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容看到面前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連忙把剛從簪子裡取出來的名單緊緊攥在了掌心裡。隨着那幾個侍衛散開,遠遠的,一道頎長的身影朝着沈華容款步走來。
沈華容看到墨修淵,渾身嚇得一激靈,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出攬月閣,竟然就被王爺給堵在了這裡。可她絕不能讓王爺看到名單,否則,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沈華容在墨修淵到之前,驀地掌心一掀,竟是直接把名單給吞了下來,等旁邊的侍衛反應過來之後,已經來不及了。
墨修淵眸色一沉,朝着墨白擺擺手,墨白飛身上前,遏制着沈華容的脖子,就要讓她把名單吐出來,只是不知道沈華容到底是怎麼吞的,東西嚥下去之後,竟是什麼都吐不出來的,反倒是弄得四周酸氣刺鼻。墨修淵臉色暗沉,擺擺手,墨白厭惡地把人往一邊一推,立刻有侍衛上前遞上了乾淨的帕子,墨白淨了手,才走回到墨修淵的身前:“王爺,名單被容夫人吞了,吐不出來。”
墨修淵眼皮掀了掀,視線落在渾身狼狽的沈華容身上,薄脣上下開合,吐出一句話:“本王說過,最厭惡背叛的人。”
沈華容也不管自己這會兒形象是不是不好,跪着開始哭了起來:“王爺,咳咳,妾身冤枉啊……妾身沒有想要背叛王爺!妾身真的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咳咳……”
沈華容痛哭流涕的模樣,讓墨修淵的頭都疼了起來,最後深深看了沈華容一眼,擺手:“拉下去,關押起來。”
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墨修淵並沒有讓人動刑,否則,沈華容估計用不着兩天,就差不多性命沒了。他想知道的是,沈華容爲什麼突然開始和南詔國有聯繫,這幾年來,府裡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裡,沈華容並沒有背叛的苗頭,那麼,這期間改變的原因是什麼。除了這個原因之外,他不想讓沈華容說出蘇岑,牽扯到蘇岑之後,他怕自己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走,昨晚上自己對於蘇岑拿走了名單只是憤怒,如果再重新牽扯出來,很可能會讓蘇岑察覺到他態度的改變。
墨修淵平靜地看着沈華容被拉走,這才慢慢轉身,朝着攬月閣走去。
墨白跟在墨修淵身後,不理解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王爺,爲什麼只是關押起來,現在嚴刑拷打,還能問出些什麼。”
墨修淵並沒有說話。
只是腳下卻未停,朝着攬月閣走去,墨白亦步亦趨地跟着,發現墨修淵要去的地方時,嘴角抽了抽,不知爲何,他突然有種直覺,王爺這麼做的原因,難道是想維護郡主?可既然要維護,現在去攬月閣這是要安撫郡主?可爲什麼他覺得王爺是另有目的呢?
墨白自從察覺到了什麼之後,對於墨修淵的做法,一切秉承着“王爺的話就是聖旨”來執行的。
可想到……墨白揉了揉眉心,覺得王爺和郡主之間,重修於好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墨修淵不知道墨白此刻的想法,他這周圍的暗衛,既然他敢抓走了沈華容,那麼,她怎麼可能猜不到?如果自己這會兒不來,纔有問題。
墨修淵跨進攬月閣的時候,蘇岑還沒有從大堂離開,讓夏竹泡了新茶,看到墨修淵踏進來,難得“熱情”地招呼墨修淵。
“王爺怎麼有空來了?喝茶麼,剛泡的,還熱氣騰騰的。”
蘇岑的和顏悅色幾乎閃瞎了墨白的一雙眼,他吞了吞口水,默默扭頭看向墨修淵。
墨修淵臉上看不出情緒,只是揮揮手,讓墨白和夏竹退下。等兩人離開之後,才走向蘇岑,居高臨下地瞧着,慢慢俯身,一張冷峻的臉幾乎貼着蘇岑的,蘇岑動也未動,似笑非笑地瞧着,只是眼底的笑意卻是涼薄了下來:“看來,王爺不是來找妾身喝茶的。”
“簪子裡面的,是不是名單?”
