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個人原本打算在小賓館裡住一晚上,但是小賓館的條件實在是太差,洗澡的地方是大浴室,程阿嬌一臉嫌棄的坐在牀上,臉上滿滿的不情願,顧修容也不催他,手裡拿着自己的身份證,眸子中有某些情緒一閃而過。
程阿嬌朝他那邊湊了湊:“就這麼想和辛深京結婚?不後悔嗎?她可是個神經病患者。”
“我從來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程阿嬌挑眉一下子躺下來,盯着小賓館簡陋的天花板,上面依稀還有蜘蛛網盤在角落裡。“人生有太多未知的事情,你怎麼就知道你會後悔呢?”
“我對自己有信心。”顧修容頓了一下,想到辛深京小臉,彎了彎脣角:“對她,我也有信心。”
“愚蠢的人類啊。”程阿嬌嗤笑一聲,翻身下牀踩着拖鞋站了起來。“你自己慢慢意、淫,我去洗臉了。”
顧修容點點頭,嗯了一聲,等到程阿嬌出去後,他將身份證放好,將外衣捏在掌心裡拍打着上面的灰塵,剛拍沒有兩下,門突然又被打開,程阿嬌閃身過來。
“你怎麼又回來了?”顧修容疑惑,看她臉上半點水滴都沒有,不像是洗過臉的樣子。
程阿嬌兩下甩掉自己腳上的拖鞋,連忙換上運動鞋:“廢話少說,有人找過來了,我們該撤了。”她穿好鞋,連忙走到窗戶旁邊往外看,顧修容動作迅速將外套穿好。
“從這裡走,我剛剛看到有人從前門進來。”程阿嬌一腳登開破舊的賓館窗戶,翻身順着陽臺往外走,動作嫺熟到讓顧修容都有些驚訝。
“還愣着幹什麼?快點下來,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程阿嬌三下兩下順着水管從二樓跳到地面上,看到顧修容還在發呆,氣的小聲叫道。
這個時候已經能夠聽到走廊外面傳來的腳步聲了,顧修容連忙翻身而下,竟然直接從二樓陽臺一躍而下,眨眼間便出現在了程阿嬌面前。
“喲!不賴嘛。”程阿嬌讚歎道,顧修掃了她一眼:“走吧。”
二人在夜色中發足狂奔好一段時間,但是身後的人緊追不捨,一時間也沒有拉開距離。
辛深京站在迷宮裡感覺到外面的急切感,她看了一眼沈長亭,一咬牙猛地用力,程阿嬌只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拽了進去,至來得及發出一聲破音,整個人便被拉了進去。
“你怎麼了?”顧修容見她停了下來,連忙走過來。
辛深京皺着眉環顧四周的景色,發現自己氣喘吁吁:“我們在幹什麼?”
“辛深京?”顧修容一把拽住她的手:“是你嗎?”
“是我,我們,我們爲什麼在跑呢?有人在追我們嗎?”
“對,有人在追我們。”顧修容拉着她的手繼續往前走,辛深京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去,兩個人走了好一段路,才躲在田埂裡休息,辛深京已經累的眼圈發黑,說話都沒有力氣了。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馬路了,就可以打到車了。”顧修容將她抱在懷中。
辛深京一邊喘氣一邊點頭,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溼,她擦了擦被汗水迷了的眼睛,點點頭。
“還可以走嗎?”顧修容溫柔的替她擦擦額頭上的汗水。
辛深京連忙點頭:“可以。”
“走吧。”顧修容牽着她的手往前,但是剛走兩步就見辛深京腳步一軟朝着自己撲了過來,下的他趕緊抱住。
“我揹你。”他彎下腰,辛深京看了看周圍漆黑一片,蛙鳴陣陣,田埂裡的油菜花氣息在黑夜中散發着好聞的氣味。
好多年後的辛深京都會記得,那天晚上,有個叫顧修容的男人義無反顧的揹着她穿梭在油菜花田地裡,油菜花柔軟的花瓣劃過他們的身體,留下點點星光,那一刻,他是她大海里唯一攀上的船板,風浪中顛簸,誓死不撒手。
她記得,不敢忘。
辛深京酸澀了眸子,看着揹着自己的男人,感受到他粗嘎的喘氣聲,也感受到他隔着外衣傳遞過來的溼熱感,她恨自己爲什麼不能走路,恨自己關鍵時刻一點用都沒有。
“快到了。”顧修容稍微停了一下,將辛深京往上顛了顛:“我們就快要到了。”
辛深京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哭泣聲溢出來,她點點自己的頭,嗯了一聲。
顧修容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下週圍,又遠遠的查看了一下馬路,周圍漆黑一片,連路燈都沒有,零星幾輛貨車穿梭過去,但這也是他們的希望。
顧修容朝着馬路小心的移動,一點一點的從田埂裡露出來,然後跨上馬路,又不敢停留,只能一邊往前走一邊看有沒有什麼車子路過。
辛深京幾次掙扎想要下來,都被他否決了,他溫和的安慰:“我是男人,我有力氣。”
就這樣揹着辛深京走了一公里,他們竟然一輛車都沒有遇到,這個時候辛深京已經明顯感覺得到顧修容身體的負重感。
“放我下來,我可以走。”
顧修容也是覺得自己有些吃力,沒有再拒絕,輕輕的蹲下腰,讓辛深京下來。
“傻瓜。”辛深京沙啞着嗓音,眼圈發紅用手背替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
“沒事。”顧修容搖了搖頭,拉下她的手背牽在掌心裡:“我們繼續走吧。”
“嗯。”辛深京重重的點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眉眼眯起來的瞬間,淚水順着臉頰落在了衣服上。
“滴滴——!”突然拐彎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輛車,刺眼的燈光讓他們眯起了雙眼,情不自禁的用手擋住了臉。
車子往他們這邊開了過來,顧修容喊了兩聲,車子裡的人像是聽到了,停在了他們旁邊,車窗搖下來一半,一個時髦的女郎露出臉來:“帥哥,有事嗎?”
