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程延之的貼身副官，只要有程延之在，他就在。
程延之看了一眼中槍的宋副官，表情嚴肅，“都說了讓你跟着他們撤，你不聽，非要跟着我！”
他是知道黑龍爲了他而來，所以專程與大隊分開，轉移黑龍的注意力。
犧牲他一個沒什麼，可他不能讓所有人跟着他一起送死。
宋副官道：“如果少爺出事，我單獨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程延之的身體四處都已經受了傷，他們手上只有演習的子彈，與真槍實彈的對手相比，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能夠活到現在，完全是依靠他對黑暗叢林地形的熟悉度。
否則，黑龍和他的人早就抓住了他。
程延之沒有出聲，只是望着下面，黑龍的人已經上來了，“我們沒路了！”
演習是三天兩夜，距離結果，還有十個小時，等到上面發現他們出事的時候，再趕過來，估計是已經來不及。
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在這裡。
作爲一個戰士，他從不畏懼死亡，只是想起夏雲笙，心那麼疼。
他還有很多事沒有跟她一起做，還有很多話沒有跟她說，他們甚至來不及告別。
他看着自己的手錶，這是夏雲笙送給他的禮物。
當初兩個人吵架，卻並沒有影響到他收到禮物的心情。
此刻，在這令人絕望的黑暗叢林裡，看着她送的手錶，就彷彿看到了她。
因爲沒有帶她來，夏雲笙還爲這件事情生他的氣。
他不肯帶她，其實只是因爲，有她在身邊，怕自己會分心。
他的對手是童鎮，南方軍區最出色的年輕將軍，實力與程延之不相上下。
他是那種一見到她，整個人就會被她帶走的人。
更何況，有凌西澈在，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老婆被凌西澈時時刻刻地盯着。
所以纔將她留在了救援隊！
可是現在……
他真的覺得好遺憾！
如果他在這裡死了，那麼，他連一句哄她的話都來不及說。
程延之玩弄着手錶，掙扎了這麼久，直到面臨死亡的這一刻，他的內心似乎變得特別寧靜。
雨後的叢林裡，四處都是溼溼的，樹葉上時不時落下雨滴，打在他的臉上。
他玩弄擦拭着手錶，突然找到一個小開關，輕輕旋轉，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程延之，對不起！”
她送他手錶的時候，正是兩個人吵架的時候，她隱瞞了莫司辰生病的事情，不想告訴他，爲了哄他，買了這個手錶。
她顯然不太習慣錄音，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
可現在，聽着她的聲音，心口似乎有無盡的暖意填滿。
宋副官已經因爲太過疲倦，陷入了暈厥。
程延之背靠着樹幹，身體的體力也早就消失。
他反覆地放着她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程延之，對不起！
程延之，對不起！
“阿笙……”他情不自禁地開口，叫出她的名字，“對不起。”
現在該道歉的人是他了！
他說過要陪她一起到老，要陪着她生寶寶，可是現在，他只能留下她一個人！
叢林裡不斷有子彈聲響起，是僱傭兵迫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