“什麼簪子?”蘇岑擡眸,無辜地掃了墨修淵一眼:“妾身可沒有隨便給人簪子的習慣。”
說完,就要側身起來。
墨修淵捏住了她的下巴,固定住,溫熱的呼吸拂在蘇岑的臉上,讓她笑不起來了,眉頭皺得緊緊的,很不喜歡和墨修淵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這會讓她想起很不好的事情。
墨修淵幾乎能從她的瞳仁裡看到自己的影子,眸色更深了:“那這個是什麼?”墨修淵擡起手,把一個東西重新插在了蘇岑的髮髻上,雖然只有那麼輕微的一晃,可蘇岑還是清楚的看到了那正是她不久前剛給沈華容的。
看來沈華容果然是被擒住了啊,她反而冷靜了下來,擡起手摸了摸那簪子:“這什麼時候掉的,妾身竟然不知道。”
墨修淵眸色更深了:“蘇岑,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你以爲一個小小的名單,本王會在意?就算沒有那個名單,也不過是讓那些人苟延殘喘片刻,本王想殺人,他們就絕對活不長。”
“是啊,王爺你多能耐!”不知道墨修淵哪句話戳到了蘇岑的暴怒點,她猛地偏過頭。
躲開了墨修淵的手,落在大堂一處的眸光裡,閃着蝕骨的恨意。
他可不就是無所不能的嗎?殺了她滿門,根本眼睛都不眨一下。
墨修淵一怔,望着空了的手,墨瞳深深落在蘇岑晦暗莫名的側臉上,眼底閃過一抹懊惱,也意識到她到底在生什麼氣,慢慢退後幾步,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打開她的心結,現在還不到時候。
“這幾日沒有本王的吩咐,你還是好還呆在攬月閣的好,否則,不要怪本王無情,緋色那裡,解藥不多了。”
留下這一句,墨修淵轉身,腳下未停的離開。
只是在蘇岑看不到的地方,眉頭深深擰着,久久鬆不開。
蘇岑等墨修淵離開,才慢慢轉過頭,眸色裡的涼薄,幾乎讓她整個人都染滿了森冷的寒意。
滅門之仇,責辱之恨,她早晚都要報!
蘇岑腦海裡閃過黑狼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而在此之前,有些事情她要弄明白,這黑狼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是一直是墨修淵的人,還是,後來才變成墨修淵的手下?
墨修淵從攬月閣出來後,墨白立刻跟了上去:“王爺,現在去什麼地方?”
“沈華容關在什麼地方?”
“地牢裡。”因爲王爺也沒有說到底關押在什麼地方,所以,他只好讓人給關在了犯了錯或者背叛王爺的人的地牢裡。
墨修淵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腳下的方向一轉,卻是前往地牢。
墨白不敢多說什麼,惴惴不安的跟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王爺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墨修淵到了地牢門口,侍衛看到墨修淵,立刻打開了牢房的門,墨修淵長腿一邁,就走了進去,一路沿着石階往下走,周圍石壁上的火把,倒映出兩人的身影。墨白猜不透王爺的心思,按照往日的慣例,王爺肯定是要先把人放兩天,讓他們感覺到壓力或者精神承受不住的時候,纔開始審問的。
而且,以容夫人那麼嬌弱的身子骨,估計也用不了兩天,就會受不了了。
不過很顯然,墨修淵已經等不及了。
他想要連根把沈華容幕後的人連根拔出來,而那個人,竟然能輕易的威脅到蘇岑,讓他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尤其是想到,這三年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身邊,或者是四周,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悄然發生,他就恨不得把這三年來的一切都重新扒開,至少不會這麼痛苦,幾乎快要把他逼瘋。
墨修淵沉了沉心思,銳利的眸光掃了一眼面前地牢的鐵門:“打開。”
守門的兩個侍衛,離開拿鑰匙把門打開了,“吱呀”一聲,鐵門在墨修淵面前緩緩開啓。
墨修淵和墨白擡步走了進去,而被綁在木架上的沈華容,一看到墨修淵,眼淚立刻滾落出了:“王爺救妾身……”
墨修淵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走了進去,站在離沈華容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
侍衛幫墨修淵搬來了椅子,墨修淵面無表情地坐了下來,這才涼薄地看向面前的女子,眸底的冷漠與暗黑,讓沈華容打了個寒顫,到了嘴邊的求饒,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你和蘇黎彥是什麼關係?”墨修淵接過墨白遞過來的東西,靜靜看了一眼,纔開口問想沈華容。
沈華容渾身一涼,可依然猛地搖頭:“不、不認識,妾身不認識什麼蘇黎彥。”
“是嗎?”墨修淵隨手把東西扔給墨白,漠然地向後一倚:“既然你覺得他比本王的話有用,那就做些讓你容易開口的事情好了。”
墨修淵說完,擡了擡下巴。
沈華容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擡頭看向墨修淵,根本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不顧念這些年的恩情:“王爺……你真的這麼狠心?妾身跟了你這麼多年,就算沒有苦勞,可妾身對王爺你始終都是一心一意的。”沈華容淚眼婆娑地望着墨修淵,希望能從他眼底看到哪怕半分的猶豫。
可很顯然,她高估了自己在墨修淵心裡的地位。
墨修淵只是涼薄的擡擡眼:“本王再問一遍,你和蘇黎彥是什麼關係?”
沈華容失望地垂下頭,咬着脣,慢慢搖頭,只是在墨修淵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底閃過一抹怨懟。
墨修淵擺擺手,不願再多談。
立刻有侍衛上前,手裡執着鞭子,開始甩向了沈華容。
那鞭子帶着倒刺,每一下彷彿都能帶下沈華容身上的一塊皮肉,沈華容的痛苦尖叫聲立刻響徹整個牢房。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得到了吩咐,雖然那些侍衛的每一下都很狠,可偏偏繞開了沈華容的臉,並沒有在她的臉和脖頸上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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