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紗帳下,躺着一名長髮如血的少女,她的面龐慘白,雙眸通紅,虛汗淋漓,時而顯露出扭曲掙扎之色。
當烏魯隨着伊麗莎白十五世來到這處華麗臥室之中後,看到的就是這樣震驚的一幕。
依耶塔呈大字形躺在牀上,四肢腕部被流水凝聚的鐐銬緊緊扣住,但即便如此,依耶塔也在嘶吼聲中極力扭動着身體,那四個鐐銬被腕部的力量生生拉扯變形,讓維持着這水元素鐐銬的大皇女安格拉皺眉不已,不得不持續不斷地爲這鐐銬輸送神力。
在烏魯進來之前,臥室中只有三個人,除了伊麗莎白十五世和大皇女安格拉之外,也就只有躺在牀上的依耶塔了,平常四處可見的諸多侍女,如今卻是一個也看之不道。
因爲這件事,是決計不能讓外人知曉的!
就連那幾個皇宮強者也並不在場。
“這確實是魔化的徵兆……”
烏魯沉着臉低吟道,從踏入這門檻後,他就幾乎確定了這一事實,儘管他不太想接受。
依耶塔此刻,正在從人類往惡魔的方向蛻變,這不是神使墮落成魔使,而是從吸血種向吸血鬼轉變的過程,她身爲人類的本質正在發生變化。
至於變化的起因,也很容易關聯起來,十有**就是那與尼克戰鬥中泄露而出的魔性氣息所造成的。
黑暗之心是上位上級惡魔伽羅度的心臟所化,它所蘊含的魔性氣息極度接近於孕魔池中的魔性,再加上那是經由血精石轉化後擴散而出的。因此最容易受到這魔性氣息影響的無疑就是吸血種。其中又屬唯一覺醒了血脈力量的依耶塔最容易被感染。被魔化。
這是情理之中,卻是意料之外,當時的情況,沒有人在意那泄露而出的些許魔性氣息,也未曾想到居然會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甚至就連依耶塔自己,都只以爲昨夜的身體異樣感覺是因爲大悲大喜之後的身體不適,而根本沒有往這方面想。
當她意識到時。卻已經來之不及,洶涌而來的負面情緒直接淹沒了她的意識!
“怎麼樣?有辦法嗎?”伊麗莎白十五世低聲問道,她表面平靜,但話音中卻蘊含着顫抖,顯然緊張之極。
因爲尼克的關係,伊麗莎白十五世本就自覺愧對依耶塔,如今好不容易驅逐了尼克,卻不曾想又遭遇到此等情況,這實在是糟糕至極。
“我先看看。”烏魯走到牀邊,精神力自然散發而出。從四面八方滲透入依耶塔的體內,對她的身體狀況進行了細緻而具體的檢查。
“吸血種的力量來源是血吧。”好半晌。烏魯才輕聲說道,“那麼推動血液流動循環的心臟就是吸血種身體中最重要的核心器官了。說來當時泄露的魔性氣息其實並不多,如果平均分攤下去的話,最多讓你們感覺到心情煩躁,容易暴怒。但按現在這情況來看,似乎所有泄露的魔性氣息都被她一人所吸收了……我在她的心臟中看到了魔性氣息凝聚而成的結石,她的心臟已經有一部分被魔性所感染。”
“心臟已經被感染了……那能否想辦法淨化掉?我族對血液有特殊的研究,只要小心一些就能夠將伊莎全身的血液都換掉,如果能將心臟淨化的話,我們完全能夠換掉她的魔血。”在伊麗莎白十五世張口之前,大皇女安格拉忽然開口說道,換血之術是吸血種一族的秘術,但前提是替換血液的擁有者要是族中之人,她是準備用自己的血液來進行換血了。
“不錯,伊莎對我們吸血種一族真的很重要,如果您有辦法的話,無論我們付出何種代價都可以。”伊麗莎白十五世也緊跟着說道。
“不……”烏魯略微猶豫了一瞬,隨即開口。
但就在這時,牀上的依耶塔突然猛地動彈了一下,她的軀體如龍蝦般彎曲,四肢驟然緊縮,差點就將那水元素鐐銬掙斷。
“渴……我好渴……”她在迷茫中低語着,流出的汗水將身上的衣物徹底打溼,原本嫣紅的脣瓣此刻變得乾裂無比,彷彿裂痕底下的血也是白色的。
伊麗莎白十五世連忙從旁邊拿過一杯水,這水不是一般的清水,而是蘊含着各種營養物質的藥水,不過卻如清水般無色無味,是皇室專用的特殊藥品。
但一口水喂下,卻轉眼間被依耶塔吐了出來,她激烈地搖着頭,口中依然喃喃低語着:“水……好渴,好熱,身體好熱,我要水……”
伊麗莎白十五世再次爲其喂水,但無論怎麼喂,她都不喝,片刻後就將她頭側的被褥溼成一片,伊麗莎白十五世當即變得手足無措。
“我,我來吧。”安格拉眼神閃爍,輕輕推開毫無女皇威儀的母親,但她卻沒有接過水杯,而是將左手擡起,讓那皓白的手腕對準依耶塔的脣,便見空中微光一閃,一道細細的水刃切開了手腕的皮膚,鮮紅的血液頓時從血管中娟娟流出。
血精準地流入依耶塔的口中,這一次她再沒有吐出,反而飢渴地吞嚥着,甘之如飴。
相比於焦躁不安的女皇陛下,大皇女顯然要冷靜睿智了許多,她很迅速地判斷出依耶塔此刻需要的是血液,而不是普通的水。
吸血種能從血液中汲取力量,但畢竟不是吸血鬼而是人類,他們並不吸血,只是現在的依耶塔卻是正在往吸血鬼蛻變……
隨着血液的吸入,依耶塔的躁動漸漸平息,甚至那蒼白的臉龐上還發現出淡淡的紅暈,嘴角勾勒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然而見到此景,安格拉和伊麗莎白十五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她們都清楚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烏,烏魯,請允許我叫您一聲烏魯,我知道伊莎一直喜歡您,您若也有心,我絕對不會阻擾,反而會極力促成,只希望您能夠幫幫她……”伊麗莎白十五世看向烏魯,語氣略帶哽咽。
烏魯再度猶豫了一會兒,這纔開口說道:“其實,我是說,這或許不是壞事?”