“是這樣的,我和我的女朋友因爲被搶劫了,所以現在身無分文,不知道你們方不方便帶我們一程??”顧修容身子微微測了一下,露出一旁的辛深京。
時髦女郎想了想,又看了看開車的一位男士,然後笑着點頭:“上來吧。”
顧修容一喜,便拉着辛深京過來,剛要拉開車門,就聽見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槍聲,時髦女郎顯然聽見了,大驚失色。
“人在那裡!快點!”一羣人衝了過來。
開車的男士顯然是看見了,趕緊鎖了車門,顧修容在外面打不開,時髦女郎連聲催着男士往前開,將他們完全扔在了地上,顧修容拉着辛深京追了兩步,不意外的被那羣人包圍住了。
“呸!”爲首的繃帶男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斜眼惡狠狠的看着顧修容:“你倒是跑啊顧偵探!這麼現在不跑了?”
顧修容一把將辛深京攔在身後:“這件事情和她沒有關係,你們放她走。”
“你說沒有關係就沒有關係了?”繃帶男看了辛深京一眼,目光兇惡:“我們兄弟幾個可不信,再說那位從來都是寧肯錯殺三千,不肯放過一個的性格,得罪了啊顧偵探!”
“東西我已經全部寄過去了,他如此窮追不捨還想要幹什麼?!”顧修容捏緊辛深京的手掌心,似乎這樣就可以給予她力量。
繃帶男哈哈大笑,掂量着手中的砍刀:“那位說了,要把這件事情徹底掩蓋住,誰讓你自己不睜大眼睛看看什麼案子能接,什麼案子不能接呢?這件禍事,實在要是怪的話,就怪你自己吧。”
繃帶男的話後,衆人都開始向前,顧修容拉着辛深京退到了岩石內壁上,沉聲吩咐道:“一會兒你就躲在我的身後,什麼都不要做,我會帶着你出去的。”
說着,顧修容一個飛腳擡起,猛地踹飛一個小弟,從他手中奪過砍刀,眼睛不眨一下直接砍在了另一個小弟的腿上,疼得那個小弟立刻倒在地上打滾,鮮血瞬間流了一地。
繃帶男冷笑兩聲:“都說顧修容心狠手辣,也是在道上混過的,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啊,這手底下有功夫。”說道這裡,他兩手一揮,有小弟開始活動筋骨了:“今天你只有一個人,看到底是你一個人厲害,還是我們一羣人厲害!”
辛深京在身後紅了眼,雖然害怕但是也到了這個生死攸關的關頭,她可不認爲這個的、繃帶男會饒過她的性命,便罵道:“一羣人打一個人,你們道上的規矩就是這樣的?!真不要臉!”
“小姑娘我不跟你計較,反正一會兒你就說不出話了。”繃帶男摩挲着手中的短槍:“我沈麻子可不講什麼規矩,能夠達到目的拿到錢纔是我的規矩,還愣着幹什麼呢?!上啊!你們想要等一會兒天亮嗎?!。”
小弟們再一次圍攏過來,顧修容已經砍紅了眼睛,渾身都是鮮血,分不清楚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辛深京站在角落裡,死死的貼在岩石壁上,看着這個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內心悲慼,替他覺得不值得。
她有什麼好的?
長得不漂亮,還是個精神病,他長得又帥又有錢,爲什麼要一直寵着她,爲什麼?
顧修容你是傻子嗎?!
“小娘們兒!你傻站着幹什麼?!”突然旁邊插過來一個拿着短刀的小弟,穿着背心,手臂上全部都是刺青,他看着辛深京不懷好意的笑着,那把短刀朝着她猛地刺過來,辛深京眼看着那短刀就要刺中自己的腰部,猛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