的面具赫然掉了下來,耳邊垂落的墨發遮住了半張臉,驀然擡起,一張俊美絕籌的臉出現在管事與聖女面前,蘇岑清楚地看到聖女那美目都直了。
“好啊,竟然還敢躲!看老子不砍了你的腦袋!”管事招呼了一旁的隨從,就要去動手,卻只聽,蓮花臺上原本極淡定的聖女出聲呵斥:“住手!”
“做什麼?等老子先見點血!”管事手裡的刀已經擡了起來。
聖女直接起身,雲袖一捲,就制伏住了管事,“我的話你也敢不聽了?”
管事對上聖女涼毒的目光,渾身一顫,抹了一把臉,笑了聲,“哪裡敢啊,我這不也是爲了我們嗎?這樁大買賣做成了,我們可好幾年不愁吃喝了。”畢竟,三十萬兩他們都不看在眼裡,他們是不是還能得到的更多?
“不許傷這男的!”聖女一把推開管事,重新站在了墨修淵的面前,直勾勾盯着墨修淵的臉,“我就說,那麼好看的一雙眼,這姿容也不會差了。”她俯下身,身上香氣逼人,美目泛着春水,“公子,你可是奴家見過長得最好的了……”
“玉娘,你別是看上這小子了吧?”管事一聽這,頓時就明白她攔着自己的原因了。感情是看上這小白臉了,長得是好了些,可哪裡有銀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